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暴斃而亡 文 / 一個小瓶蓋
即使已經完全看不見那道牽掛的身影,王七郎還是趴在車窗上久久不願回神。身旁的刑媽媽見了,不禁勸說道:「少爺,外面風大,萬別吹壞了身子。」王七郎看都沒看她一眼,一張小臉上依然是離別的憂鬱。刑媽媽就坐在她對面,自然看的一清二楚,而每當看見王七郎的臉孔時,她都會忍不住的想著,這孩子若是從自家夫人肚子裡生出的那該多好啊。
王七郎並不知道刑媽媽的暗自感歎,他心裡念著的滿滿都是蘇慧娘,分別不過片刻,他就開始覺得思念了,並且在腦袋裡雜七雜八的想了許多事情,自己走了,慧姐姐會不會也這麼想我呢,會不會被別人欺負呢?會不會「移情別戀」喜歡上其他人呢?王七郎十分後悔,沒有在分別時要求個保證,他該讓慧姐姐發個誓言才對啊。
「……已經去信了,夫人對您是掛念的不行……」尚不知道王七郎在那裡不停走神的刑媽媽兀自說道:「少爺,夫人以後就是您的母親了,您這次能回歸侯府都是夫人不顧他人阻攔的結果呢,夫人曾說過,你是侯爺的骨血,也就是她的兒子,萬不能流落在外……少爺,夫人出身高貴,性子卻出奇的柔和,是最善良不過的,老奴知道你小時候受了不少苦,可現在卻不同了,以後你就有娘親了,對了,還有蘭姐兒,她比你小兩歲,是你妹妹,以後你們娘三可就是最親近不過的人了。」刑媽媽一臉笑意,不停地對王七郎灌輸著永平侯夫人的各種優點,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他能回侯府,全是夫人的功勞,可要記在心裡,知恩圖報才好。
對於她的話,王七郎眼中閃過抹不以為然,在他心裡除了蘇慧娘,勉強再加上林氏和蘇文外,剩下的誰都不是什麼親人,皮氏等人不是,那個什麼慈和的永平侯夫人更不是。不過說起皮氏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王七郎嘴角邊突地露出抹奇妙的笑意,他自己要去京城了,自然不放心他無比善良的慧姐姐身旁住著那等心腸惡毒的人家,而且皮氏曾經對他所做的一切,以王七郎的心性,焉能不報復?本來是想要留下她們,以後再好生折磨的,不過現在嘛……王七郎歎息了一聲,真是便宜那兩個毒婦了。
「慧娘啊,吃飯了!」林氏掀開門簾,對著她叫了一聲。
蘇慧娘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蔫蔫地應了一聲。
林氏看了眼她帶著憔悴的面容,無奈的搖了搖頭,打王七郎走了以後,女兒就變得魂不守舍,時不時的就愣在那裡發呆,看著就讓人不落忍。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第五天,蘇慧娘開始漸漸地從王七郎離去的傷感中走出,日子也恢復到了往常。
然而,就在王七郎走後的第六天,一個驚人的消息從王家傳出,皮氏和田氏,竟然暴斃而亡。屍體是路過的村民覺得院子裡氣味不對時發現的,推門進去後,就看見已經氣絕身亡的兩人。出了這等人命,裡正立刻報了官,有那仵作過來驗屍,發現田氏和皮氏是中毒而死,死因是砒霜之毒。而那砒霜殘渣也在一鍋已經爛掉的稀飯裡被找到,經查證砒霜是田氏在於大夫那買的,說是要殺老鼠用,而官府最後的結案證詞為,誤食。聽到這個消息後,蘇慧娘著實是大為驚愕,就在前些天這二人還在自家大鬧了一翻,而後被那燕四好一頓收拾,沒想到不過幾日,竟雙雙暴斃,而且死的還如此「荒唐。」
便是「深恨」這兩人的蘇慧娘都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捎信把事情通知了一下齊梅梅,果然,次日,王大郎就帶著王寶兒和齊芳趕了回來。當天,下午,得了信的王三娘也從鄰村回來了,王五娘瘋癲,王二郎則乾脆不見人影,於是這喪事就落在了這兄妹兩人頭上,因為是中毒死的,而且發現的已經很晚了,所以屍體格外的慘不忍睹,王大郎怕嚇著孩子,便把王寶兒寄宿在了蘇慧娘這。
王寶兒今年也已經近四歲了,不過還是個孩子,不能理解所謂的死亡,而且因為王大郎把他抱出去有段時間了,小孩兒基本上快要把他親娘和親奶奶忘了個精光,卻是對齊芳尤為親近,兩人在一起倒是像對母子。
出喪的那天,蘇慧娘自然沒有過去,全村也基本上沒有人到場。兩口薄棺就那麼被抬了出去,葬在了王家祖墳裡,田氏雖然被休了,但王大郎卻也還是把她葬在了那。下葬之後,王家兄妹兩個商量了下,決定把自家房子賣了,王大郎在「食為天」干的極好,拿的工錢也多,在加上齊芳的關係,是鐵了心的要跟她們在一起,這王家凹就不想回了。王三娘一個外嫁女,也擰不過他,除了感歎一句:「這個家算是徹底散了!」外,也是毫無辦法。
很快,王家的那五間屋子就以三十兩銀子的價錢賤賣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屋子畢竟橫死過兩條人命,價錢是絕不可能太高的。事情辦完了,王大郎他們就回去了。王家凹也重新恢復了平靜,除了蘇家換了一個鄰居外,一切都似乎跟過去沒有什麼兩樣。
時間就像是地上的雪球般飛速的向前滾去,轉眼之間就又是三個月過去,天氣也已經完全進入了寒冬,在這個溫度下沒有人願意到外面走動,在火炕上貓冬,才是度過這冷冬的最好方式,而在這三個月裡,王七郎也並沒有寄來任何一封書信,對此,蘇慧娘倒是早有預料,除了依舊擔心他在侯府的處境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很快,春節也相繼來臨了。
當天晚上,就像是以往的幾年那樣,給了蘇文一封紅包,還有一封她悄悄留下來了,放在了王七郎屋裡的枕頭下面。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的向前走去,從寒冬到初春,從初春到酷夏,從酷夏到豐秋,從豐秋又到寒冬,季節流轉,生生不休,兩年的時光彈指而過。
龍泉鎮上,蘇慧娘從「食為天」裡出來,今天她卻不是來查賬而是來參加喜宴的,就在今天王大郎和齊芳終於正式走在了一起,因為雙方都是「再婚」,也沒怎麼大張羅,只在店裡擺了兩桌酒席。今天的齊芳穿了件銀紅色的襖子,雖是上了年紀,可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倒是年輕幾歲,那王大郎就更不用說了,整張嘴巴就沒有合攏過。
這兩個人都是心腸不錯的好人,如今走在了一起,想是這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蘇慧娘暗暗笑了笑,又想到剛才齊梅梅那閃閃發亮的眼神,有那個妖精似的丫頭在,這日子想不好都難啊!
出了「食為天」蘇慧娘獨自又在街上逛了逛。去了趟銀樓,把前些日子定做的一套銀製的頭面取出,再過幾日就是林氏的生日,這就是生辰禮物。從銀樓裡出來後,蘇慧娘又去了繡坊。見她來了,那老闆立即笑了,自動自覺的把店裡新進的幾匹好布拿了出來,沒辦法,蘇慧娘就是個「衣服狂」不僅喜歡好看的衣裳,更喜歡自己動手做,所以便是家裡的炕櫃中,已是積壓了一大堆衣裳,也絲毫不能阻止她的熱情。
「這匹雪花緞和這匹鴉色的」蘇慧娘有些肉的手指一點,笑著說道:「煩您都給我包起來。」
「好叻!!」那老闆呵呵一笑,像這麼大手筆的顧客,他是最喜歡的了。
在等著包好的時間裡,蘇慧娘眼睛掃視了下外面,突然疑了一聲,有些好奇地問道:「老闆,那如意坊今兒怎麼關門了?」不光如此,那牌匾下似乎還掛著條白繩?
「如意坊的東家柳員外,昨兒去世了。」那老闆呵呵一笑,神色間頗為興奮。
感覺出他神色有異,蘇慧娘微微挑了挑眉,做出副傾聽樣。
果不其然,那老闆立即說道:「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啊,那柳員外本是個身體硬朗的,按理說不應該這麼早就過世,但奈何,命不好,生不出兒子,好容易招的上門女婿也是個不省心的……。」
蘇慧娘卻知,這上門女婿指的應該就是王二郎了。
「…………非要去換什麼新路子,結果一船的貨全沉江裡去了,他倒是命大沒死了,可給柳家做活的在船上可死了不少,大家都到柳家去鬧,要柳員外陪銀子,十幾萬兩銀子的貨就這麼沒了,柳員外沒受了這打擊,聽到信時,一下子就中風了,再就沒緩過來,昨兒撒手西去了。」言語間,無不幸災樂禍,競爭對手越倒霉,他才越高興呢!
原來是這樣,蘇慧娘點了點頭。
攤上王二郎這樣的,本就是倒霉至極的事情,對此,她倒是毫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