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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憋大招…… 文 / 笑歎無憂

    其實,事情的起因並不複雜,但事涉唐惜時也是千真萬切。『

    很久之前,長語短說,依舊要從唐惜春這個不爭氣的孽障說起。

    話說唐惜春十分丟人的被書院開除回家,他自知小命難保,初時根本沒敢跟老爹說實話。接著,唐惜春想了個拖延之計——裝病!無緣無故的總是嚷嚷身上不舒坦,天天不是這裡病痛,就是那裡彆扭,唐盛雖然心下微疑,因衙門事多,也並未多想,只是叫羅氏好生照看。羅氏倒是知道唐惜春的底細,只是,羅氏早便與唐惜春不睦,對唐惜春的事,羅氏並不落井下石,她只是冷眼旁觀。

    故此,唐惜春喊著身上不舒坦,羅氏就遍請城內名醫,大張旗鼓的給唐惜春診脈看病,各樣名貴補品不惜銀錢的流水般的送到唐惜春院裡去。

    慈母的臉孔,做得十成十。

    唐惜春裝病,只是權宜之計,暫且支應罷了。

    甭看唐惜春唸書時黃魚腦袋不開竅,他就自己老爹非常瞭解。唐盛是一地父母官,自來要面子,哪怕不說面子啥的,就他這被書院開除的事兒,叫唐盛知道真得扒了他的皮!

    唐惜春並不怕唐盛如避貓鼠,但,說到底,還是怕的。

    尤其,唐惜春怕挨揍。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待他尚未想個萬全之策應對,唐盛就消息靈通的知道了唐惜春被書院開除的事兒。

    當時唐盛的臉色,唐惜春兩輩子都忘不掉,若不是他當即立斷撒腿跑到老太太院裡求救,唐盛真能活活打死他!

    唐盛險些氣瘋,手持著家法追到老太太院裡要打死唐惜春以正家風,唐老太太死攔活攔,以性命相威脅,總算救了唐惜春一條小命。

    唐惜春暫且逃得一命,卻不料唐盛天天著心腹僕人在老太太院門口守著,只要唐惜春一露頭就要拿了唐惜春去祠堂打死,唐惜春既怕死又無賴,他足足在老太太院裡躲了數日,吃喝拉撒都在老太太院裡,死都不冒頭。

    唐盛更是怒上加怒,那簡直就視唐惜春如上輩子仇家一般。

    再說唐老太太,修來這麼一對父子,可謂上輩子沒燒高香。

    唐老太太是個很矛盾的人,一方面她毫無原則的溺愛孫子,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清楚,唸書舉業方是正道。孫子給書院開除這事兒,老太太也知道實在是不給家里長臉,兒子想教訓孫子,這本沒錯。只是,她待唐惜春如同心肝兒,唐惜春自下生就養在她身邊,平日裡就給她老人家養的如丫頭一般,碰破塊兒油皮都能大呼小叫半日,想著兒子的狠勁兒,一時看不牢,真能要了唐惜春半條命。

    這不是要孫子的命啊,這分明是要她老太太的命啊!

    所以,老太太一顆慈心,那些日子真是時時刻刻處在一種無聲的不能外道的煎熬中啊!她捨不得兒子下狠手的教訓孫子,同時擔心孫子念不出功名課業,以後沒出息。

    最終,唐老太太失眠三天三夜,想了個絕招出來——給唐惜春納個房裡人。

    不是妾,只是房裡人。

    確切的說,就是給唐惜春準備個女人!

    唐老太太會這麼想,當然不是無地放矢,她完全是從自己兒子早婚早育而萌生的靈感。

    話說當年唐盛十六歲上娶了十八的劉氏,劉氏溫柔大方,賢惠過人,又知勸唐盛上進。唐盛能二十二歲考中進士,與劉氏的督促照顧有直接的關係。

    唐老太太思量著,給孫子尋個賢良的女人,有這麼個親密人勸導著,興許能改改這孩童的脾氣。只要孫子用功,那功名還不是手到擒來啊。

    不得不說唐老太太很異想天開,但,這個想法卻得到唐惜春的強烈擁護,唐惜春一張巧嘴,那不光是這輩子巧,上輩子同樣巧舌如簧。

    因唐惜春年紀漸長,漸通男女之事,平日裡他房裡那些花瓶兒似的扭扭捏捏、拿腔作勢的丫環們,不得不說都是叫唐惜春慣出來的臭毛病。唐惜春雖然還未親近過女人,但,時不時的捏捏抱抱、親親熱熱的佔人家小女孩兒的便宜,這事兒唐惜春沒少干。

    故此,老太太一提給唐惜春納房裡人。唐惜春立刻雙手贊成,他還花言巧語的對老太太道,「孫兒倒不是貪戀女色,只是想著若有個體己人來照顧孫兒讀書,孫兒定不會再似以往那般懈怠了。老太太這樣疼惜孫兒,孫兒一定給老太太爭氣。」

    唐惜春嘴甜如蜜,老太太在對待孫子一事上,向來沒啥原則,見孫子這般懂事,只以為得計,便叫孫子自己挑個懂事的。

    於是,老太太要給大公子挑屋裡人的消息就這麼在闔府下人間傳揚開去。

    彼時,唐盛已經給唐惜春氣的恨不能嘎崩死了還能少生一口閒氣。對於老太太的餿主意,又聽老太太拿他與劉氏打比方,唐盛唯一的要求是,「那孽障生日小,總要過了十六歲才好收屋裡人,太早洩了精元對身子不好。」

    老太太滿口應下,「現在先挑幾個妥當的,介時再從妥當裡挑妥當人,包管是妥妥當當的。」遂一心一意的盼著孫子因女色能轉了正道,用心唸書。

    不得不說,老太太這主意簡直餿到了極點。

    此口風一漏,不說別人,唐惜春院裡那些大小丫環就成了鬥雞,天天雞生鵝鬥,沒個消停。偏生唐惜春這二百五跟賈寶玉投胎似的,傻b兮兮的不但看不出他這丫環窩已成了宮心計,還自認為自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魅力天成,風流自生,再沒有人不愛他的。

    至於丫環間的明爭暗鬥,你死我活,唐惜春只當是胭脂錯釀了醋,一笑而過。

    傻x唐惜春自以為是縱橫於萬千柔情之中,除了阿玄,無往不利。

    要說這賤人,若肯消消停停在自己這丫環窩裡作威作福,淫\\\\蕩度日也還罷了。他偏又作死的自己屋裡食兒不吃,要到外頭打野味兒,而且不知死活的打到了唐惜時的院子裡去。

    唐惜時這人吧,生就如一塊黑鐵精鋼,儘管唐盛待他有如親子,悉心教導,不過,家下人勢利,因唐惜時素來寡言,遇事少有言語爭執,更兼他並非家中正牌少爺,便對他小瞧幾分。

    其實,這人再有心眼兒不過。

    皆因他生了個憨厚笨樣,世人常被他這張憨臉兒給糊弄了去。

    傻x唐惜春更是如此。

    要說這事,其實也不完全是唐惜春的錯。

    唐惜時平日裡不苟言笑,大部分歲月都是在青城山習武,回家的時候少,他房裡那些丫頭平日裡飢渴的眼裡都能冒了綠光。

    再說了,唐惜時十四就生的六尺高了,又天生黑面,粗手大腳,往地上一戳,黑夜不打燈籠只能看到兩個白眼珠,平日裡都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有崑崙奴的血統。更重要的是,此人非但臉黑,心也冷,對房裡丫頭沒有半分柔情,鮮正眼相瞧。

    連名兒都懶得起,從大丫環阿一起,一路阿二、阿三、阿四、阿五的排下去,委實叫人無語。

    而唐惜春就不同了,唐惜春是家裡嫡長子大公子,深得老太太偏疼。且唐惜春天生一張巧嘴,對丫環也沒什麼架子,天生就會哄女人開心,平日裡就喜歡勾勾搭搭。

    如今老太太都把給唐惜春選屋裡的人風聲放出去了,蠢蠢欲動的不只是唐惜春的丫環窩。唐惜時不開竅,他房裡的丫環眼瞅著年紀大了,他也沒啥安排。這些女孩子最好的結果就是發回自家婚配了,有心高的,自不甘心。

    同唐惜春勾搭到一處就是唐惜時房裡的大丫環阿一。

    唐惜春還憐香惜玉的給喜歡著綠衣的阿一姑娘取了個水靈靈的名兒——翠柳。

    唐惜春是個傻x,事事不走心。

    唐惜時一張憨臉兒下卻有著精明到可怕七竅玲瓏心,他鮮少回府,這一回來立刻就發現唐惜春勾搭到了自己房裡來。

    唐惜時不露聲色,甚至唐惜春一直覺著唐惜時可能並不知曉他與翠柳姑娘的情\\\\事。但,唐盛恰到好處的撞見了兒子與義子房中丫環**,唐惜時也瞧個正著,他沉默半晌,憨厚著憋出一句話,「惜春哥既然喜歡,就送與惜春哥吧。」

    唐盛忍無可忍已無需再忍,他當下新帳舊賬一起算,捉了唐惜春到祠堂打個半死。

    這就是唐惜春挨打的來龍去脈。

    說他冤有些違心,說他罪有應得吧,想到自己即將過的日子,唐惜春頓時無精打彩起來,他心想:若能早重生個半年,打死他,他都不會去勾搭翠柳的!不僅是因為翠柳是他兄弟唐惜時的大丫環,還在於因一個翠柳引起的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哪怕是重活一世,唐惜春也完全不想去過苦日子好不好!

    唐惜春上身懨懨的趴在老太太懷裡,正當此時,阿玄提著大食盒回來,見滿屋子的人,連忙上前請安見禮。

    老太太連忙問,「春兒還沒用午飯麼?」

    阿玄恭敬稟道,「先時大爺不大有胃口,二爺陪著大爺說話寬心,奴婢想著兩位爺都未用午飯,便去廚下叫他們燒些滋補的。」

    老太太總覺著有些奇怪,還是羅氏敏銳的問,「怎麼叫你去做這個,你們大爺房裡別的丫環呢?老太太來了這半日,怎麼連個上茶的都沒有,倒也奇怪。」

    不待阿玄說話,唐惜春已道,「剛剛我嫌鬧的慌,就打發她們出去了,一時沒留神,倒怠慢了老太太、老爺、太太。」吩咐一聲,「阿玄,叫個懂事的出來倒茶。」他與羅氏,總之幾十年關係都不咋地,這不知怎地,一說話就帶了刺一般。

    羅氏臉色微滯,深恨自己話多。

    老太太四下瞅一眼,歎道,「這怎麼成?你正要人服侍,把個丫環們都打發出去,只一個阿玄,她就是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既然你房中丫環不頂用,我叫綠茶來服侍你,可好?」

    綠茶是老太太的大丫頭,唐惜春一笑,「怎能奪老太太的心頭好,有阿玄也夠了。要是綠茶姐姐過來,我倒不放心別人服侍老太太是否妥當了。」

    老太太心下倍覺熨帖,舒心一笑,「只要你樣樣都好,我再沒有不妥當的。」

    「老太太,真的沒事。」唐惜春熟練的撒嬌,「李大夫說了,老爺打的不重,約摸四五日就跑跳自如了。哪兒就真要一千隻手來侍奉了,孫兒是男孩子,沒那樣嬌貴。倒是有件事想跟老太太、太太求個情面。」說著,唐惜春還期期艾艾的小模樣瞅了自家老爹一眼。

    唐盛一接收到唐惜春的小眼神,頓時心頭火起,他已猜到,可能唐惜春要說那個狐狸精丫環的事!若是唐惜春敢當著老太太的面要那丫環做房裡人,他定要再賞唐惜春頓狠的,叫這孽障長長記性!

    不論唐老爹內心深處如何風起雲湧,波濤萬丈,老太太已道,「什麼事還求不求的,你只管說,都依你。」在偏心眼兒的老太太看來,嬌孫兒挨這一頓打,本就該好生補償寬慰,完全似打出無上功勞一般。

    唐惜春歎口氣,「皆因我行事不謹,得罪了惜時弟弟房中的丫環。我雖為主她為僕,咱家卻是書香門第,凡事越不過一個理字。我雖輕薄了些,卻並未有越禮之事。那丫環,且看在她服侍了惜時弟弟一場的面子上,不如賞她二十兩嫁妝,遣她回家自行發嫁,想來也是好嫁的。就是老太太說的選房裡人的事,如今功名尚未有著落,當初爹與我母親成親,那也是因為爹早早中了秀才,我如何能跟爹相比,想著還是暫禁女色,先說讀書的事。」雖然他實在沒唸書的那根筋,但,對這些女人,他實在是倦了。

    上輩子他的確是要了翠柳做房裡人近身服侍……

    這輩子還是罷了,如今重活一世,他已經不想再重走老路。他薄情,她虛情,何必再相遇,就這樣路歸路,橋歸橋吧。

    唐惜春一意改頭換面重新作人,不過——

    此刻,不要說老太太、羅氏與唐盛,哪怕素來面無表情一塊黑的唐惜時,也是面露驚訝,心說:反常既為妖,這小子忽就換了嘴臉,委實可疑,不定憋什麼大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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