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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就這樣被你出賣 文 / 笑歎無憂

    雖然唐惜春現在還不知道「代溝」這個詞,但是,唐惜春此時的感受完全就是這個意思了!

    唐惜春望著暴跳如雷的唐盛,忽就疑惑不解了,「爹,老爹,你是年紀太大了麼?」不至於吧,唐惜春一輩子零十五年加起來肯定比唐盛年紀大啊,他都能理解的事,怎麼唐盛就理解不了了啊。『想了想,唐惜春還是耐下心來跟他爹解釋,「爹,我找到適合做的事,你不該為我高興嗎?生什麼氣啊?」這不是無理取鬧麼?哎,還好他現在是孝子了,得拿出些耐心來跟老爹講道理啊!

    這樣想著,唐惜春簡直要為自己感動了,他完全就是孝子的楷模啊!

    孝子楷模唐惜春完全沉浸在自己寬大雄偉的孝子胸襟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老爹已經快七竅生煙,唐惜春覷一眼老爺的黑臉,無辜的問,「爹,你還真生氣啊?哈哈,跟自己親兒子,至於嘛?快別氣了,來,我給你倒杯茶,消消氣消消氣。」

    唐惜春自顧自的倒了從茶寮子裡倒了盞溫茶給他爹,笑嘻嘻地,「爹,喝茶喝茶。」

    說來真是辛酸,唐盛這輩子還是頭一遭喝兒子給倒的茶。唐惜春是個傻子,唐盛卻是七竅玲瓏心腸,接過茶的時候,小心肝兒竟還有那麼一絲感動。唐盛呷了口茶,長歎一聲,道,「唐惜春,你從哪兒學的巧言令色的這一套啊。」他這傻紈褲兒子也不是沒長進啊……或者,茶的確是最佳滅火器,唐盛真就不那般火冒三丈了。

    唐惜春卻是大為不滿,嚷嚷著,「什麼叫巧言令色?我是真心孝順你啊!你看,你呯呯呯的罵我,我都沒生氣。」

    「是啊,你多心胸寬闊啊。我得謝謝你啊,沒生我的氣。」唐盛諷刺。

    唐惜春咧著大嘴笑,撓撓頭,「不用這麼客氣啦!」

    唐盛,「……」

    唐惜春有眼力的扶老爹坐回椅中,一臉的善解人意,「我知道爹你都是為我好。」

    唐盛面無表情,「哦,難得你知道?」

    「我早就知道啊!」唐惜春笑的跟朵花兒似的,拉著他爹的手跟他爹談心,還找了個很好的話題,「爹,你認識周湄嗎?」

    「嗯,怎麼不認得,周汝寧是上科探花,可惜只要翰林院呆了一年就辭官回鄉了。」後面辭官經商的事自不能提,唐惜春本就不愛唸書,唐老爹絕不會打擊兒子唸書的積極性。

    唐惜春道,「我說的是周湄,周汝寧是誰啊?」

    唐盛斥,「笨蛋,汝寧是周湄的字!」

    「哦。」唐惜春給他爹提意見,「爹,你別動不動就罵我笨成不成?你才不過是傳臚,阿湄是探花還沒說過我笨呢。」當然,周湄只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一下唐惜春的笨蛋屬性。不過,唐惜春已經決定把那件事給忘了。他不提,唐盛也不會知道!

    唐盛含怒道,「你不用考探花,考個進士我就不用罵你笨了。」

    「好了好了。」唐惜春打住,道,「爹,你想想,阿湄從七歲開始唸書,一直念了十二年,才中了探花。我又沒他聰明,現在又沒啥基礎,就是念十二年也念不出來啊!」

    唐盛道,「我不用你十二年念出來,你就是念二十年,也才不過三十五。這世上能有幾個少年登科的?有的是人三四十中進士。功名是立身之本,過了年不用去上清宮,你就安心的給我在家唸書!」

    「爹!爹!我要是一輩子都念不出來呢!」

    「沒出息的東西,你就不會往好裡想!」唐盛自然早有安排,道,「等你大些,先花銀子謀個差使慢慢幹著,一面當差一面唸書就是。什麼時候火侯到了,辭官考出功名來,再繼續做官就是。」看唐老爹,才知道什麼是老謀深算,完全是做官功名兩不誤。

    唐惜春一想到唐盛給他安排的悲慘人生,大嚎一聲,「你還不如直接一刀給我個痛快!」他爹這是準備凌遲他的人生啊!

    唐盛倒是沒一刀給唐惜春個痛快,畢竟是親兒子,老唐也捨不得。不過,老唐給唐惜春拱得火大,當下也沒客氣,挽袖子一頓好打。

    所以,唐惜時從山上回來時,唐惜春沒能出門迎接唐惜時,反是唐惜時過去看望他。

    唐惜春抽抽咽咽地,「你說,現在我好歹是跟皓月學過拳法的人,而且,我跑的也快,本來根本挨不了這頓。都是老爹,我剛跑到門口,他一捂胸口就往下摔,我還以為他哪裡不舒坦,忙跑回去看他。誰知是裝的,一把擒住我好一頓打。」真是冤死了!

    唐惜時無語。

    唐惜春抹一把辛酸淚,道,「給我倒杯水來。」唐惜時去倒水,唐惜春還嘀咕,「真是一點眼力都沒有,大哥快渴死了。」揚著脖子喊一聲,「別忘了加些蜂蜜!」

    唐惜時端了蜜水給唐惜春,根本沒有半分同情唐惜春的意思,「反正你回家也沒別的事,躺幾天就躺幾天唄。」

    唐惜春喝了半杯水,遞還給唐惜時,悲憤的質問,「這是人說的話嗎!」

    「行了,你就別總念叨了。這幾天義父忙的很,挨幾下打而已,不傷筋不動骨的,有十天半月就能好俐落。」唐惜時放下茶盞,去掀唐惜春的被子,「我看看,打的很重嗎?」

    「有什麼好看的?」唐惜春扭著身子不叫看。

    唐惜時壓住唐惜春的腰,很俐落的扒了唐惜春的褲子,掃一眼道,「就青紫了些,歇都不用歇的,你趕緊起來吧,裝什麼裝?」

    唐惜春忙拉起被子,在被窩裡把褲子提起來,道,「他這樣沒理的打我,我才要好好歇幾天。」說著唐惜春又發愁,「老爹說明年叫我在家唸書,不讓我再去上清宮了。」

    唐惜時點頭,「在家唸書也好,算術學的再好能有什麼用?就是考不出功名,待你大些,讓義父給你捐個差使做個小官兒之類的也不錯。」

    唐惜春簡直聽傻了,他傻傻的問,「惜時,你不會是奉老爹的命來勸我的吧?」

    「勸你什麼?義父還沒回家。」唐惜時也是剛回來,道,「義父望子成龍心切,很好猜。」

    唐惜春感歎,「惜時,你才是老爹的親兒子啊!」

    唐惜時笑,「又說傻話。還沒問你,在上清宮好嗎?」

    說到這個,唐惜春興致勃勃同唐惜時說起算術題來,以前唐惜春說算術題,雖然唐惜時不會解答,起碼也聽得懂,現在發覺,唐惜春說的啥金、木、水、火、土的星星,再涉及到算術方面的東西,唐惜時簡直如聽天書。

    有句話說,認真的人最美。

    雖然唐惜時並未聽過這句話,但此話無疑是唐惜春的最佳寫照,唐惜時頭一遭覺著儘管唐惜春說著他完全不懂的東西,不過,唐惜春此時的模樣,那雙黑色眼睛裡流動的神采,彷彿蘊藏著世間最大的歡喜。

    所以,唐惜時縱使不懂,還是耐心的聽唐惜春說到口乾舌燥。唐惜時還體貼的遞上了先時唐惜春喝剩的半盞蜜水,唐惜春一氣灌下,一抹嘴道,「再倒一杯來!」

    唐惜時又倒了一盞,唐惜春道,「不渴,先放著吧。」

    唐惜時問,「不渴你叫我倒什麼。」

    唐惜春壞笑,「這不是好久沒使喚你了麼,怪想念的。」

    唐惜時,「……」

    唐惜春跟唐惜時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還叫阿玄拿了一大包東西給唐惜時,道,「我回來時太妃給的,這是你的那一份。」

    唐惜時打開瞧瞧,什麼人參鹿葺之類的藥材,道,「我又不吃這個,給老太太補身子吧。」

    「老太太也有。」唐惜春道,「你收著,等過了年帶到山上給師父,也是你做弟子的心意。」

    唐惜時點點頭便收下了,道,「蜀太妃給你這些東西做什麼?從來都只有別人孝敬她的份兒。」

    唐惜春老實的說,「太妃說我這麼大了,過年回家不能總空著手,家里長輩兄弟的,都應該有些禮物,她叫侍女收拾了給我帶回來的。」

    唐惜時道,「看來傳言果然如此啊。」

    「怎麼說?」唐惜春來了興致。

    唐惜時道,「先前不是皓五去過上清宮麼?皓五聽說只要相貌合乎太妃的標準,太妃向來手面兒大方。皓五向來沒啥廉恥之心的,本來是想去太妃那裡發筆橫財之類,結果只住了一夜就給掃地出門,說來有些沒面子。不過,他離開時,太妃也給了他許多贈儀。這小子拿著這些東西在二師兄鋪子裡當了銀兩,便揣著銀子跑出去遊歷了。」

    唐惜春聽得有趣,問,「難道師父不給皓五儀程?」青雲道長也不是窮人哪。

    唐惜時道,「師父的規矩,一過十六歲就不能再往他那裡領月例銀子了。皓五手裡散漫,向來是有了就花,哪裡有銀子?」

    唐惜春笑,「反正,我也覺著太妃對我格外好,像我娘一樣。」

    這種比喻……

    唐惜時道,「你可別跟太妃這樣說。」

    「為什麼啊?」唐惜春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唐惜時,「我已經說過了。」

    唐惜時無力,「唐惜春,你先時也自詡是紈褲子弟,天天跟丫頭們打情罵俏,難道不知道女人不喜歡別人說她們老的?」真懷疑這小子怎麼活到現在的?太妃還能供著唐惜春好吃好喝沒拔掉他的舌頭,看來真是好修養。

    唐惜春反駁,「唐惜時,你怎麼能拿太妃與丫環們相提並論?太妃學究天人,智慧如同大海,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太妃也不是沒有涵養的人。她是生的年輕,不過,她年紀也不小了,你想想,蜀王過逝十來年了,太妃比老爹年輕不了幾歲。」

    唐惜時一聲長歎,摸著唐惜春的頭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唐惜春給了唐惜時一巴掌,氣道,「再沒大沒小我可要生氣了。」

    唐惜時摸摸胳膊上被唐惜春打過的地方,笑,「要是義父問我你的事,我會給你說好話的。」

    唐惜春立刻高興起來,「這才是好兄弟!」原本他正想跟唐惜時說這事呢。唐盛向來信服唐惜時,唐惜時說一句頂他說八句。要是唐惜時肯為他說話,勸一勸唐盛,唐盛興許能明白過來,不再逼他唸書什麼的。

    晚間,唐惜時同唐盛到書房說話。

    唐盛問過唐惜時在青雲觀的生活,唐惜時道,「義父,蜀太妃既是太妃之尊,一個女人怎麼好端端的王府不住,反是住在上清宮?」他不是唐惜春那種沒神經的傢伙,唐惜時早覺著蜀太妃詭異,只是先時蜀太妃也礙不著他什麼,他自然不多關心。如今蜀太妃對唐惜春也太好了些,唐惜時也是想給唐盛提個醒的意思。

    虧得唐惜春生得一幅聰明相,卻沒有唐惜時一半的機敏,唐盛歎,「要說蜀太妃,她並不是先蜀王的原配。聽說她生於小宦之家,家裡已經沒什麼人了。我沒見過太妃,倒是聽聞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唐惜時道,「我陪惜春去上清宮有幸見了一面。」想一想,唐惜時中肯評價,「傾國傾城。」

    唐盛頓時有些緊張,「惜春不會失禮了吧?」這是相當婉約的說法了。其實唐盛想說的是,唐惜春在女色這方面不太把持的住,連唐惜時房裡的大丫環都能上手,忒不講究。若是蜀太妃是這種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唐惜春還不得瘋了啊。

    唐盛是怕唐惜春給人整瘋,畢竟一個小宦之女能嫁給先蜀王做繼室,美貌是基礎,手段也定不遜色。這樣厲害的女人,唐惜春完全是白給。

    唐盛關心則亂,唐惜時安慰道,「義父莫擔心,在山上這些日子,惜春的確是大改了脾氣,再說,他要真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也瞞不到現在。」唐惜春並不是有心機的人。

    唐盛轉念一想,笑,「也是。」又道,「難得他也能長些記性。」

    放下唐惜春的事,唐盛道,「蜀太妃嫁給先蜀王,還是先帝年的事了。我也不大清楚,只是聽說先蜀王去帝都給先帝祝壽,那會兒先蜀王髮妻亡故有些年頭了,不知道有沒有續絃的意思,反正去帝都走了一遭就娶了太妃回來。只是,太妃嫁了先蜀王沒幾年,蜀王便過逝了。太妃無子,蜀王的原配也沒留下嫡子。那時今上已經繼位,蜀王過逝,爵位總要有個說法,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便連降三等,郡王爵降襲為侯爵,就是現在的蜀平侯了。」

    唐盛寒門出身,剛到成都任知府不足一年,能打聽出這些已經不易了。唐盛道,「要說蜀太妃,最奇異的就是住到上清宮之事了。雖然是要修道,道在哪兒修不得?蜀平侯能任太妃離府,這位太妃娘娘啊,手段委實一流。」太妃離府之事,衛道士們對蜀平侯多有微辭。「不過,太妃住上清宮也有十來年了。你師父與她相熟麼?」要不青雲道長也不能打發唐惜春去請教算術題。

    唐惜時將皓五先時去上清宮打秋風的事如實說了。

    唐盛道,「惜春這樣沒成算的性子,哪能跟皓五比?皓五是要求功名的人,無非是去上清宮打秋風,若說長住自然不妥。」畢竟太妃還不是太老,或者,根本連老都談不上。

    唐盛道,「你有空勸勸惜春,跟他分說分說利害,再去上清宮斷然妥當,明年讓他安心的留在家裡唸書。他已耽擱了許多時光,現在唸書有些晚了,不過,原本我還覺著他興許是太笨,不大適合唸書。如今看來,那些讓人聽不懂的算術星星之類的事他都能搞明白,這些科舉文章有甚可難之處?無非就是不用心罷了。」

    唐惜時深以為然,「是該好生讓惜春唸書,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功名為要。」

    唐盛嘉許不已。

    於是,唐惜春就這樣被生得一臉剛直,實則兩面三刀的好兄弟唐惜時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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