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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5你的忠誠 文 / 落隨心

    元靈芝冷眼看著正朝她走來的宇崢,憑心而論,要擱現代,眼前的男人絕對是極品高富帥。

    要是前世有這樣的男人要娶她,她就是做夢也會笑醒,可擱這個時代,他還稱不上極品,最多也就勉強是個高富帥,而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前世那個供一個小套房都吃力的普通人。

    她要嫁給他,不是她高攀,而是他高攀。

    「宇崢見過郡主。」宇崢走進亭子裡,對她拱手行禮道。

    元靈芝斂去雜亂的心神,淡淡垂眼:「請坐。」

    宇崢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元靈芝雖然有些懊惱有些不甘心,可她也知道,如今的局面於她不利,她已經和他綁在了一起。

    雖然她的出身比他高,但已婚女人的自由還是相對要受到限制的,如果她不能擺平她的丈夫,她就只能窩在層層深宅裡,與一眾女人爭風吃醋勾心鬥角。

    不管如何,暫時她只能隱忍,訂親和成親完全是兩碼事,她不能被深禁在後院。

    她親自給宇崢斟茶:「請。」

    宇崢低下頭掩去眼底的精光:「多謝郡主。」

    元靈芝執起茶杯無意識的喝著,在斟酌著如何開口,一時之間,亭子裡的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片刻後,元靈芝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緩緩開口:「宇公子可有看過紅樓夢?」

    宇崢困惑的抬眼注視著她:「紅樓夢?」

    「對,紅樓夢。」

    宇崢靜默的片刻後,微笑著道:「請恕宇愚鈍,不知郡主所說的紅夢樓是什麼?」

    「是……青樓,宇公子這次帶了幾個人上京?」元靈芝盯著他回答道,不是他,那也有可能是他身邊的人,比如說兄弟姐妹?

    宇崢垂下眼,淡淡道:「郡主還未過門,就要過問這些事嗎?」

    「我……」元靈芝啞然無聲。

    宇崢站了起身,深深的朝她一揖身:「請郡主放心,宇崢並非狂浪之人,還有……」

    他抬頭注視著她,很真誠的說道:「郡主下嫁宇是情非得已,但事已至此,宇不想推卸責任更不想說違心話,宇很高興能娶郡主,定不會辜負郡主。」

    元靈芝低垂著眼睛,看不出所想,如果那人不是宇崢,究竟是誰?當日傳字條給她的侍女早已經不知所蹤,想查都沒得源頭。

    「靈芝。」靖王妃領著一群人匆匆走來,看到的就是宇崢對著元靈芝深深揖禮的畫面,她出聲喊道,且大步走來。

    「宇崢參見王妃。」

    「娘。」元靈芝也從失神中回過神來,忙起身福禮。

    靖王妃看了一眼她,目光落在宇崢身上,眼神很是複雜,她當然不樂意將女兒嫁給商戶出身的宇崢,可如今木已成舟,縱使她想阻攔也不行了。

    「宇公子請起。」

    「謝王妃。」宇崢恭敬的退至一側。

    想了想,靖王妃面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語氣也盡可能的和緩:「靈芝自小被我寵壞了,若是她說了一些任性的話語,還請宇公子多多包容。」

    「王妃嚴重了,郡主冰雪聰明,宇崢能娶到郡主為妻,是三生有幸,倒是在下愚鈍,該請郡主多多包容才是。」

    元靈芝暗嗤一聲,倒沒想到外表看起來爾從容的人說起場面話來也這樣順溜,倒也真不愧他商人的本質。

    靖王妃無聲輕歎,宇崢的話倒是讓她聽著順耳,可也改變不了他商人的事實。

    「你既然來了府中,去前院書房,王爺在等你,商議一下婚事。」

    「是,宇崢告退。」

    「娘,我不打算這麼快就成親。」

    靖王妃拉著元靈芝重新在亭子裡坐下,輕歎了一聲:「娘知道你心裡不甘,可是靈芝,事已至此,你要認命,不能再任性,更不可為難他,當知以後你要依靠他過一生。」他們都生火煮成熟飯了,不成親又能如何,萬一……豈不是讓靈芝再也無顏面做人?

    「可是,娘,我……」元靈芝還想說什麼卻被靖王妃打斷。

    「這件事,娘都插不上嘴,你父王已經出面作主了。」

    元靈芝黯然垂淚。

    靖王妃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張開嘴,卻又覺得如今再說什麼話都已經是多餘的了。

    她不相信坊間的謠言說是女兒心悅宇崢才會投懷送抱,可是卻又的確是靈芝出現在了宇崢的客房裡,她怎麼問都問不出來為什麼靈芝要到客房去,而且她也暗暗問清楚了,那合、歡香也的確是女兒準備的……

    事情真相如何,或許只有靈芝自己知道了。

    ……

    冀東,密林,大半個月了,在密林裡的一行人依舊沒能走出去,雖然密林裡不缺乏賴以活命的食物,可是十之**都含有巨毒,能吃的東西是少之又少。

    密林裡的光線很暗淡,毒物環伺,稍有不慎,就會命喪當場。

    原本百多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下八十幾號人了,好在,他們身上穿的是盔甲,而林唯棠也因為早就做好了進密林的準備,身上穿的衣服看似是錦綢,實際上裡面夾層裡是縫

    著天蠶金絲,一些容易腐爛布匹遇上極有腐蝕性的障氣倒也並沒有難倒他們。

    只是,眾人在這密叢裡走了大半個月都還走不出去的時候,又一路看著身邊的同伴相繼慘死,不少人心裡都恐慌起來。

    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人都不怕死,可是想著要是死在這裡,那就死無全屍,就是作鬼也是困在這密林裡的孤魂野鬼,就覺得無顏見列祖列宗。

    「我們……真的能走出去嗎?」胡副將喃喃自語,眼神裡已隱約透出絕望了。

    齊將軍氣喘吁吁的扶著一顆粗壯的大樹坐了下來,臉上佈滿著豆大的汗珠,他身上的傷還未痊癒,又日夜兼程在這叢林裡走著,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林大人,我們歇息片刻吧,將軍身體吃不消了。」在齊將軍身邊照顧著的兩名士將高聲揚喊道。

    一眾士兵聽聞都折回頭去圍著齊將軍。

    「將軍,您沒事吧?」

    看著這些跟隨著自己出身入死的兵士們,齊將軍心裡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澀和後悔,他不該為一己之私帶著他們跟隨林唯棠走進這密林的。

    如果他死在這裡,他留給子孫後代的是無法洗涮的屈辱,他們也跟著他白白受辱。

    林唯棠停下腳步,走了過去:「將軍還能堅持嗎?」

    齊將軍苦澀的擺手:「我……實在是堅持不了。」

    林唯棠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和地形,說道:「這裡不是休息的地方,你們扶著將軍,我們選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停下來休息。」

    「是,林大人。」兩名兵士上前攙扶起齊將軍,繼續往前走。

    再走了大半個時辰後,在一處有著山澗小溪的地方,林唯棠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這裡休息吧。」

    一行人全都虛軟的倒在了地上。

    「你們給齊將軍處理傷口,我去找些能吃的食物回來。」林唯棠說道。

    「林大人,我和你一起去。」胡副將急忙道,要是林大人拋下他們獨自走了,那他們必死無疑。

    其餘人面面相覷一眼,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不少人也附合出聲:「我們也一起去。」

    林唯棠冷冷的看著胡副將,突然一笑:「胡副將是擔心林某一去不復返了?」

    心事被拆穿,胡副將臉色脹的通紅,支支吾吾起來:「哪……哪有?」

    齊將軍看著胡將軍,心裡也有些不自在起來,胡副將一向得他器重,平日裡也知道他為人處事圓滑,但對他還算是忠心。

    只是在這密林裡大半個月來,他似乎有些變了,變的焦燥,貪生怕死。

    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他也怕死在這裡,可他怕的不是死,而是怕被人當作逃兵而死,給後代子孫蒙羞,無顏見祖宗,卻唯有胡副將是真的怕死。

    他治下不嚴,手下兵將叛變造反,如今又貪生怕死,他很失敗。

    「你們不可對林大人多疑,林大人,請你見諒。」

    林唯棠朝他略頜首,想了想,又點了幾名剛才沒出聲的四名兵士:「你們跟我去取食材。」

    被點名的四人忙站了起來。

    「將軍好生清洗一下傷口,我會採點藥草回來。」

    「有勞林大人了。」齊將軍感激的出聲。

    林唯棠看也沒看胡副將一眼,帶著那四名士兵離開了。

    待他離開,胡副將有些不滿的嘀咕:「將軍,萬一……」

    齊將軍眼神銳利的盯著他:「胡保,本將在此,還由不得你出聲。」

    胡副將一愣,轉回頭看著怒目瞪著他的眾士兵,不敢再出聲。

    與此同時,項家大宅,大廳。

    元暮擱下手裡的茶,看向上位上另一側的身形清瘦卻眼神銳利的老者,淡聲道:「林唯棠不像是自尋死路的人。」

    老者正是項家太爺項九爺。

    項九爺撫著鬍鬚:「公子擔心林唯棠走出密林?」

    「小王知道密林奧妙無窮,但是林唯棠此人,也絕非泛泛之輩,這一點,九爺您和父王都深有體會,小王以為未雨綢繆並非不可取,九爺還是早作好萬全準備。」

    項九爺還有些遲疑,不是他不願意派人進去,而是進去的人必然是高手,且必會有損傷,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是很情願派他項家精心培養出來的高手進去密林。

    站在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也是當下項家家主項凌雲想了想,也覺得元暮的話有些道理。

    「爹,小王爺說的對,林唯棠的確是有些能耐,萬一真讓他破解走了出來,於我們不利,更何況,如果京城望江閣的少東家真是他,說不定他已經回到了冀東。」

    項九爺兩眼一瞇,眼中厲光閃爍。

    「確定是他?」

    項凌雲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十之**。」

    項九爺面色陰冷下來,可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見項凌風狼狽的闖了進來。

    「爹,大哥,阿衡回來了,他進了密林。」

    「什麼?」

    項九爺和項凌雲都驚的站了起來,父子二人臉色都很是難看。

    元暮看著兩人,眉蹙了起來,難道那號稱開國國師之傳人的無魂公子真的是項凌衡?

    那他這次回來……

    「不好,他要救林唯棠。」

    ……

    林唯棠臉上沁著密汗,執著鋒利的匕首斬斷了倒在地上的那名士兵的手臂,可斬斷的手臂依舊是黑血,他暗自心驚,好強的毒性,剛剛才要不是這人救他,恐怕中毒必死無疑的人就是他了。

    「林……林大人……別……別費力了,我不……不行了。」中毒的士兵虛軟無力的流著淚。

    「二壯,你不會有事的。」其餘一名僥倖活下來的士兵痛哭流涕。

    林唯棠面色沉重的看著他:「你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若我走出這片叢林,定當尋到你的家人,保他們一生衣食無憂。」

    「謝……謝林大人,可……可是我沒……沒家人了,將……將軍……對我有恩。」

    林唯棠沉默片刻後,又道:「我發誓,一定會盡全力保護齊將軍走出去,盡全力保他性命。」

    「謝謝林……」大人二字的音節還沒有發出來,那名士兵就再也沒有生息。

    「二壯,二壯……」

    林唯棠站起身,看著橫躺在前面不遠處的一條巨毒大蟒,再看著已經慘死的三具屍體,唇線抿的直直的。

    他知道這片密林是個挑戰,但是他依然還是錯估了這片密林的厲害之處。

    高聳參天的古樹,繾綣堅韌的鋒刃都一時難以斬斷的葛籐蘿蔓,猛獸飛蟲蛇蟻皆巨毒無比,沼地、障氣防不勝防,撐天的茂盛樹枝幾乎擋住了天,就連陽光都參透不進來,更別提方向了,這裡,就是座迷宮。

    「這裡不宜久留。」這裡血腥氣太重,隨時都有可能引來猛獸。

    那名抱著二壯哭的傷心的士兵有些不忍的道:「林……林大人,就……就這樣放著他們不管?」

    林唯棠聽著動靜,面色微變,一把抓起他就急速的撤離。

    吼!猛虎的吼叫在兩人身後響起。

    那名士兵腿一軟,跌倒在地上,回過頭看著二壯的屍體被那隻大虎張開的血盆大口一口吞了,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該死。」林唯棠看著昏死過去的士兵,再看著被那只猛虎一口吞掉的屍體,低咒了一聲,將昏死的人一把扛了起來,飛快的撤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空靈飄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以為你會見死不救呢,沒想到你還會扛起他。」

    林唯棠驚訝的停下步子,環眼四望,可是除了陰森滲人的叢林,他並沒有見到人影。

    「是誰?出來。」

    一道紅光在眼角處飛掠而過,林唯棠猛地轉身,看著站在他身後的紅衣男子,心裡微涼:「你是誰?」

    空無魂冷冷的盯著他:「你就是林唯棠?」

    「正是,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唯棠,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幫助,你絕對走不出這片密林。」

    林唯棠沒出聲。

    「項家可還沒有出手,你們就如此狼狽,年輕人,自信是好事,但自信過了頭,就不好玩了,是不是?」

    林唯棠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冷靜的問道:「接受你的幫助,我要付出什麼?」

    空無魂在面無表情的臉上這時候才露出一絲絲笑容:「難道某人總是說,喜歡聰明人了,和聰明人說話,果真省事多了。」

    「某人?」林唯棠瞇眼。

    「對,某人。」

    「廢話少說,你要什麼?」

    空無魂低低一笑:「你的忠誠,從今往後,你要忠心忠誠為她效命。」

    林唯棠眼色一閃:「他?還是她?你不是項家人?」

    空無魂呵呵直笑:「你明知道我不會回答你的。」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說完,紅色身影在叢林裡消失不見。

    林唯棠面色一片怔然。

    等到他扛著唯一活下來的士兵回到休息的地方時,無端的恐懼越發的席捲著所有人的心。

    「齊將軍,抱歉。」

    齊將軍看著他凌亂的髮絲和身上的血漬,苦笑:「我知道你盡力了。」

    那名昏死過去的士兵被眾人弄醒之後,看著熟悉的臉,先是喜極而泣,但想起他昏死前看到的畫面,面色一白,牙齒都打顫,咯咯作響起來。

    「三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叫三石的士兵好不容易能說出話來,卻推開眾人,來到林唯棠面前撲通一跪:「謝林大人救命之恩。」要不是林大人救他出來,此時他怕不是早已經成為猛虎腹中餐了。

    「起來吧,我也只是盡了應盡之事,二壯為救我而死,我又豈會丟下你不管?」

    「什麼,二壯救你而死?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胡副將驚叫了起來。

    林唯

    棠沒理會他的怪叫,朝齊將軍打聲招呼後,獨自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低頭想著心事。

    而三石也在緩過氣來後,向眾講述了他們的遭遇。

    聽他講述原委,又聽到林大人最後對二壯說的話,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胡副將有些慚愧的看了看林唯棠,卻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裡咯登一跳,不會是林大人也沒把握走出去吧?

    林唯棠這時候沒在想如何走了這片密林,而是在想,那紅衣男子說的某人究竟是誰?

    如今大元國的勢力,除去朝廷和已經起兵的明王,剩下的就是懷王了。

    明王與項氏結盟,理所當然,來找他救他的應該是項氏的人,他們想招降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可是,看著那紅衣男子,他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不是為項氏明王效力的人,而是極有可能是懷王的人。

    當然,排除明王和項氏,按理而言,他更該認定是皇帝的人多一些才是,可偏偏腦子裡卻一直迴旋著那紅衣男子說過的那極為耳熟的話語。

    喜歡聰明的人,因為與聰明的人對話很省事……這話何其耳熟?

    如果真是懷王的人,真是她,那麼……他林唯棠就成為一個笑話,癡心妄想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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