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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1章 和離(三) 文 / 一個小瓶蓋

    謝鋒會那麼容易同意和離嗎?答案是:當然不會。

    大瑞律法規定,「和離」是必須經過夫妻雙方都同意,並且各自出示和離書,否則就是無效的而在那謝鋒看來,此次完全就是齊梅梅無理取鬧,使小性子而已,她曾經對自己有過那樣熱烈的情意,怎麼會說和離就和離,並且就在他們的女兒剛剛出生之後呢?

    謝鋒百思不得其解。那謝母在齊梅梅走後,倒是破口大罵了好半晌,直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兒媳婦,不孝、不賢、還只會生破爛貨,要她何用?走了更好!然而,她這般的謾罵也只持續到了當天晚上,齊梅梅走的時候,可真是完全貫徹了蘇慧娘的主張,基本上是帶走了家裡的一切,所以陡然間,謝母發現,往日裡伺候自己的丫鬟們全都不見了,甚至連三餐都無人去做,去向兒子要錢,得到的卻是沒有二字。謝母一下子就慌張起來了,再不說齊梅梅不好,反而一個勁兒的慫恿謝鋒去丈母娘家把「鬧彆扭」的齊梅梅接回來。謝鋒倒是聽話的去了,然而,卻吃了個閉門羹一連堵了七天,卻被告知齊梅梅去它處修養起了,不在家。這可是把他氣壞了,心底下定決心待齊梅梅回來後,非要給她點厲害看看。

    而也就在此同時,關於謝家的小道消息開始在左鄰右舍間傳播開來,什麼囂張小妾逼走正妻,什麼謝秀才忘恩負義吃裡扒外,什麼貪婪婆婆欲逼迫兒媳拿出家產,一件一件,俱都說的有模有樣就像是在他們眼前發生似的。這並不怪人民群眾想像力太豐富,實在是這些話語都有出處,首先當初齊梅梅成婚時,說是嫁人其實就跟「招婿」是一樣的,在這一點上,可以說齊梅梅是有恩於謝鋒的,其次,謝鋒在妻子懷孕的時候納了個美妾,而且這美妾還是個囂張跋扈的,不但敢私自拿主母的嫁妝,還害的主母早產差點死了,這樣的狐狸精便是當場打殺了都是便宜她,可人家到現在還是好好的呢,哦,聽說就在主母回娘家的第三天,她就被大夫診出有身孕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最後,那謝秀才的娘親,好傢伙,左鄰右舍提起謝母來,那可真都會狠狠地呸一口,惡毒,刁鑽,嘴損,來到這胡同不到半年,基本是都跟這附近的老鄰居們干了個遍,所謂牆倒眾人推,原先大家看在齊梅梅的面子上還能維持一二,現在則全無顧及,每當那謝鋒出門,都會感受到有無數人在朝他指指點點,擠眉弄眼的,這讓素來以文人自居,以後決意要走仕途的謝鋒如何受的住,是以不得不緊閉了家門,成日苦悶哀歎,外加咒罵齊梅梅不懂事。

    如果說,誰對這夫妻二人和離之事而感到由衷高興的話,那無非就是胡氏了。

    「相公,還在用功讀書呢?歇一歇吧,喝碗妾身煮的蓮子粥。」

    謝鋒放下手中書卷,看了眼面前站著的胡氏,只見她一身素色長裙,柔柔弱弱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目光全然是心疼愛慕,不由心中一動,拉著她的手道:「阿瑤,我現在才知道,誰才是真正對我好的那個人。」

    「相公!」胡氏叮嚀一聲,嬌弱無疑地靠在了謝鋒懷中,弟泣道:「都是阿瑤不好,沒有一個好的身世,不能像主母那樣對相公有所助益。」

    「不要再提那個女人!」謝鋒面色一變,頗有些氣急敗壞地吼叫道:「就是因為她,讓我現在變成了個笑柄!」

    胡氏暗地裡抿嘴一笑,聲音越加柔聲,白膩的小手緩緩撫摸著謝鋒的胸膛,溫聲道:「相公何鬚髮這樣大的火氣?那齊氏所為,無非就是仗著自家有些錢財罷了,士農工商,她也不過是最低賤的商家出身而已,相公肯娶她已經是夠委屈自個了,偏那齊氏還是個不知好歹的,這樣置相公的臉面而不顧,讓妾身瞧了,可真是心疼死了。」

    那謝鋒聽見這話,一下子就覺得胡氏說到自己心坎裡去了,自從他取了齊梅梅後,那些同僚同學們,每次見面都少不得拿此打趣一番,時間久了,謝鋒心裡焉能好受?所以在不知不間便把這股子隱秘的「怨恨」加住在了齊梅梅身上,每當母親刁難妻子時,他心裡不但不會覺得心疼愧疚反而有種壓了她一頭的快意。

    「……而且相公如此大才」胡氏仰著頭,一雙妙目裡滿滿地都是對夫君的崇拜:「今年秋闈定是能中的,到時候有了功名,那些子亂嚼舌根的人自然都會乖乖閉上嘴巴的。」

    「瑤兒此言甚是!」謝鋒聽了眼睛果然大亮,他對自己的才學一向頗為自負,在他眼裡自己接連兩次的不中,不過都只是運氣不好而已,這一次,定然是會考中的。

    「真不愧是我的解語之花啊!」謝鋒笑的一臉風流倜儻:「不知道比那頭母老虎強上多少呢!」

    「相公……」

    「娘子……」

    且不說這一對男女是怎麼迅速火熱的糾纏在一起的,單說,此時的蘇慧娘,夜已深,夫妻兩個卻躺在床上說著閒話。

    「……我讓梅梅去了咱家的溫泉莊子……」蘇慧娘輕聲道:「那的空氣好又幽靜,是個修養的好去處。」

    「嗯,就讓她在那裡呆到秋闈結束在回來吧!」燕弘真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到時候一切就都料理好了。」

    蘇慧娘沒問他到底想怎麼料理,只輕輕地點點頭。

    趙鴻臚是謝鋒在京城中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在他陷入如此風雨飄搖地時候對方還能一如既往的對待他,著實讓謝鋒感動不已。

    「大丈夫何患無妻!」兩人酒上心頭,俱是一副面紅耳赤地模樣:「那、那女人想要和、和離沒有這麼便宜的事!」趙鴻臚搖著手臂,笑的一臉囂張:「區區一個娘們,只有咱們休掉的份,還想要和、和離,那是做夢!」

    「趙兄說的對!」謝鋒可下是找到知音了:「那賤人仗著自家與那武進伯夫人有些關聯,便不把我放在眼裡,著實可恨!」

    「權勢迫人眼,謝兄那武進伯可是當今皇上的心腹之臣,不是你我這樣功名未成之人可以對付的,千萬不能硬碰啊!」

    謝鋒何嘗不知道這些,滿臉陰鬱地重哼了一聲。

    「只待我這次金榜題名,看還有誰敢小瞧我!」

    「謝兄說的極是!」那趙肱骨哈哈一笑,而後從袖口中掏出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他:「這些小錢賢弟先拿著,萬事只等到秋闈之後再說!」

    謝鋒見了銀票心中大是感動,自從齊梅梅走了後,家中就再無銀錢,這段時間全靠著胡氏當賣些首飾過活,這對於早就大手大腳享受慣了的謝鋒而言,不啻於是一場折磨了。

    閒話休提,轉眼間便又是兩月而過,這謝鋒倒也不再去齊芳或是鋪子上尋妻,只一心一意的於家中備考,而那趙肱骨先後幾次資其錢財,二人更是相交莫逆,幾成知音。

    就這樣,時間便到了秋闈的那一天。

    一大早,謝鋒就起床了,謝母、胡氏還有謝鋒的姐姐,三人也俱是早早的就起來,對謝鋒是噓寒問暖,看著他的眼神,滿滿地都是期待,特別是胡氏一會兒擔心這,一會兒擔心那,謝鋒便笑道:「考試所需要的一切東西趙兄都已為我打理妥當,瑤兒不必擔心。」

    胡氏看了眼丈夫身旁那只極其精緻的竹箱,不禁有些驚喜地說道:「這是八寶齋出售的狀元箱吧,聽說裡面不但裝著的筆墨紙硯還有雨布、煤鍋、等一應用品,光一隻這樣的箱子,就要一百五十兩銀子呢!」

    「真的呀!」不待謝鋒說什麼,謝母和謝姐二人滿臉放光的就湊上來,東摸摸西蹭蹭的:「這這麼個箱子,值這樣多錢啊!鋒兒啊,你可得好好珍惜,說不定下次還……」

    「老夫人!」胡氏猛然叫了一聲:「您說什麼呢,相公這才定會高中狀元,哪裡還有什麼下次!」

    「對對對!!!弟弟定能行的!!」謝姐趕緊接話道。

    謝鋒有些厭煩的看了母姐一眼,心中暗自搖頭,不屑的嗤了聲:無知。

    坐著馬車去了貢場,普一到地方,這裡卻已是人山人海,謝鋒已經考過兩次,是以比較有經驗,便也不著急,只在馬車上閉目休息。待到一聲鑼鼓齊鳴後,便知道眾考生該進場了。

    此時那貢場外面已是排起了長龍,有那手持刀槍的官兵們守在兩旁目光如刀般的來回搜索著,每一個考生進場時都會被細細檢查,從身上穿的衣裳到隨身攜帶著的物品,謝鋒知道這是在檢查作弊呢。若是在這裡被搜出了什麼,考生不但會立即被取消考試資格,並且會被官員記錄在案,這輩子就等於是絕了仕途。

    從清晨等到正午,終於輪到了謝鋒。

    站在那裡,他一臉坦然的任人搜身。

    兩個官兵搜他的身,另外還有兩個在檢查著謝鋒的隨身籐箱。

    「小心些,別把硯台打破了,那可是上等的湖州硯!」看著粗手粗腳的他們,謝鋒不禁皺著眉頭說道。

    其中一個正低頭往外拿東西的士兵聞言,忽然抬起頭,輕輕地瞟了他一眼,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高高舉起籐箱向著地面狠勁兒一砸,謝鋒面色一變,霎時對著他怒目而視。然而便在此時,這士兵卻突然驚疑出聲,指著不知何時從箱子裡掉出的一本薄冊喊道:「大人,此考生作弊。」

    謝鋒一下蒙在了那裡,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藍皮的薄冊,這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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