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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陸回 傾心傾城(1) 文 / 米婭舒

    依舊陰冷的空山,依舊陰暗的內堂。

    這裡是泠溪宮的大殿,殿上坐著一個氣度非凡的冷傲女子——冉縻瑟。她一身燦爛的霓虹羽衣,坐於高大而又空曠的宮主之位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逼迫之氣。

    殿外,一個身著水綠色長裙的女子緩緩地走來,立於大殿之上:「宮主,傾城求見。」

    「城兒?她回來了。怎麼一路上耽擱了些日子?」冉縻瑟聽不清感情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內幽幽迴盪,她稍微坐直了點身子,問道,「心兒呢?」

    「回宮主,目前傾心並未現身。」水綠色長裙女子如實回答。

    「嗯……沉魚,讓城兒先進來見我吧。」

    「是。」綠衣女子沉魚領命,立刻退出了雄偉卻大得空虛的大殿,疾步來到殿外,便看到了正站在不遠處的那抹妖異的紅,當下便提高聲音喊道,「傾城,宮主傳你入見。」

    那抹紅緩緩轉身,玲瓏玉質般的嬌俏面容笑靨如花,冉傾城徐步上前,輕鬆一笑:「勞煩沉魚姑姑了。」

    「進去吧,宮主一定有許多事要問。」沉魚面色微微柔和,看著眼前這嬌美如花的花季少女,在心底暗暗歎了一口氣。

    「嗯。」冉傾城揚眉一笑,意氣風發,轉身步入大殿。

    她一路慢慢走來,走的一點也不急,倒像是在接著走進去這段時間慢慢地想著一會兒回話的措辭。沒多久就來到了大殿,冉傾城行到大殿正中,低首,一改先前的模樣,畢恭畢敬開口道:「姑姑,城兒回來了。」

    「城兒,你這一路上怎麼耽擱了這麼久?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冉縻瑟見到了冉傾城,面部表情總算起了一絲變化,轉為溫婉柔和。

    「姑姑,沒什麼事。只是城兒自己在路上貪戀沿途風景,耽擱了一陣。」冉傾城呼吸也不太敢大氣,只是垂著頭回答問題。

    至於宇文羿,目前他還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冉縻瑟,因為對於宇文羿這個人,她沒有十足把握。

    「是麼?那麼,城兒,你的任務呢?」冉縻瑟的聲音聽上去有一股淡淡的慵懶。

    冉傾城目光一緊,一身耀眼的紅衣如鮮血般嬌艷欲滴,她輕輕回答道:「城兒任務失敗,未能刺殺徐少坤。」

    她知道這種事情瞞不過去。更何況,冉縻瑟其實還有眼線。

    「哦?失敗?」冉縻瑟此刻倒顯露出了一臉驚異的神色,慢慢地從座上站起,緩緩邁步走向冉傾城,「城兒,你的任務居然會失敗?」

    「是。」冉傾城的面色微微泛白,看起來不太好,「城兒慚愧。」

    「城兒,自從你接任務開始,一直到現在……」冉縻瑟已經來到了冉傾城的面前,和顏悅色地說著,目光卻探索似的打量著冉傾城,道,「你失敗過幾次?」

    「兩次。」

    「兩次啊……其實次數也不算多的。第一次是為什麼失敗?」冉縻瑟一臉認真地望著冉傾城,輕聲問道。

    冉傾城眉心一動,垂目回道:「第一次的失敗,也是第一次接任務。刺殺金陵五少之一任夕,失敗……城兒非其對手。」

    「嗯,對於當時只有十六歲的你來說,你的確非任夕對手。但是如今的你,與傾心一同修煉了秘技不說,武功也絕非以前那個層次,何以連一個徐少坤都殺不了呢?」冉縻瑟的聲音一點一點地降至零點,卻一如既往地平靜,不由讓冉傾城身體微微一抖。

    「姑姑,城兒這次本是十拿九穩必定得手……可是,突有高手阻攔……刺殺才失敗。」冉傾城眸光閃爍,心跳越來越快,聲音也漸漸輕了下來。

    「誰?」

    「天地七英,寂塵風。」

    「寂塵風……」冉縻瑟的表情變得有些神秘莫測,她嘴裡喃喃著這個名字,繞過冉傾城,背對著她道,「就是那個據說十六歲時便隻身勇闖匪山滅匪一百餘的寂塵風?岳嶺峰那老匹夫的義子?」

    「沒錯,就是他。」冉傾城點點頭,轉身回來抬臉看她。

    「若是他……再加上徐少坤的侍衛,你能全身而退已實屬不易。」冉縻瑟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回身看著冉傾城那張青春無限,妖艷絕美的面頰,緩聲道,「罷了。這次,我不罰你。不過,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是嗎?」

    冉傾城眉毛一顫,未出聲,只是輕輕點頭。

    「如此,你和心兒要想進京城行使任務豈不是難上加難?更何況徐少坤也非泛泛之輩,不然我也不會派出你了。」冉縻瑟秀眉一揚,面無表情,「但是,城兒,你要曉得。這次我不罰你並不代表你可以就此落了心。我不罰你便是要你自己反省,你明白嗎?」

    「城兒明白,謝姑姑。」冉傾城定定地望向冉縻瑟。

    「嗯,還有……」冉縻瑟表情一緩和,剛開口便瞅見了一邊等候著,臉色不太對勁的沉魚,眉頭一凜,她看著沉魚,沉聲道,「何事?」

    沉魚在大殿門口等候也不久,面色微微有些不同尋常,但眼下見到冉縻瑟問她,她也就直接上前回話:「回宮主,傾心求見。」

    「傾心回來了?」冉傾城一聽見沉魚的話,立刻眉開眼笑,完全沒了一副剛才心驚膽戰、擔驚受怕的模樣。

    冉縻瑟轉身看了看冉傾城,凝聲道:「讓她進來見我。」

    沉魚頓了頓,似是要說什麼卻沒說,只是應了一聲就退下去了。

    「城兒,你要記住了。」冉縻瑟見沉魚出去了,便側頭嚴肅得對著冉傾城說道,「如寂塵風這般才藝非凡的人,畢竟只有少數。如果那天對上,若是非其敵手就只能智取,不可莽撞。他和他那義父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以後也必然是我們一統武林、一統天下的障礙,所以,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你必得小心,不可輕敵。」

    「是,城兒謹遵姑姑教導。」冉傾城低聲應道,一想到寂塵風這個傻得有些可愛的男子,她的唇角便又不自覺地揚起。

    冉傾心帶著傷勢已有好轉的賀西緩緩步入正殿,看著沉魚剛才有些震驚的面容,她就知道,賀西的到來將會給泠溪宮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了。

    賀西跟在冉傾心的身後,默默觀察著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言不發。當初他還是那個邋邋遢遢的逃犯時,面容全是灰,根本看不清什麼面貌。如今他已經清洗乾淨,而且換上了新的衣服,自然看起來比以前不一樣。他的容貌也算得上俊秀,只是長得沒有那麼精緻,身板也挺瘦,卻挺高,那模樣就是一個標準的書生。

    來到這裡,他自然知道這裡是哪兒,他也清楚他將要去見什麼人,他更明白冉傾心是什麼人。當初司寇維救了他和冉傾心之後,冉傾心便悄悄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因為她現在要回來,卻又沒有地方好安頓他,便只能將他帶回泠溪宮。

    泠溪宮這個組織,就算是他這個非江湖人士也知道。在二十年前,泠溪宮原本雖然也算不上是一個什麼光明磊落的大門大派,卻也是人人敬畏的,武功雖然偏向陰柔,卻也是至高無上的心法,男女皆可拜師學習。然而,就在新宮主冉縻瑟即位不久,有一天,她突然下令大肆誅殺派內男弟子,一個不放。除此之外,但凡是有男子出現要拜師,她也冷血依舊,不留情面全部誅殺。她的手段之狠,令人髮指,特別是在對付男人的時候,顯露無疑。而且自此,泠溪宮不再和江湖上任何一個威望大派來往。從此,泠溪宮成了一個只收女弟子、陰狠無情、人賤人憤的邪教。

    而冉傾心作為泠溪宮的頂級殺手之一,經常接派任務,這次便是她接任務外出執行的時候順手救下了他。

    雖然那女子告訴他,她冷面無情殺人不眨眼,但是他卻知道,若她真的如此鐵石心腸、十惡不赦,又怎麼會「順手」救下他?

    望著前方的那片秀麗乾淨的白,嗅著她專屬的梔子花香,賀西的心頭一暖。

    這次他來到這裡就知道,凶多吉少。依照冉縻瑟在那傳說中的性格,有極大的可能性會將他就地正法。雖然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不過……他還是抱了一點小小的希冀,希望經過這麼多年,冉縻瑟那莫名憎恨男人的心可以柔軟三分。

    他看著冉傾心來到了正殿,正殿之中正站著兩個女子,一個身著紅衣,身段玲瓏,背對著他們,所以根本看不清面容,但是看那打扮應該年紀與冉傾心相仿;而另一個女子正面對著他們,看上去年齡不是很大,但是眉宇之中卻有著一份世人理解不了的滄桑,不過容貌清麗,依然有種不同風韻的動人心魄。

    冉傾心來到冉傾城身後,朝冉縻瑟微微行了一禮,面容澄淨:「姑姑,心兒回來了。」

    賀西驚異地望向眼前這個風華依舊的女子,絲毫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面容有些蒼白的絕色女子是那個人們口中所唾罵的惡毒妖婦。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他更加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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