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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1章 事出突然 文 / 一個小瓶蓋

    太子滿週歲的時候。

    新帝突然病重。

    燕弘真和蘇慧娘是在午夜時接到的秘信。

    「怎麼會這樣?」蘇慧娘臉色煞白,隱現驚慌之色:「陛下去熱河行宮前明明是好好的啊!」

    天氣酷暑,就在半個月前皇帝奉兩宮皇太后一起去了熱河行宮。

    「娘娘是個什麼意思?」燕弘真皺著眉頭,顯然這件事情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底下跪著的宮人便道:「娘娘準備立即前往熱河行宮,侯爺,娘娘說,太子就交給您了。」

    若是皇帝有個三長兩短,剛滿週歲的太子便要立刻登基了。

    蘇慧娘聽到這裡臉色一變,她太瞭解女兒的性子,聽見這話便明瞭,她有了與皇帝同生共死的決心。

    這怎麼能性行!

    蘇慧娘立刻翻身而起,匆匆穿上衣裳,對燕弘真道:「我跟緣姐兒一起去,若有什麼事,也能勸著一些。」燕弘真聽後倒是沒有阻止,皇帝病重的消息,顯然現在還沒有公開出來。他絕對不能妄動,否則倒容易露出馬腳。

    「也好……」燕弘真點了點頭。

    極其快速的吩咐了一番,蘇慧娘聽的認真,少頃夫妻二人同時前往皇宮。

    緣姐兒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宣武門那,蘇慧娘上了車,燕弘真自去宮內照顧太子。

    「安心,有你爹坐鎮京中,熙兒絕不會有事!」蘇慧娘看著眼眶通紅,滿臉憔悴的女兒緊緊握住她的手說道。

    緣姐兒咬著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從上京到熱河行宮就是快馬加鞭,也足要三天方能趕到,帶領著五十幾人的親衛軍,跑死了五匹馬,蘇慧娘一行人終於抵達了行宮。

    皇帝比想像中病的還要重。

    緣姐兒看著躺在床上,臉色青白,活像沒了魂魄的皇帝,腳步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便是蘇慧娘也驚了好大一跳。

    實在無法想像,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呢?

    「到底怎麼回事?」緣姐兒畢竟也不是從前那個只會撒嬌耍賴的閨中少女了,擦了淚水,鳳眼圓張,絕麗的臉上滿是煞氣。

    「陛下為什麼會病成這樣?」

    一直以來,伺候皇帝的張德剛噗通聲跪在地上,渾身牙齒打顫,一副驚恐至極的模樣。

    「狗奴才,本宮問你話呢,你沒聽到?」緣姐兒滿是煞氣的呵斥一聲。

    那張德剛便連連磕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陛下、陛下,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因為…………嗚嗚…………」他哭了上接不接下氣,滿臉的鼻涕眼淚:「那日、西宮娘娘召了陛下過去,說、說是有一奇物,要陛下欣賞……陛下去了時,西太后便叫人擺出一隻瓷甕,指道,奇物就在甕中,陛下好奇,便揭開了蓋子……誰想到,誰想到……那裡面竟是……」

    「竟是什麼?」蘇慧娘與緣姐兒對視一眼,同時呵問道。

    「那裡面竟是沒了四肢手腳,被挖掉眼鼻舌耳,只剩下半截身子,一個腦袋的東太后娘娘……」

    「什麼?」緣姐兒連退三步,眼睛驚恐的張了老大,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便是蘇慧娘聽到此事時,也是抖如篩糠。

    「娘娘,奴才所說句句屬實啊!!」張德剛哭的滿臉扭曲:「太嚇人了,那太嚇人了……陛下、陛下當時就慘叫一聲暈倒過去,太醫說是驚了魂魄了……」

    那樣的慘景,是可以嚇死人的。

    更不用說,甕裡面的人還是他名義上的養母了。

    「瘋了,呂氏她是瘋了。」蘇慧娘喃喃地跌坐在椅子上,覺得整件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那可是先皇的寵妃,現任皇帝的嫡母,東太后啊。

    她、她竟然、竟然就……

    正說著,外面突然來報,西太后娘娘向著這邊來了。

    「娘!」緣姐兒現在依然處於驚嚇中,想著那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事情的女人就要來了,心下難免慌張,不自覺的看向了母親。

    「別怕!」蘇慧娘用力握了下緣姐兒手。

    果然,片刻後,呂氏走了過來。

    只見她穿著孔雀藍似的太后禮服,頭上戴著東珠頂帽,鬢角處簪著鳳凰點頭釵,被十幾名宮女簇擁著,極有氣勢的朝著這邊走來。

    「皇上如何了?」呂氏一派急切地問道。

    蘇慧娘與緣姐兒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她。

    與印象中那個淡的就像是背景板似的呂氏不同,今日的她完全給人一種飛揚跋扈的感覺,就像是被壓抑了許多年的情緒,猛然爆發一樣,與其說是興奮,不如說是一種病態。

    緣姐兒深恨她害了丈夫,口中便道:「母后還有臉問出這樣的話嗎?陛下為何會受驚?難道你不知道嗎?」

    「大膽,你竟敢這樣跟哀家說話!」呂氏眉眼高挑,臉上閃現出一股瘋狂之色,指著緣姐兒叫罵道:「你不過是個皇后而已,只要哀家一句話就能讓皇兒廢了你……哀家、只有哀家才是這個皇宮裡最最貴的女人。來人啊,給我般這個賤人拿下」

    瘋了這女人絕對是瘋了。

    蘇慧娘深吸一口氣,當下便道:「皇后娘娘,太后似乎身體不適,還是回去安心靜養的好。」

    緣姐兒聽後,眼中厲光一閃,遺傳自父親的果敢開始復甦,只說道:「母親說的極是,來人啊,送太后娘娘回去休息,沒有本宮的吩咐,任何人不許接近太后一步。」

    這邊是要囚禁她了。

    太后的話沒有人聽。

    皇后娘娘的話卻被準確的執行了,要知道這熱河行宮中大部分的守衛,可都是燕弘真的人。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放開哀家,哀家是太后,皇帝是我兒子,作死的賤人,要造反嗎?」不管呂氏怎麼掙扎,依舊被人連托帶拽的弄了下去。

    「她真的是瘋了!」緣姐兒搖了搖頭,遂提步向裡間走去,她現在心憂丈夫,已經是不能夠在考慮其他了。皇帝的病情依然沒有什麼起色,連續發著熱,緊閉著眼睛,時不時的說著胡話,現在已經是不能進水,整個人氣若游絲,眼見便要不行的樣子。

    太醫說,皇上是驚了三魂六魄,以至邪氣入體,現下已是藥石無用了。

    緣姐兒知道後,卻表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強,每一天都陪伴在皇帝身邊,不停地不停地跟他說著話,他不盡食,她便也不吃飯,他不喝藥,她便也不盡水,他一直睡著,她便一直睜著眼睛。

    不出三天時間,緣姐兒便瘦的脫了形。

    看上去不比床上的皇帝好上多少。

    這一切,蘇慧娘俱都看在眼裡,暗中不知道留掉了多少眼淚。

    不知道是不是上蒼被緣姐兒癡心感動了,又或者是皇帝聽到了妻子的聲音,有那麼短暫的一會兒,他恢復了神智。

    有些像迴光返照。

    蘇慧娘站在那裡滿臉淚水的聽著她女兒說著話。

    其實只有一句。

    「你不要害怕!」緣姐兒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臉蛋:「黃泉路上有我陪著你呢。」

    皇帝睜著渾濁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後,忽地流下了淚來。

    緣姐卻對他笑了笑。

    這大約就是奇跡。

    那天晚上,皇帝的燒開始退了下去。

    燕弘真是在半個月後抵達熱河行宮的,皇帝半倚在軟枕上接見的他:「……母后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皇帝喃喃地問道。

    燕弘真低著頭,未有作答。

    「朕愧對嫡母。」皇帝流著眼淚,哽咽地說道:「朕是罪人。」

    燕弘真抬起頭面露關心之色,輕叫了聲:「陛下……」

    「母債子償,生母犯下的過錯,本該有我來償還。」皇帝哽咽地說道:「可是我實在捨不得緣緣和皇兒……我有罪。」

    西太后殘忍的解剖了東太后,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傳出去的,所以東太后注定是要「白死」了。

    「此事便交給微臣吧!」燕弘真叩首道:「陛下還請安心養病才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還要仰仗您呢!」

    「朕明白了。」皇帝點點頭,擦了下滿臉的淚水:「此事就全權交給燕大人了。」

    「遵旨!」

    燕弘真從皇帝那裡出來,沒有去見妻女,而是直接到了西太后所在的宮殿。

    此時這裡已是門窗緊閉,周圍被人層層把守住了。

    燕弘真尋來鑰匙,打開了門上的青銅大鎖,推門而入,霎時一股粉塵的氣溫迎面而來。

    「你果然在吸這個!」看著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燕弘真的臉上露出奇妙的笑意:「丹砂、雄黃、白釩、曾青、赤食、相合而成,名為——五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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