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見思念,相見無言 文 / 魚小語
李默憐惜地望著自己懷裡這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他聽不懂她的話裡說得是什麼意思,只能不斷用手輕輕地拍撫著唸唸的肩膀,安慰著她。
這時,他感到唸唸的身體不正常的越來越發燙了起來,伸手一摸唸唸的額頭,果然也燙得要命。
「你真的生病了,快點進去,你現在需要吃點藥好好休息一下。」李默說著,不由分說將還在瘋狂哭泣又強著不願進去的唸唸抱進了屋子。
而在太和殿外不遠的地方,有兩個站立了一會兒的人影,正好都看到了李默和唸唸依偎在一起,後來李默又抱著唸唸走進屋裡的這一幕。
一個是剛剛從哥哥的婚禮上看完熱鬧回來的蘇小柔,一個卻是進了洞房就推說要出來走走的蘇俊楚。
對於蘇俊楚來說,這個喜慶的日子同樣也是煎熬的一天。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去想到唸唸,但是當他踏進洞房,面對著嬌艷如花而又含情脈脈的蘭心公主時,他實在沒有辦法把唸唸的身影從自己的心裡趕走。
所以,他沒有顧及這是他和蘭心公主的新婚之夜,對公主說了一句想出去隨意走走,就丟下了一腔柔情等待著他的蘭心公主,下意識地走到了太和殿的外面。
他遇到了蘇小柔,兄妹兩人站在太和殿外輕言細語地聊了幾句。
其實蘇俊楚的心裡,也正暗自希望著也許在這裡能看到唸唸,卻不想,他看到的是唸唸和李默親熱依偎在一起的場景。
一時間,兄妹兩人的心裡都感到一陣難言的失落。
蘇小柔的心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向李默靠攏了,雖然她還沒有徹底理清自己的感情。但是現在,當她看到李默抱住了唸唸的時候,她的心裡竟然泛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溜溜的感覺。
那滋味,一定就是吃醋吧。
蘇俊楚的心裡更為難過,雖然他早已經接受了唸唸是李默的妻子這個事實,但是當他親眼看到他魂牽夢縈的女孩躺在別的男人懷中,他的心中依然覺得是那麼難以忍受。
他的手不知不覺中緊緊地捏到了一起,一股無名之火在他的胸中冉冉升騰,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
蘇小柔看著哥哥的表情奇異,不由柔聲說道:「三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還是早點回去,不要讓公主等得心急了。」
蘇俊楚望了望蘇小柔,聲音冰冷地說道:「在我的世界裡,早已經沒有喜和樂了。」
說罷,他沒有理會蘇小柔詢問的目光,回身走了。
蘇小柔輕歎一聲,目送著哥哥的身影走遠,也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太和殿。
唸唸在夜裡發起了高燒,她不停地做著噩夢,在夢裡她彷彿陷入了一個深淵,她越掙扎就沉陷得越深。而她在夢中連連喊出的名字不僅有媽媽,還有……三哥。
蘇俊楚回到了馨和宮,發現蘭心公主還坐在紅紅的喜燭之下等待著他。
那火紅的燭光映照著蘭心公主嬌羞的容顏,使蘭心公主顯得比往日更為嬌艷和動人,但是她此時的美麗在蘇俊楚的眼裡顯然沒有任何意義。
蘇俊楚甚至沒有仔細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你怎麼還沒睡呢?」
「我在等你。」蘭心公主說著,含羞低下頭去。
「哦,早點睡吧,我想你也累了。」蘇俊楚說著,走到床邊,他猶豫了一下,準備就這樣湊合著睡一晚。
「俊楚,我們的合巹酒都還沒有喝呢。」蘭心公主急急地喊了一聲。
「哦?」蘇俊楚回過頭去,果然看到在那鋪著紅紅桌布的雕花圓桌上擺著兩盞精緻的碧玉酒杯。
他搖了搖頭說:「我今天已經喝得夠多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了。」
說完,他沒去看蘭心公主滿含失望的眼神,就倒頭睡下了。
蘭心公主呆呆地看著這個漠然睡去的男人,她絕沒有想到,自己憧憬已久的新婚之夜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她的心裡充滿了失落和困惑,但是她最終理解了他,想著他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於是,蘭心公主吹滅了紅燭,也來到了床上,溫柔地抱緊了這個她傾心愛慕已久的男人。
但是蘇俊楚卻側過了身體,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公主輕輕地叫了一聲:「俊楚。」
蘇俊楚沒有說話,他只能假裝著已經睡熟了。
其實,他根本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全部都是唸唸跳動的身影。
唸唸含笑的臉,唸唸哭泣的臉,唸唸撒嬌的模樣,唸唸生氣的表情,唸唸溫柔的親吻,唸唸絕情的離開,輪番在蘇俊楚的腦海裡閃現而過,使得他的心臟狂跳不止,幾乎要吶喊出來了。
這一夜,注定是幾個人的不眠之夜……
接連幾天,蘇俊楚和蘭心公主都是這樣在淡漠中度過。儘管蘭心公主望著蘇俊楚的眼神越來越幽怨,幾度都欲言又止。
然而蘇俊楚他只能裝著看不見這一切。這時他才知道,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是一種痛苦,而整日面對著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同樣也是一種痛苦。
他沒有見過唸唸,但是他幾乎每一天都會往太和殿的那個方向走上幾次。
他在期待著什
麼呢?他的內心深處明明那麼渴望著見到唸唸,可是就算他們真的見了面,他又能怎麼樣呢?
她現在已然嫁作他人婦,而他也剛剛娶了新婚的妻子,再見面,除了徒增彼此更多的傷感,又還能留下什麼呢?
蘇俊楚心裡清楚地知道,他和唸唸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可是,他還是盼望著能見到唸唸,哪怕只是遠遠地望著,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安慰吧。
這天,蘇俊楚又信步走到了太和殿院外。意外地看到蘇小柔提著幾副中藥走過來,身邊沒有唸唸。
蘇俊楚站住了,他回來的這些天,早已經聽宮裡的人說過了,太子妃和她的貼身宮女小梳子好得不得了,每天形影不離。而現在,只有小柔,卻不見唸唸。他不禁問道:「唸唸呢?」
「唉,三哥你還不知道呀。唸唸生病了,就是你和公主成親的那天晚上,她發燒得可厲害了,現在雖然退了燒,可精神還是不見好。這不,我剛去太醫院給她拿了藥回來。」蘇小柔歎了口氣,把手裡的藥提起來在蘇俊楚的面前晃了晃。
「病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了呢?那太子都沒有照顧她嗎?」蘇俊楚的心被輕輕地牽動了,聽到唸唸生病了,他曾經對她有過的那些怨恨一下子蕩然無存。
畢竟,他依然深深地愛著她啊。如果他不是對唸唸有著這麼深刻的愛,自然也就不會因為她絕情的離開而產生這麼深的恨了吧。
「太子當然會照顧她了,唸唸病了太子可著急了。可是,太子也很忙啊,他還有那麼多的政務要處理呢,他總不能一天到晚守到唸唸的跟前吧。」蘇小柔輕聲說道。
「哼,自己的妻子都病了,他還有心思去處理什麼政務。」蘇俊楚輕輕哼了一聲。
他在心裡想,如果唸唸是他的妻子,如果哪一天她生了病,那他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照料著她。可是,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三哥,你生什麼氣呀?你也去看看唸唸吧,她關在屋裡幾天了也挺悶的,唸唸從小就跟你要好,你來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蘇小柔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不滿什麼,這樣說道。
「可是,也許她根本就不想看到我。」蘇俊楚猶豫著說。
此時,他的心裡很矛盾,一邊是對唸唸有著深深的關切,一邊卻又擔心兩人見了面會更加尷尬。
「三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唸唸怎麼會不想看到你呢?走吧走吧,進去看看唸唸,陪她聊一會兒,她的心情會好些的。」蘇小柔不由分說,推著她的哥哥走進了太和殿。
「唸唸就在屋裡,你先進去陪她說會兒話,我把這藥拿給珠珠煎好了就來。」蘇小柔說著指了指太和殿寢宮,自己跑到廚房那邊找珠珠去了。
蘇俊楚踏進了唸唸的房間,他看到唸唸靠在床頭定定地坐著,臉色失去了昔日的紅潤,眼睛無神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唸唸。」蘇俊楚輕輕地喚了一聲。
唸唸這種憔悴而又無助的模樣,一下子就觸動了他心底那個最柔軟的角落,他再次感到了心痛。
唸唸轉過頭來,看到了蘇俊楚,她的心一下子激盪起來。這幾天她日思夜想,她瘋狂思念的人不就站在眼前嗎?
可是,當唸唸開了口,聽到的卻是自己冷冰冰的聲音:「你來幹什麼?」
「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蘇俊楚低聲說道。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唸唸,病中的唸唸看起來柔弱無依,倒給她平日的美麗上更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風韻。
「謝謝,我很好,就不勞晉陵王新駙馬費心了。」唸唸憋著氣說。
其實她的心裡明明是很想見到他的,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蘇俊楚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說出一些傷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