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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又見陳鈺 文 / 一個小瓶蓋

    丫鬟木香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向著黃梨雕花的木床上看了一眼,透過輕柔的繡著荷花的細紗,可以清楚的看到,臥床而躺的女子,正在熟睡中。木香沒有著急去叫醒主子,而是輕聲地走向一旁地落地大衣櫃,從中挑選出幾件衣裳,因為主子偏愛淡色系的,所以她挑選的都是鵝黃、青綠之類的,既輕薄又透氣的衣裳。

    做完這些後,木香才走到床邊,低低地叫了聲。

    片刻後,紗帳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直膩白的手先伸了出來,而後便是張略顯惺忪的睡臉,木香蹲□,把繡鞋擺正,對那女子道:「左右家裡無事,主子可以再睡會兒的。」

    蘇慧娘聽了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睡飽了。」

    洗漱穿衣完畢後,蘇慧娘來到了花廳,擺在最中間的雕花圓桌上已經擺放好了早飯,兩碗稀粥,一屜包子,還有幾樣小菜。

    「老夫人呢?」

    「回小姐的話,老夫人在後院餵狗呢!」

    蘇慧娘聽了點點頭,稍等半晌後,林氏急急忙忙地趕來了,說實話,有些人就是給她住著金窩銀窩,穿著綾羅綢緞,她看起來還是個沐猴而冠,外像裡不像,林氏無疑就是這樣的人,自打搬來京城,家中也有人伺候後,林氏反倒覺得渾身不自在,藿香幹活的時候,她非要搶著去幹,弄得小丫鬟誠惶誠恐的,後來還是蘇慧娘出言,說依了老夫人的意思,這才把那嚇得夠嗆的藿香安撫了下來。

    「娘,快坐下來,一會兒粥都涼了!」蘇慧娘笑意盈盈地遞給了她雙筷子。

    母女兩個吃了飯,而後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蘇文身邊的小廝昨兒回來報信兒,說他今天會回家,所以她們兩個都坐在這裡等著,傍中午的時候,蘇文回來了,不僅如此,他還領回來一位客人。

    「蘇伯母,蘇姑娘,好久不見了。」來人不是陳鈺又是誰。

    打那次分別,足足已有三年,這還是兩家人頭一次碰面,在這麼個陌生的地方,能遇見熟悉的人,不可謂不是一個驚喜了。

    請了陳鈺上座,兩人都相互打量了一下。

    在蘇慧娘眼中,陳鈺成熟了些,也更有氣勢了,整個人看上起來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了。

    而在陳鈺眼中,蘇慧娘越加貌美了,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柔和的感覺。一些記憶裡的畫面猛然浮上心頭,陳鈺心臟處重重一跳,不知為何,手心裡竟出了些許虛汗。

    對於陳鈺的心裡變化,蘇慧娘一無所覺,她當先笑著問道:「你們兩個怎麼碰到一起的?」

    一旁地蘇文搶先回答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本來是想安頓好了後,再去拜訪謹言的(陳鈺的表字)沒想到,先讓他找過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陳鈺回過神來,假裝生氣地說道:「若不是我得了老師來京城的消息,前去拜訪,都不知道你也跟著一塊來了。我看你是故意避著我,不拿我當朋友啊!」

    「不是!不是!」蘇文聽了這話,急急忙忙地擺了擺手:「你現在是威武伯了,我怕貿然拜訪,有些……」說道這裡,他顫顫地低下了頭。

    「那又如何」陳玉沒好氣地教訓道:「朋友相交貴在真誠而不在身份,你這樣做,豈不是寒我的心。」

    蘇文聽到這裡不由站起身,對著陳鈺一躬,口中道:「這事是我想差了,還請謹言原諒則個。」

    陳鈺又哪裡是真生他的氣,聞言自是哈哈一笑。

    蘇慧娘倒是有些驚奇,他看了陳鈺一眼,什麼時候,這人竟被封了伯爵?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陳鈺微一沉吟,有些歎息地說道:「三年前威武伯府慘遭劫難,我大伯一房,就此絕嗣,這威武伯的爵位就落在了我頭上。」

    原來如此。蘇慧娘點了點頭,見他面色沉重,不由忙轉移了話題:「陳夫人可好?」

    「家母身體還算康健。」

    中午的時候,蘇慧娘設宴招待了陳鈺,他與蘇家人也是極熟的,飯桌上笑語焉焉,氣氛極好,少頃,宴畢,蘇文因多飲了幾杯,此時便有些不勝酒力被林氏扶著回房休息去了,蘇慧娘便陪著陳鈺在花廳飲茶,兩人分別說了些自家瑣事。閒談中,蘇慧娘知道陳鈺如今依然未婚,她不禁有些詫異,不過想及他曾經被退婚的經歷,便有些明瞭,暗道了聲可惜。

    思及陳鈺如今的身份,她心中又是一動,何不趁機打聽下王七郎的事,或許他也能知道幾分。

    「永平侯府?」陳鈺詫異地挑挑眉。

    蘇慧娘知道他是可以信得過的人,便直接明瞭的把王七郎的事情說了一遍。

    陳鈺聽後大吃一驚,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半晌後才喃喃道:「竟然是他!」

    蘇慧娘露出了洗耳恭聽的表情。

    陳鈺有些猶豫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說道:「是有這麼個消息,三年多前,永平侯爺意外暴斃而亡,他身下又無男嗣可以繼承爵位,為了此事,永平侯的幾個兄弟很是鬧了一陣,然而就在僵持不休時,永平侯爺夫人竟從外接回了一個孩子,說是侯爺流落在外多年的親生骨肉,這事在當時弄的很轟動,連當今聖上都派人過問了。沒想到,那孩子竟然就是七郎。」言語間,無不充滿了唏噓。

    「那爵位最後落在誰身上了?」蘇慧娘直接問了最中心的問題。

    陳鈺搖了搖頭:「這事扯皮了許多年,倒如今這侯位也沒有確定是誰來繼承。不過——」他話留半截,臉上露出猶豫地表情。

    蘇慧娘便著急的問道:「不過什麼?」

    「這也是在下隨耳朵一聽,不知當不當得真。」

    「陳公子請直言。」

    半晌後,他才有所保留的說道:「聽說那位永平侯府的嫡子性格荒誕,行事異常,曾經親手打死過伺候自己的丫鬟,還嘗嘗頂撞長輩,出言不遜,在上京的貴族圈子中,風評很不好。」

    蘇慧娘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了苦笑。她知道陳鈺說的應該是已經精簡過很多的了,那孩子還是這麼無法無天嗎?蘇慧娘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欣慰」還是應該罵一句「蠢材」了。

    兩人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半晌後,陳鈺才告辭而去。

    那一晚,蘇慧娘卻前所未有的睡了個踏實覺,無論怎樣,那孩子還活蹦亂跳的不是?

    如此,時間又走過兩月,這兩月之中,陳鈺又前後來過三次,有時是和蘇文一起來,有時卻是自己獨自前來,他給蘇慧娘捎過兩盆紫墨的玉蘭,也送過一隻會學人叫的八哥,都很得蘇慧娘的喜歡。

    然而,蘇慧娘畢竟不是個傻的,陳鈺的心思,她多少也看出了些,除了覺得不可思議外,便只剩下些微的荒唐感。不過,那邊並沒有表明,她這裡卻也不好直接說什麼,可是兩人之間是絕對不可能的,若是真到了那當口,蘇慧娘倒是希望直接了斷的把話挑明,省的把人家耽誤了。

    八月初七的那天,蘇慧娘收到了一封請帖,是威武伯府下的,那上面寫著三日之後,邀請蘇慧娘和林氏參加威武伯老夫人的壽宴。蘇慧娘想了想,派人去書院問了下蘇文是否同去,下人回信說蘇文也收到了請帖,是要去的。

    蘇慧娘又把這件事跟林氏說了,林氏聽了連忙搖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去。蘇慧娘知道她是怕自己出了洋相,讓人笑話,不過那種場合確實不太適合林氏去,蘇慧娘聽了後也不強求。

    第二天,她特意去了京城的銀樓一趟,那銀樓名為「寶文樓」是家百年的老字號,無論做工和信譽都值得信任,因為有了隨身空間這麼個超級作弊器,所以蘇慧娘在銀錢上那是極大方的,小手一揮,就給自己置弄了整整兩千兩銀子的首飾,分別是一套赤金纏絲鑲紅寶石的頭面,一套白玉翡翠的頭面,一對芙蓉須蝦鐲,幾隻樣式精美的簪子,釵環,耳墜等等。

    三日過後,蘇慧娘果然坐上了去威武伯府的馬車。

    丫鬟木香有些好奇有些侷促的坐在她身邊,顯得有些毛躁地動來動去。

    蘇慧娘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木香吐了吐舌頭:「小姐,你說那威武伯府是什麼樣的啊?是不是像戲文裡說的那樣,富貴無邊,奴僕成群啊?」

    蘇慧娘嘴角邊揚起抹笑意:「你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

    「奴婢有些緊張嘛!」幾個月的相處,木香已經深知自家主子是個和善人,所以在說話時,也沒了剛開始的誠惶誠恐。

    只要做好本分,守著規矩,對於此,蘇慧娘倒也完全不在意,畢竟誰也不想在身邊放個木頭樁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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