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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2懷王憂慮 文 / 落隨心

    「嚴格說起來,他是我仵作術上的啟蒙師。」

    顧凌驚訝的瞪大眼睛,他想過不少因由,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廖青雲沒理會驚訝的顧凌,只是聲音略有些沉重地將他與平睿的過往說來。

    其實平睿的過往並不是什麼大秘密,他聽到的各種傳聞也不少,不過,對廖青雲來說,他看到的那個平睿才是最真實的。

    平睿雖是庶出,平國公卻寵愛他勝過嫡子,這讓平睿這個庶三公子在平國公府中的地位甚至壓過了他的嫡兄平立。

    平老國公和平老夫人雖有不滿,但多次勸說之後見平國公不理會執意一意孤行,也無可奈何!

    而這時候,平國公已經蒙受皇上器重,位居重職,使得原本空有爵位卻並不受器重的平國公府再復風光。

    平氏一族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平國公寵妾貶妻、重庶輕嫡的行為粉飾太平。

    平睿以庶出之身卻壓過了嫡兄,雖然都畏於平國公受皇上器重而無人敢當面指責,但背地裡,京城各官宦之家對平國公如此作為是很不贊同的。

    家宅安,方能萬事興。

    像他們這些京中官宦之家,門戶都不算小,誰家或重或輕都會有不宜攤開的事情。

    可這些事情是一定會想方設法捂著藏著,絕不會像平國公這般招搖張揚。

    說起平國公重庶輕嫡,就不得不提平夫人了。

    平夫母族姓王,王家門楣或許比不上有世襲爵位的平國公府,可王家底蘊不算淺,平夫人是王家長女,幼弟年少,本家一支雖然稍顯薄弱,可王家當時當家作主的是平夫人的三叔。

    王三爺當時是二品大員,更是劉氏黨羽。

    隨著劉氏一族權傾朝野,王家門戶自然也水漲船高。

    王家得勢,平國公雖然沒有失寵於平睿母子,可對平日裡一向並不關心的平夫人母子幾人也多了幾分尊重。

    卻在這時,平睿的生母如夫人病逝!

    坊間都在傳聞,是平夫人仗著娘家得勢,終於不再忍耐害死了如夫人。

    可這畢竟是傳聞,更何況平府極為低調的處理了如夫人病逝的事情,也不見平國公遷怒於平夫人,傳聞也顯的有些薄弱。

    也許是聽聞到了外界的謠言,平夫人親自將平睿養在了身邊,真正以嫡子來養,平立有的,平睿有,平立沒有的,平睿也有。

    貴婦之間的來往甚至是宮中宴會,平夫人都不會遺漏掉平睿。

    平國公對此很是滿意,外界對平夫人害死如夫人的猜測也在平夫人寬納善待三公子的親歷親為上銷聲匿跡了。

    對於平國公和平夫人寵愛平睿,明面上不好說什麼,可那些有誥命在身的貴婦們心裡對於平國公寵妾滅妻和庶尊壓嫡的渾事,可很是忌諱的,同為女人,也忍不住為平夫人抱不平。

    沒有規矩,何成正統?

    這也造成了平睿面上風光,其實卻被人孤立的尷尬局面,所有的宴席聚會中,永遠只有他一個人是卑低的庶出,就算他再如何聰明過人,也不會讓那些夫人們真心喜歡,反而更多的是忌諱和輕鄙。

    於是,耳提面命之下,不管比平睿大的還是小的,都排斥甚至是欺負平睿。

    認識平睿那一年,廖青雲五歲,平睿六歲。

    廖青雲至今都忘不了他初見平睿時的情景,他清楚的記得,在平夫人娘家,王府後花園裡,他因為追蝴蝶而跑進了後花園較為偏僻的一角。

    卻正好看見王家幾位表兄弟正在欺負平睿,而平立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他不敢出聲,摀住嘴躲進了一旁的假山背後,瞪大著眼睛看著平睿被王家那幾個強壯的表兄弟們強行押著扳開了嘴,其中一人哈哈大笑的往他嘴裡尿尿……

    後來,他們離開了,留下平睿坐在地上。

    平睿低著頭,卻沒有哭,只是雙拳緊緊的纂緊著,年幼的廖青雲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去打擾,只是讓自己躲的更隱僻,不想讓平睿發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平睿慢慢的爬了起來。

    廖青雲至今想不出來為什麼那時候他會跟著平睿,如果不跟著平睿,也許,他也不會是今天的廖青雲了。

    其實當時平睿並沒有走遠,而是來到了兩座假山之間的縫隙裡。

    等到看清楚平睿在那裡做什麼後,小青雲驚呆了。

    小平睿拿著一把看起來很奇怪的小刀,殺了那只呱呱叫的蛤蟆。

    廖青雲不知道是嚇還是驚,兩腿一軟,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而這時,平睿抬起了頭,猛地看向小青雲。

    當時的廖青雲無法形容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只覺得自己害怕的想逃,可是他整個人都不能動彈。

    平睿並沒有為難他,看著他半晌,宛自低頭,專心忙著手裡的事,剝皮、抽筋、剮肉、分骨……如同做了不下百次千次一樣,熟練、利落、乾脆也殘忍血腥。

    也許是因為年幼懵懂無知,有些東西還不明白,也許是因為看著平睿這般模樣讓小青雲一下子就想到剛才他被人欺負的事情。

    廖青雲心裡的害怕莫名的消散了,反而多了一絲好奇和崇拜,突然覺

    得他好厲害,一點兒也不像是剛才被人欺負的模樣。

    自始至終,平睿沒有出過聲,可從此之後,但凡有碰面的機會,平睿落單的時候,廖青雲總會出現,這樣一來,也大大減少了平睿被欺負的機會。

    平睿對於廖青雲的接近,不冷不熱,但是他卻教了廖青雲如何殺蛤蟆老鼠……

    再後來……

    說到這裡,廖青雲停了下來。

    「再後來,你就纏著廖伯父鬧著要學仵作之術,那……平睿呢?」顧凌忍不住問道。

    廖青雲低頭看著早已經冷卻的茶,眼底浮現幾許忪怔之色。

    「再後來,我們都大了,我醉心於研究屍體,為死者說話,而他醉心於研究……造就屍體。」

    顧凌眼裡浮現一絲瞭然,又有些怔然,也許小時候的青雲並不明白平睿的行為代表著什麼意義,但長大後他就明白了。

    就如同他喜歡研究解剖屍體,於是他選擇了以他的出身是絕不可能會去做的仵作,而不是像平睿那樣位高權重,所以個性迥異的兩個人不可能會成為真正的知己好友。

    「顧凌,平睿絕非普通的對手。」廖青雲提醒道。

    這一點,不用青雲提醒,顧凌也心裡明白,像平睿這樣的對手才是真正強勁的對手,若不能招降,那就只能扳倒除去。

    「以你看,她對平睿是什麼樣的心態?」廖青雲低眼問道,當年平國公誅劉氏計劃中絕對少不了平睿的暗中推動,其實說起來,也許平睿才是她真正的仇人,為公為私,她都必定會除掉平睿吧?

    顧凌並不意外聽到青雲這般詢問,他不知道對平睿來說,青雲算不算他的朋友?

    但對青雲來說,平睿的存在意義就如同啟蒙師父那般記憶深刻。

    想了想,顧凌回答道:「目前我還沒有看出來。」推平立出來,也許更多的是牽絆,而不是制衡,不是他小看平立,以平立的能力,他只能給平睿扎扎刺,還沒本事撼動不平睿。

    廖青雲沉默。

    顧凌也跟著沉默下來,很多話他不必再提醒,也不必安慰,青雲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自我選擇。

    ……

    月色下的懷王府,如同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紗,泛著清冷的光芒。

    靜心菀,屋頂上。

    項清塵躺在屋頂上,睜眼望著頂上如銀盤似的圓月,四周靜謐,彷彿天地間都沉靜了。

    「這樣的月,這樣的夜,值得我們喝一罈。」

    元絡提著兩罈酒出現,悄無聲息地在項清塵身邊坐下。

    項清塵側頭,看著坐在身邊的元絡,明艷的臉似是被清冷的月色染上一層迷濛。

    元絡看著她,無聲輕歎一聲,正欲張嘴,項清塵卻率先出聲。

    「阿絡,你說,我是不是已經輸了?」

    元絡輕笑:「這不是我認識的清塵會說的話,我不否認,顧依依是個稱得上對手的對手,可是你還沒有輸給她。」

    「阿絡,你明白我說的不是她。」她的對手從來不是顧依依,相信對於顧依依而言,她也不是對手,她們的對手從來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元晗天。

    元絡將手裡的酒提了提,項清塵坐了起來,單膝曲起,少了大家閨秀的端莊,卻多了一份江湖中人的瀟灑恣意。

    直接對著酒罈子猛喝了兩口,項清塵才淡淡道:「再強悍灑脫的女人碰上感情,也會軟弱,我很後悔。」

    「後悔愛了?」

    「愛了就是愛了,從不後悔。」項清塵再度灌了一口酒,一雙明亮的眸子褶褶閃亮,暗暗咬牙切齒道:「我只是後悔自己一時糊塗,被元無憂圈禁了。」

    說起這元無憂,元絡忍不住皺眉,但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她還是得說,元無憂並沒有圈禁清塵,真正圈禁清塵的人是她自己。

    「清塵,你可曾想過,你當時為什麼找上元無憂?」元絡語重心長的提醒道。

    「我……」項清塵啞然。

    「是因為你的驕傲和尊榮,你在告訴元無憂,你愛的真,所以會尊重,可是這才不到一個月,面對懷王對你豎起的堅硬心門,你害怕了,害怕無論你如何努力,他的心裡都不會有你。」這些日子以來,她也看明白了,懷王並非是被元無憂拿捏住了,而是他們將自己的性命捆綁在了一起,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不得不承認,他們之間的信任已成一體。

    「……」項清塵沉默的喝酒。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清塵,你確實是需要好好想想,你輸不輸得起了。」

    項清塵嘲弄一笑:「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喜歡我。」

    元絡靜默了很久,才幽幽一聲歎息,情之一字,於女人而言,明知是毒,卻幾乎所有人都願意飲鳩止渴。

    項清塵收起心裡的悵然:「不說這些了,你還打算冷眼旁觀?」

    「有何不可?」正是因為元無憂出手了,她才建議父王按兵不動,就讓元無憂與元浩天父女相鬥,到時候等到他們鬥到差不多的時候,再來個漁翁得利,豈不是事半功倍?

    項清塵垂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阿絡打著好算盤!

    他——就真的只是為

    報仇拉元浩天下馬,而絲毫不想登帝,君臨天下?

    元絡看著神色淡然的項清塵,心裡微動,她相信清塵的診斷,也相信懷王確實是身患絕症,否則元浩天絕不會養虎為患,更不會重用元無憂和顧家。

    可要是清塵真有辦法為懷王拖延壽命呢?到時候清塵是幫懷王還是幫她?

    與此同時,宸院。

    懷王有些心不在焉的下了一子,目光在對面一邊看書一邊陪他下棋看起來很是三心二意的元無憂。

    「父王大人想問寧青其人?」

    元無憂無奈的抬頭,看著對面欲言又止了半天都沒問出聲的懷王,乾脆主動出聲。

    懷王以拳抵唇掩飾窘態的輕咳了幾聲,他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瞥了一眼,元無憂目光重新回到書上。

    懷王瞪了她一眼,明知道他關心她,卻偏偏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此人很出色?」

    「嗯,是個智者。」元無憂翻了一頁書,分神瞥了一眼棋局,補上一子,目光又重回到書上。

    懷王微怔,智者?能讓無憂如此形容,那才氣自然非比尋常。

    「他是誰?」無憂在楚國將近一年時間,他並沒有過問,當時是他給予她的信任。

    元無憂指了指棋局:「該你下了,一戰敗楚絕而名揚天下的周國三皇子周青色。」

    懷王很是驚詫:「竟然是他?」

    「嗯,同時他也是縹緲峰虛無門下現任宗主。」雖然是個光棍宗主,不對,也不算光棍宗主,這宗門裡還有半個她和半個空無魂,加起來,也算有一個門人。

    懷王一怔,早看出他的不凡,絕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不凡?

    懷王將手裡的棋子乾脆放了回去。

    雖然他只是與寧青見了一面,也只是淺談了幾句,可從他救了無憂且還低調出現,不難看出他對無憂是喜歡的,這樣的男子,有著不輸於無憂的智謀,有著尊貴的出身,對於自己喜歡的女子又豈會輕易放棄?

    更何況,無憂是如此的出色!若能得到無憂傾心,於周青色而言,恐怕比得到周國皇位更令他上心吧?

    一個輕易就能手掌兵馬大權的三皇子,皇位於他而言,早已經是囊中之物,只有他不要的份。

    他確實是配得上無憂,可是……周國與大元國相隔甚遠,又事關重大,絕非易事。

    「別在腦中臆想我和他的關係。」元無憂瞥了一眼面色凝重,宛自沉思的懷王,沒好氣的說道。

    懷王暗自搖頭,無憂終歸是年幼,不懂男子對於傾心的女子會是如何的執著,所以才會不以為然。

    「我和他是師徒關係。」元無憂淡然宣告。

    懷王卻沒理會她的宣告,低頭沉思著,好半響後,他憂慮的問道:「他要一統江山,稱霸天下?」

    元無憂詫異的挑眉。

    「你沒想過這個問題?」見她如此神色,換懷王詫異了。

    元無憂皺眉,她好像真的沒想到這個問題,最初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是因為他是寧青,縱使才氣縱橫,可在她看來,他更灑脫隨性,是縹緲門中傳人,只是似乎有些心結。

    而後來,知道他是周青色後,她恍然大悟,卻似乎真的沒有想過,他也有可能會一統天下,畢竟他站在那位置,這樣的夢想或者心結似乎更符合他的身份和視野!

    可是,她卻真的沒有想過。

    現在想來,她心裡微涼,她對周青色犯下了主觀大於客觀的意識,無形中將他宇形於寧靜,而非周青色。

    懷王一直在觀察無憂的神色!

    在他面前,無憂向來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所以此時無憂的情緒,他一覽無疑。

    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複雜中又似乎有些欣慰,他或許不用擔心自己死後,無憂會孤寂一人了。

    這樣才氣縱橫的男子,才是最能夠讓無憂幸福的人。

    可是,萬一他也是個重權大於重情的人呢?

    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懷王的心情霎時沉重的如同壓了塊大石頭。

    帝王無情,後宮佳麗三千,無憂豈能容忍這些?

    陷入反省的元無憂沒留神懷王的臆想已經到了擔心周青色後宮三千的問題,待回過神來看著他緊皺眉頭滿眼憂慮時,還以為他是在擔心周青色會有稱霸的野心,到時時局不穩,大元國內戰未停又有外侵。

    「他稱不了霸。」

    「為什麼?」

    元無憂胸有成竹的微笑:「楚國並非虛有其表。」三國互相制約已經兩百年,再繼續互制下去個數十年不是問題,以後如何,不關她的事。

    懷王沉重的心情稍鬆,無憂的提醒也讓他想到以了還有一個楚國,楚國強悍,號稱天下第一強國,周國若想吞併楚國,絕非易事。

    要不是無憂費盡心思,現在大元國與楚國之間戰火恐怕早已經燃起了。

    不過,這樣一來,無憂與周青色若要走在一起,也意味著要面對著天下局勢的變動,恐怕只得走上兼併三國的路途了,最後豈不是又回到了原點?

    />

    懷王眉頭輕皺眉,想著要是周青色不是周國三皇子而只是縹緲峰宗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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