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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番外 雅爾江阿 文 / 達達的馬蹄

    傍晚來臨時,天空慢慢黑了下來,大地開始沉沉入睡,不知不覺間,彎彎的月亮如害羞的木蘭一樣,悄悄地躲入了雲層,猶抱琵琶半遮面,只露出小小的一塊,使得天地更加暗淡無光,襯著那微弱的光芒,樹枝投下稀疏的冷影,偶爾一陣冷風吹過,枯枝就會發出沙沙的響聲,還未來得及消散的殘雪,也映襯月亮的白芒,暈出一圈銀鱗波光;和碩簡修親王府的東籬院書房內,雅爾江阿坐在雕花的紫檀木椅上,撫摸著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深邃如窗外漆黑的夜色,透著莫名的冷冽和暗沉。

    我叫愛新覺羅雅爾江阿,生於康熙十六年丁巳八月初三,祖父是和碩簡純親王濟度,阿瑪是當今和碩簡修親王雅布;身世顯赫,可以說是天生的貴渭公子,生來就享受著榮華富貴,有著別人辛苦奮鬥一輩子也得不來的至高無上的權利。

    但是我從來都不覺的幸福,小時候陪在我身邊的從來都不是阿瑪額娘,而是一些任我隨意打罵的奴才和女婢;阿瑪作為王爺,整日裡忙著前朝的政事,有些空閒的時間,也是去後院與那些苦盼他臨幸女人,耳鬢廝磨來一番柔情蜜意的打情罵俏;生母西林覺羅氏,是佐領蘇柏林之女,性格高傲,爭強好勝,天天與後院的女人爭風吃醋,算計來算計出,滿心都是陰謀詭計,或許在弟弟未出生前,她也許愛過我,只是自從有了弟弟,大概她的全部身心的愛都給了小弟弟,每次等到我去她那裡請安的時候,說來說去都是怎麼獲得阿瑪寵愛,為她爭口氣,要麼就是小弟弟如何的可愛淘氣,讓他好好保護弟弟;有時候我都會疑惑,她真是我的親額娘嗎?為什麼我和弟弟都是他親兒子,她的心裡都被另一個兒子佔滿,卻沒給另一個兒子留下一星半點的關心。

    看到身邊的嬤嬤對著她的大兒子阿寶,關心的問寒問暖,沒來由的都會生出一陣嫉妒,「憑什麼,什麼都不如我的奴才秧子,卻擁有我夢寐以求的親情?」後來慢慢地長大了,也就明白過來,在阿瑪心裡權利大過一切,額娘的心裡最重要是男人的寵愛和小弟弟,他只不過是額娘爭寵的工具罷了,沒有誰真正的把他放在心上。

    其實我算是一個非常冷清的人,既然他們不把我放在心上,那麼我又何必對他們戀戀不捨,孜然一身的只為自己而活,沒什麼不好!康熙二十三年秋日的一個雨夜,額娘西林覺羅氏,突發疾病離開了人世,我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因為那時的我連母愛到底是什麼都不瞭解,又怎麼會有哀傷?冷眼看著阿瑪眼裡的悲痛,我感覺那就像一個巨大的笑話,想來他定然知道額娘是怎麼死的,可是他卻放任後院的那群女人互相爭鬥,現在人不在了,又故作悲傷,又有什麼意思!既然心裡有額娘,為什麼還招惹其他的女人?

    次年的十二月,年僅七歲的弟弟,愛新覺羅楊丹,感染了天花,死在了京城的別院,我心裡雖然有些傷心,但更多是開心,因為以後再也沒有人和他爭奪額娘的寵愛了,儘管額娘已經不在;其實弟弟平日裡身體不錯,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得了天花,想來和後院的那些女人脫不開關係,可能阿瑪也發現了蹊蹺,沒幾日後院裡的一個庶福晉就被杖斃了,理由就是謀害阿哥;等到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對阿瑪又多了些失望,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位庶福晉一直深居簡出,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毒殺阿哥,想來是個替死鬼罷了!

    同年的十二月份,阿瑪又重新迎娶了一位新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後院裡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花錦簇,誰還會記得和碩簡修親王府,原來的女主人?

    後來的後來,我在這座王府裡孤獨的度過了幾個春秋,雖然期間也遭受了幾次暗算,但是還算僥倖,保住了性命;康熙二十九年,對於滿族男孩子來說,十三歲的我已經算是成年,所以在那年的大選中,皇上為我選了一個嫡福晉,她叫瓜爾佳盈盈,是侍郎薩弼漢之女,長的還是蠻不錯的,溫柔賢淑,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原以為我和她應該會成為最親密的人,可是我發現自己錯的是多麼的離譜。

    看著她安排自己的貼身丫鬟,服侍我就寢,顯示自己的大度,那一刻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現在想想還是那麼記憶猶新;聽著她時不時提到她們瓜爾佳一族的子弟如何如何能幹,讓我從中斡旋的時候,那時我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其實瓜爾佳盈盈和阿瑪後院的那群女人又什麼區別?正如阿瑪說的,女人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康熙三十六年,我獲封世子,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想信,所謂的親情和愛情,一心一意為權利奔波,女人在我看來只不過是傳宗接代、暖床、洩慾的工具,更是麻煩的代名詞;費盡心機的投身到九龍奪嫡的鬥爭中,堅定地站在八阿哥的身後,為其出謀劃策,成為八爺黨的實權人物。

    雖然最後敗給了四阿哥胤?,但是我從未後悔那時的選擇,但是對於八阿哥最後的掙扎,我卻是非常看不起的,稱王敗寇自古就是如此,何必還做無畏的犧牲;雍正四年二月,我接到了新皇登基以來的第一張聖旨,因耽飲廢事,革親王爵,其實我早就算到這一刻了,畢竟我曾經是八爺黨,被新皇打壓,那是必然的事情;雍正十年壬子十月丑時,我了無牽掛的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到來,那一刻,只希望下輩子不在生於帝王家!

    睜開雙眼,迎接我的不是黑白無常,也不是森嚴可怖的地獄,而是我住了幾十年的東籬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和事,激動地我不知所措,後來我終於搞明白,自己又回到了過去,也就是康熙二十九年,對於我來說這一年裡最大的事情就是將要迎娶嫡福晉瓜爾佳氏。

    既然可以重活一輩子,為什麼還要重複上輩子的悲哀,鬼使神差的就跑去找了阿瑪,讓他進宮與皇帝談談,不要這麼早就給我賜婚,還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未立業,何以成家?」總算讓皇帝放過了他,沒有給他賜婚,瓜爾佳氏則被指給了另一個宗室弟子做了嫡福晉。

    在朝堂認真辦差,與一眾皇子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參與任何一方的爭鬥,冷眼旁觀事態的發展,雖然今生和前世的自己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在歷史大事上卻沒有改變;所以若是歷史按照這樣的發展的話,最後登上皇位應該還是四阿哥。

    我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從來不做無畏的鬥爭,既然無法改變歷史,那就順其自然吧!

    康熙三十二年冬,我與四阿哥一同去盛京辦差,同時帶上了想要見見世面的八阿哥,其實這次的差事是我自己要求去的,因為在前世的記憶裡,這次差事應該是裕親王府大阿哥保泰和五阿哥胤祺領的,隨後保泰就被封為裕親王世子,真正得到了皇帝的認可,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自然沒有錯過的理由,若是按照歷史進程,我應該還要等幾年才被封為世子,而且還讓我付出了極大地代價;雖然與前世的光頭阿哥相比,被封了貝子,得了個爵位,但是與親王世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我本來以為會和過去一樣,不僅讓未來的皇帝遇刺,還遇上了讓我傾盡一生也解不開的情劫,紗帽掩映中不敗的容顏,轉身回眸中如水的晶瑩,那一雙剔透的雙眼,激盪了我後半身崢嶸的歲月,那一刻我彷彿明白了什麼是情有獨鍾,此一面萍水相逢,似萬千夢裡遇見,非為上世情緣牽,便是今生月老線,心頭斗升憐愛意,自在驚鴻一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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