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中若有所失 文 / 魚小語
這一天，很意外的，展慕顏沒有出現在皇宮。
唸唸不禁有些奇怪，因為這兩年來，展慕顏每天都會按時來看她，風雨無阻。
她以為展慕顏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可能會晚點來，可是直到下午，又到了晚上，展慕顏還是沒有出現。
梳洗完畢，唸唸一個人悶悶不樂地上床睡下，心想，展慕顏今天肯定是有事不能來，明天再問他吧。
然而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展慕顏還是沒有來。
唸唸忍不住擔心起來，按照她對展慕顏的瞭解，展慕顏不可能連著幾天不來，也不跟她打一聲招呼。
難道，他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唸唸想著想著真有點心神不寧，可是，她對展慕顏這兩年其他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展慕顏不來找她，她根本就不知道能到哪裡去找到展慕顏。游龍閣嗎？他也不見得會在。
唸唸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順理成章地接受著展慕顏對自己的照顧，而自己卻很少關心展慕顏，真有點太自私了。
想來也真是難得，展慕顏一點都不跟她計較這些，什麼都讓著她，也什麼都依著她。也許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讓唸唸在他的面前就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一點都不知道收斂，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人往往就是這樣，當有人終日守著你呵護你的時候，你覺察不到他很重要。而一旦這個人消失了，你馬上就會感覺到他的珍貴。
唸唸現在就深深地體會到了這點，以前，展慕顏每天都來陪伴她，她不覺得怎麼，現在展慕顏無緣無故不來了，她的心中立刻就感到空落落的，就像缺少了一點什麼。
到了第四天，依然不見展慕顏。唸唸心煩意亂，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
她很少計較吃什麼東西，那天吃飯的時候，卻一下子嫌這碗湯味重了，一下子又說那道菜沒燒好。
弄得和她一起吃飯的李默蘇小柔面面相覷，後來只好讓御廚房的公公按照唸唸的意思重新做菜。等到新燒好的菜端上來，唸唸卻又說已經吃飽了，然後早早跟他們告辭回房去了。
一個人坐在房裡，唸唸的腦海裡全部都是展慕顏的影子。
兩年來他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疼，一點一滴滲進唸唸的心扉，漸漸的如潮水般猛烈地襲來……
唸唸的心裡一驚：我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最愛三哥的嗎？為什麼這幾天我很少想到三哥了，反而總是惦記著展慕顏？難道，我愛上他了？
不！不行……唸唸痛苦地甩了甩頭，捏緊了自己的衣衫喃喃低語：「三哥，三哥，告訴我怎麼辦？我沒有忘記你，你永遠都是我最愛最愛的人。可是，我現在心裡好像真的有他了……」
蘇小柔走了進來，注視著一臉迷茫的唸唸，開門見山地說：「唸唸，你是在為了展慕顏這麼煩吧？」
「他突然不來了，我挺不習慣的。」唸唸輕聲說道。
「唸唸，有些事情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展慕顏對你怎樣，我們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你對他是怎麼想，可是一個男人能做到這一步，很不簡單了。如果他不是愛你愛到極處，我想不出他還有什麼理由對你這樣遷就？說實話以他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可是他一心一意只對你好！也許一開始我們可以認為他是一時的興趣，但是他堅持了兩年，兩年啊，他幹什麼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你還沒有感覺嗎？還是你非要把他逼走你才開心？」蘇小柔說，聲音有些激動。
「我不知道，感覺上我也是喜歡他的，可是我不想再接受別的男人，我忘不了三哥。」唸唸苦惱地說，心情充滿矛盾。
「唸唸，你怎麼這麼傻？接受展慕顏和你懷念三哥並不衝突呀！三哥已經離去了，你也應該有新的開始。你不可能永遠憑借對三哥的回憶過一輩子，三哥他也不希望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一輩子！」蘇小柔握住了唸唸的手，懇切地說。
「小柔，你坐下說吧，別累著了。」想起蘇小柔現在懷有身孕，唸唸趕緊想拉她坐下。
「我不坐了，寶寶還在等著我回去陪她午睡。唸唸，你好好想想吧，緣分可遇而不可求。當擁有時，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如果等到失去了，再後悔，那時，就什麼都晚了。」蘇小柔充滿感觸地說。
「嗯，小柔，我會好好想一下的，你回去陪寶寶吧，別擔心我。」唸唸點點頭說道。
「那我走了哦。」蘇小柔對唸唸溫柔地笑笑，輕輕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蘇小柔現在是媽媽了，不可能還像從前那樣整日和唸唸呆在一塊兒，所以她們倆現在深入交談的機會並不多。更多的時間，蘇小柔都要陪著自己那個嬌滴滴的小寶貝。
唸唸仔細地回想著蘇小柔剛才說過的話，感慨萬千。
是呀，當擁有時，一定要好好珍惜。
如果當初，她好好地把握了她和蘇俊楚的愛，沒有任性地離開他，那麼，他們的那個孩子也許就會安安全全地生下來。這樣現在，她也就不會如此孤單了。
如果她和三哥有個孩子，該多好……
唸唸癡癡地想著，淚霧不知不覺濕潤了眼眶。
卻聽到外面珠珠和人說話的聲音，唸唸心想，是展慕顏來了吧。
她的心，頓時掠過一陣激盪。以前不覺得，現在幾天沒有見到他，還真有點……想念他呢。
房門輕輕敲了幾下，唸唸收拾好心情走過去，拉開房門，卻見到站在門外的是她的孿生哥哥柳揚風。
「哥，怎麼是你？」唸唸懶洋洋地問了句，眼睛裡有無法掩飾的失望。
「你以為是誰啊？妹妹，哥專門來看你，你不高興？」柳揚風挑了挑眉，瀟瀟灑灑走進屋子。
「當然高興了，我就是奇怪，你怎麼這時會來。」唸唸輕輕笑了，對自己的哥哥，不用太多客套，她緊接著問：「哥，你這幾天見過展慕顏沒有？」
「見了呀，他回嶺南去了。」柳揚風輕描淡寫地說，故意不去看唸唸的表情。
「回嶺南去了？他怎麼沒有跟我說一聲就走了？」唸唸的心裡一堵，蹙眉問道。
「拜託，唸唸，你是他的什麼人呀？人家回家為什麼要跟你說一聲，你又不是他老婆！」柳揚風不以為然地笑笑，繼續說：「他老爹催著他回去成親，據說給他找了七八上十個色藝雙絕的女孩，等著他回去挑呢。」
「成親？」唸唸怔了怔，臉微微有些變色，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可是，他也不能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呀！我還以為他怎麼了呢。」
「唸唸，你這話就說得沒有道理了。人家回去成親怎麼了？礙你事了嗎？我知道你跟展慕顏一直很好，可是，你們只能算是普通朋友是不是？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他的那風采，不是我說，一百個女孩見了有九十九個都得被他迷住，剩下的那個肯定是腦子不清楚的。你知道每天到他們游龍閣提親的人有多少嗎？他是花中選花，看都看不過來呀。」柳揚風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唸唸的臉色，有戲，她看來是真的在意呢。
「我就是那個沒有被他迷住的，你是說我的腦子不清楚？」唸唸不高興地打斷柳揚風的話，心裡莫名煩亂異常，酸溜溜的，又忍不住問：「給他提親的人有多少？他應該不會隨便看上別人的吧。」
「這個可就難說了，展慕顏的眼光高是高，但是能和他家攀上關係的女孩，你想想也不會是等閒之輩。我聽說有個什麼國的公主，長得跟天仙似的，她就指名要嫁給展慕顏。她去游龍閣找過展慕顏好多次了，展慕顏的爹娘也很喜歡她，這會兒展慕顏回去了，說不定他們真成親了呢。」柳揚風不緊不慢地說，心裡暗自竊笑。
「哼！讓他去成親，再也不要來見我！」唸唸氣鼓鼓地說，胸口一陣陣發悶。
「唸唸，你發什麼脾氣呢？難不成你也想嫁給展慕顏？」柳揚風故作驚訝地看著她。
「鬼才想嫁給他呢！他愛娶誰娶誰去！」唸唸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唸唸，唉，說實話，我以前一直以為展慕顏會做我的妹夫。沒想到，你們兩個……展慕顏其實對你是有那個意思的，可是你太讓他傷心了。你知不知道，他臨走的那天晚上，拉著我和睿兄喝了一夜的酒，喝得是酩酊大醉，喝了吐，吐了喝，我們攔都攔不住啊。他說他不想離開你，可是你又不願意嫁給她，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只有先聽從父母的安排回去成親，但是他的心裡還是愛著你的。」柳揚風即興發揮，越說越像真的，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那他就根本不應該走！他怎樣也該先問問我！」唸唸急了，也顧不上掩飾自己了。
「他不走又能怎樣呢？你對他這個樣子，有誰能一直忍受下去呢？他還算耐性好的，如果是我，早就把你丟到爪哇國，懶得理你了！」柳揚風毫不客氣地道。
「哥！」唸唸氣得大叫一聲，卻又被柳揚風噎得無話可說。確實，她對展慕顏的態度，是太淡漠了。
「妹妹，讓我們一起為展慕顏祝福吧，祝他找到一位溫柔賢淑的娘子，永結同心，早生貴子！」柳揚風煞有介事地說道，一副笑瞇瞇的神情。
「哥，展慕顏成親用得著你這麼高興嗎？我都煩死了！他怎麼能這樣？不告而別，偷偷溜走！怕我攔住不讓他走嗎？」唸唸更加心煩意亂，真恨不能立即把展慕顏揪回來。可惜，古代沒有電話，要聯繫太不方便了。
「唸唸，我不知道你在煩什麼？你又不喜歡展慕顏，你又不想嫁給他，這麼計較他成親幹什麼？」柳揚風眨眨眼睛說道，頗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誰說我不喜歡他？我……我也沒有說不想嫁他！他這樣就等不及了，還趕著回去成親！真是氣人！」唸唸衝口而出。
「哈哈哈！我的傻妹妹，你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了。別急別急，你想啊，展慕顏哪敢不經你的同意，就私自回去成親呢？」柳揚風大笑起來，轉頭對著門外喊道：「成了，進來吧，你再不來我妹妹要跳腳罵人了！」
唸唸疑惑地往門口看去，就見展慕顏神采煥發地走了進來，一臉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怎麼樣也掩飾不住他眼底的喜悅。
再一看她的哥哥柳揚風，也是滿臉惡作劇的笑意。她登時明白了，敢情這兩個她最信賴的男人，合起伙來戲弄了她一道。
「好啊，你們合著伙耍我！」唸唸生氣地扭過頭去，看也不看展慕顏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方式套出自己的心裡話，真是無聊！
「唸唸，不關我的事啊，全部是你哥的安排。我想來看你的，可是他不讓。」展慕顏急忙辯解。
「哎哎哎，展兄，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吧，怎麼能一見到女人就出賣兄弟呢？也太重色輕友了吧。」柳揚風立刻表示強烈抗議。
「唸唸，你別氣啊，聽我說，我們不是有意要哄你……」展慕顏顧不上和柳揚風鬥嘴，走到唸唸的面前想解釋。
他就擔心唸唸生氣，現在唸唸果然不高興了，他當然緊張。
「不聽！」唸唸氣呼呼地打斷他的話，一甩胳膊走了出去。
展慕顏緊跟著唸唸走出屋子，柳揚風一個人留在屋裡，樂呵呵地一笑：「嘿嘿，我的任務完成了，該去找睿兄喝酒了。」
唸唸自顧自地往前走，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展慕顏說：「唸唸，你要去哪裡？說句話好不好？你這樣子像是誰欠了你幾百弔錢，這麼愛生氣，當心變老了。」
「不要你管！你不是回家成親了麼？你不是要娶一個天仙般的外國公主麼？你去呀，你還來幹什麼？」唸唸越想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