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3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文 / 露草心
「說得好！」
有人高聲喝彩，鼓起掌來。『李芳畢竟是**村嫁出去的女兒，在何老跟面前，人們的天平還是偏向李芳這邊的。何況李芳的這番話，確實說得漂亮。
其餘的人也跟著鼓噪起來，嘻笑著指著何老跟，不斷議論。
何老跟被眾人恥笑，覺得無比的難看。而李芳的態度比眾人的恥笑更令他難堪，他雙目噴火地盯著李芳，似是要用目光把她燒成灰燼。
李芳當眾說出休夫之言，實在是被何老跟逼到了不能後退的地步，她看似平靜，心中實則情緒激動，精神上壓力很大。何老跟的目光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盯得她心中一驚，她再也承受不住，捂著胸口，緩緩滑落在地。
何老跟心中一痛，想要上前，可是看到李芳虛弱卻憎恨的眼神，他停住了腳步，一顆心沉到了海底。
「芳兒！」「二姑！」
徐氏和李芸搶在李芳倒地之前將她扶住，小刀見狀，過來將李芳抱到床上。
李芸連忙伸手替李芳診脈，徐氏忽然驚呼：「不好，見紅了！」
李芸一看，李芳的褲子濕了一小片。她神色凝重起來，微微閉上眼睛，診了好一陣，才站起身來。
李芳處於半昏迷狀態，身子下面又流著血，徐氏很是擔心地問：「芸兒，怎麼樣？」
李芸默了默，道：「情況不是很好，不過我會盡量保住孩子的。我現在去抓藥。」
徐氏歎了口氣：「只能盡力了。你去吧，我在這兒照顧她。」
李芸出了房門，見何老跟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裡，她冷冷道：「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已經跟我們李家沒有任何關係了，請你離開。」抬眸，環顧院外探頭探腦看熱鬧的人，語氣生硬，「病人需要休息，你們不要在這裡吵鬧，這是李家！」
主人家發了逐客令，圍觀的人只得訕訕地離開。
何老跟似乎沒有聽到李芸的話，依舊神情呆滯地站在那裡。
李芸吩咐阿笙：「看著他，別讓他進去打擾二姑。」
阿笙點頭：「是。」
李芸抓了藥，親自去廚房熬好藥，晾涼快了，端到房間。
中間的功夫，徐氏已經給李芳換了褲子，雖然血流得不多了，但還是沒有停止。
徐氏將李芳扶起來，李芸用勺子舀了藥，一口一口地餵了。
等喂完藥，扶了李芳躺下，二弟他們下課回來了。
何老跟依舊站在院子裡，一步也沒有挪動過。
何樹林歡喜著跑過來：「爹，你啥時候來的？怎麼站在這兒？娘呢？」
何老跟牽了何樹林的手，艱難地道：「樹林，你娘不要我們了，我們回去，回高屋村。」
「爹你瞎說，娘怎麼會不要我們？我去找娘，我要問她！」何樹林想要掙脫，何老跟卻緊緊抓住他，不准他去。
何樹林心中害怕，哇地一聲哭起來，吵鬧道：「我要娘，我要娘！」
李芸從屋裡出來，冷冷道：「不要吵！你娘病了，現在就睡在屋子裡，你再吵，可能會害死你娘肚子裡的孩子的。」
何樹林被嚇得果然不敢再吵鬧，只低聲啜泣。
阿福和三妹默默地各自回房，二弟卻走到李芸身邊，低聲問道：「大姐，怎麼回事？要二弟幫忙嗎？」
李芸搖頭：「沒事，你先回房間去，大姐會處理的。」
二弟點點頭，順從地回房了。
徐氏出來，低聲道：「你二姑睡著了。」
「嗯，我開的藥中有寧神的成分，看來藥效起作用了。」李芸道，「如果我的診斷沒錯，一個時辰之後，二姑便不會再流血了。只要二姑不再流血了，我便能保住孩子。」
徐氏長長吐出一口氣，心有餘悸道：「芸兒，娘相信你，你會治好你二姑的。幸好你也學會了診脈，不然的話，之軒不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芸心中也暗自慶幸遇到了周斌，得到他的指點，讓她從前世的陰影中走出來，令她信心倍增。
何老跟心中也舒了口氣，只要孩子沒事，他就還有希望讓李芳回心轉意。
「大嫂……」何老跟吶吶開口，徐氏卻把手一抬，制止他再說話，「我已經不是你大嫂了，你還是帶著樹林回去吧，芳兒她不想再看到你。當然，你想要樹林留下來，也可以，我畢竟是樹林的舅媽，不會不認他的。」
之前徐氏本來想要勸和的，但是何老跟的表現令她非常失望，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何樹林眼淚汪汪地道：「爹，我不想走，娘不走，我也不走。」
何老跟捏了捏拳頭，道：「好，樹林，你留下來，好好照顧你娘和娘肚子裡的弟弟。」他湊近何樹林的耳邊，低聲囑咐，「你要幫爹看著娘，不要讓她跟別的男子接觸，讓她早點回到爹的身邊，明白嗎？」
「爹，我明白。」何樹林用力地點頭，他也不希望爹和娘分開。
何老跟一步一回頭地走了，那般的依依不捨，果然有了一副被拋棄的委屈樣。李芸心中冷笑，果真這般深情，就不會做出之前的齷齪事來。
「好了，忙亂了半天，肚子都餓了。」李芸摸了摸肚子，「阿笙，小刀，繼續做飯吧。」
阿笙問道：「準備了許多菜，還要全部做完嗎？」
「做，都做了。」李芸眼神閃過戾色，「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算賬。」
徐氏道：「芸兒，你打算怎麼辦？」
依照徐氏的性格，能忍則忍，一般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想到李芳虛弱地躺在床上，肚中的孩子還不知能不能保住，她心中火氣也不小。只是，她向來溫吞慣了，那裡懂得如何替李芳出氣？
李芸淡淡一笑：「不著急，等等再說。娘你相信我，我會替二姑討回公道的。」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王家不可能不知道。李芸想要等等看王老石和王二石是什麼態度，他們的態度，決定了她的態度。至於羅氏，李芸會把她架到火上慢慢烤，讓她知道，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
趙氏和何老跟吵完架，怒氣沖沖的回去，想找王二石發洩怒氣，王二石卻不在家裡，說是去地裡拔草去了。
何老跟跟李芳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傳到趙氏耳中，趙氏非但沒有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反而覺得李芳活該被休。
李芳倒霉了，趙氏心裡舒暢了，便心安理得地哼著小曲兒，準備午飯。
王大石早就看趙氏不順眼，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便去地裡找王二石。
將來龍去脈向王二石說明，王大石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二石，以前你婆娘不管怎麼胡鬧，沒有惹出大禍，我這個當哥的也不好說什麼。但是這次，她害得人家李芳被丈夫休棄，聽說李芳如今還躺在床上，不知死活。你打算怎麼辦？」
王二石眼中翻騰著怒意，道：「大哥，我懂你的意思，我會給李芳一個交代，不會讓她平白無故受冤的。」
王大石目含擔憂地朝李芸家的方向看了看，歎了口氣：「但願李芳母子平安，不然，我們王家可是罪孽深重了。」
兄弟二人快步回家，路上，遇到好事者的詢問，他們皆保持沉默。
二人進了院子，王二石將身上背筐往地上一扔，便大步朝廚房走去。
王老石見王二石臉色不對，皺眉道：「二石，不要衝動，跟你媳婦好好說話。」
王大石沉聲道：「爹，這件事我們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不然，我們王家會被大家戳脊樑骨的。你聽，趙氏還在唱歌，一點都沒有悔改之心。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王老石心中矛盾之極。趙氏確實不應該，如果王家無動於衷，會被大家說閒話。可是，她畢竟是王家的媳婦，難道要他王老石的人跟別人彎腰低頭嗎？這樣，他的臉往哪裡擱？
不過，他見王大石鐵了心的模樣，暗自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背著手轉身回屋，眼不見為淨。
王二石大步流星的進了廚房，坐在灶膛前燒火的趙氏抬頭，見王二石一臉的怒氣，心中咯登一聲，心知王二石為何發火，有些害怕，訕訕地賠笑道：「二石，回來啦？你先歇會兒，很快就吃飯。」
「吃飯，吃個屁飯！」王二石几步走過去，把趙氏抓起來，狠狠打了她一耳光，怒道，「你就知道吃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亂說，人家李芳現在躺在床上，不知生死！她要是死了，你也別活了！」
這一巴掌把趙氏打懵了。她嫁到王家以來，王二石一直對她溫柔有加，甚至被村民取笑妻管嚴。她一直以為王二石是沒有脾氣的，哪知，他竟然打她？
王二石不管鍋裡煮著飯，抓著趙氏的衣襟把她往外拖。
趙氏回過神來，拚命掙扎尖叫：「王二石，你瘋了！你竟敢打老娘，信不信，老娘……」
「啪！」王二石乾脆地又給了趙氏一耳光。
趙氏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王二石，好像從來不曾認識他一般。
「我跟你拼了！」
從未受過這般氣的趙氏發瘋地又打又抓又咬，但她再彪悍，畢竟是女人家，哪裡是王二石的對手？王二石鐵了心要治她，左右開弓，接連不斷地又是幾個耳光，打得趙氏嘴角流血，再也不敢撒野，渾身哆嗦地看著王二石，口氣已是軟了下來：「你……你要拉我去哪裡？」
「去李家，跟李芳磕頭認錯！」
「不，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趙氏從未覺得這般屈辱，本來是李芳勾引自己的相公，她不過是氣不過，才說了幾句，李芳被自己的丈夫休棄，那是李芳活該，她為什麼要去磕頭認錯？
王二石滿臉寒意，冷冷道：「好，你不去認錯也行。你這般惹是生非心狠的女人，我王二石是不敢要了。你收拾收拾，回娘家去吧。」
趙氏尖叫著去打王二石：「王二石，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你們本來就有一腿！你休了我，還不是要跟李芳那個狐狸精雙宿雙棲？我告訴你，你休想！除非我死了！」
趙氏頭髮亂了，嘴角流血，怒目圓睜，像一個瘋子一般，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王二石看著趙氏，對她失望透頂。
他又是一個耳光，將趙氏打倒在地，怒道：「趙二丫，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這些年，我對你到底怎樣？對，沒錯，我年少的時候，確實喜歡過李芳——」
「你承認了？」趙氏情緒立即激動起來，王二石喝道：「聽我把話說完！」
趙氏立即噤聲，只聽王二石接著道：「我喜歡過李芳，不過，那早已過去了。自從你嫁給我，我對你千依百順，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我也是血性男兒，這些年被人嘲笑妻管嚴，我為的是什麼？因為你趙二丫，是我的妻子！我不對你好，難道要天天打罵你，你才覺得應該嗎？反倒是你，你對我呢？我的百般溫柔，也化解不了你心中的不甘！你敢指天發誓，你的心裡，沒有別人嗎？」
趙氏一驚，她的心思掩藏得很好，難道還是被王二石發現了嗎？不，不會的，她又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只是心裡想想而已，王二石不可能會知道！語氣卻是軟了下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別人，我心裡哪有別人？」
王二石眼睛閉了閉，冷冷道：「去磕頭認錯，或是回娘家，你自己選吧。」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般的冰冷，那般的厭惡。
趙氏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如刀絞，她這才驚覺，這麼多年，她全錯了。
她一眼看上了帥氣的王大石，然而王大石心中沒有她。她不甘心，退而求其次嫁給王二石，只求天天看著王大石。
她一直看不上王二石的軟性子，誰知道，他的柔軟，他的溫柔，只是因為他真心對她好。而她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也不自知。如今，王二石看她的眼神不再溫柔，她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錯失了什麼。
她捂了捂胸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咬牙道：「我……我去跟她磕頭認錯……你、你不要趕我走……」
王二石眼神軟了軟，想伸手替她把亂髮撩到耳後，卻終究歎了口氣，把手收了回來，淡淡道：「現在就去。」
說罷，轉身離開，走到院子裡等待。
趙氏坐倒在地，嗚嗚地痛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她打了水把臉洗乾淨，重新把頭髮梳好，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撫了撫紅腫的臉頰，她知道，頂著這樣一張臉出去代表著什麼。
她丟不起這個臉，但是，比起離開王二石，丟臉算什麼？
王老石躲在房間裡吧嗒吧嗒地抽著卷葉煙，惱怒之餘，心中也隱隱有些後悔。
其實，李芳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對李芳也比較滿意。只是，當年，他看不慣王氏的趾高氣揚，便說王氏再怎麼拽，也要把閨女嫁入我們王家云云，惹惱了王氏，王氏一怒之下把李芳嫁到了何家。
跟李芳比起來，趙氏差遠了。李芳漂亮溫柔又善良，哪會向趙氏一般到處惹是生非？
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趙氏已經是他們王家的兒媳婦了，再不好，他也只能認了。他不是沒有想過要休掉趙氏，可是，他們王家從來沒有休妻的先例，如果從他這裡開了先河，那麼，他這個村長兼王家族長，可真的在大家面前抬不起頭來了，說不定被人抓住把柄，說他連自己家的事都拎不清，還想管大家的事，丟了村長和王家族長的位置，那可就糟糕了。
因此，王二石帶著趙氏去李芸家，王老石並未阻攔。
王大石則道：「二石，你這次做得對，大哥支持你。你這婆娘就是要狠狠收拾才能消停，不然，以後還有得受的。」
夫妻二人走在路上，遇到不少人，都覺得驚異。
王二石氣盛，趙氏氣短，臉上還有指印，這可跟平時趙氏彪悍王二石妻管嚴的形象眼中不符啊。
於是有人笑嘻嘻道：「喲，王二石，終於翻身做主人了？你領著婆娘，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