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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不善之客 文 / 將臣子

    中洲,雲水城。

    蒼山如墨,夕陽如火。

    蒼茫的海面上泛起金色的寂靜,遠處山巒披上晚霞的綵衣,那天邊牛乳般的雲朵,也變得火帶一般鮮紅,晚歸的鳥鳴聲緩慢從遙遠的天際流淌而過,山巒的東方漆黑一片。

    遠處天際,突兀出現一隻黑色飛鳥,剛開始那只黑鳥只是悠閒飛越在昏黃的天空中,翅膀裁剪著每一片沉甸甸的黑色雲朵。但一陣黑風捲過,突然那只黑鳥就鬼魅般的幻化成一道黑光朝山巒的東方急速飛去。

    一道詭異的黑光劃破帶血的天空。

    就在蒼茫的殘陽中,城南郊區一處幽靜的院落裡,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在一個中年大漢的指導下,努力的修煉著。少年相貌平庸,身材普通,身上穿著一件素衫短袖。

    此時的少年,因為長時間的修煉,身體早已通紅乏力,每一拳一腳的揮出,都會帶起筋骨之間的一絲酸痛。可儘管如此,他的力度也絲毫未減,臉上認真的神情下,帶著與同齡人不同的成熟與堅毅。

    「四指內扣過掌心,拇指勁壓食中指。出拳就如蛇打滾,擊拳勁發崩天地。上陽下陰取一線,左右橫打內外擊——」

    中年大漢一襲黑衫,筆直的站在院落一旁,身上靈氣繚繞,一看就是一位修為了得的武者,此時他正一字一頓的念口訣,而那個少年在他的指導下出拳、踢腳、擊掌、劃肘、掃腿,一招一式也頗有宗師風采。

    「好了,牧兒,休息一會吧!過來把這個喝了!」中年男子溫和的說道,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滿意之色。這名男子叫秦天陽,而那個正在修煉的少年便是他兒子,秦牧。

    「好的,父親!等我練完最後幾拳。」

    秦牧聽到父親的話語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緊接著揮出最後幾拳後,直到把這套秦家拳打完,才停拳收氣,向父親走去。秦牧來到父親的面前,端起茶碗就「咕嚕咕嚕」一飲而盡,毫不含糊。

    秦天陽安靜地看著秦牧,目光明亮而清澈,眼底深處,隱約還帶著幾分回憶與溫暖。當看到秦牧一口將這碗聚靈茶喝下,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意。

    他伸手摸了摸秦牧的腦袋,溫和地問道:「牧兒,累不累?」

    秦牧笑了笑,抿了抿嘴唇,微微搖了一下頭。

    秦天陽輕輕一笑,隨即目光一轉,看了一眼秦牧的胸口,「牧兒,快把你母親的遺物,好好的擦乾淨,別讓汗水熏臭了!」說著,他便將茶几上一塊灰白色的絲布遞給那個少年,示意他將胸前的那顆石頭掛墜擦拭乾淨。

    石頭掛墜,由一粒拇指大小的烏黑石頭和一根堅硬無比的黑線組成,表面上看,極其一般,但如果放在手中仔細觀看,便會發現,石頭裡面有許多黑色的細紋,密密麻麻的恍若活物。

    「放心吧,爹!這是娘送我的東西,我一定會保護好的!」說著,秦牧接過絲布,小心翼翼的擦拭起來。

    秦天陽見此滿意的點頭,但看著秦牧胸前的石頭掛墜時,心中卻生起一絲感傷,似乎在回憶著往事,不過他的這般神情並未引起那個秦牧的察覺。

    「爹,既然你怕它被熏臭了,那我以後修煉的時候還是把他取下來吧?」秦牧一邊小心地擦著石頭,一邊向父親請示道。

    原本有些走神的秦天陽,聽到此話,一下子就震住了,突然帶著一絲怒意大喝道:「不行!」

    秦牧聞言,被嚇一跳,睜大了眼睛,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可秦天陽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是神情鄭重的說道:「牧兒,你要給我記住,這石頭是你娘親的遺物,你一定要好生帶著,不能讓它離開你半步!就算是死都不能取下!」

    說完,秦天陽又望了一眼有些彷徨的秦牧,用稍微溫和但依舊嚴肅的語氣,繼續囑咐道:「爹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嗯,我知道了!」秦牧先是被父親突然的舉動給嚇到了,但轉念一想到父親的好,他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從小,父親就對他極好,可以說是百依百順,甚至是溺愛。而且,為了提升自己的靈力,父親還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往修羅山脈採摘靈藥仙草,讓他服用。可以說,他父親給了秦牧所有的愛。

    可是,這次父親居然動怒了,而且還怒的毫無理由。不過,秦牧並沒有怪父親,他知道父親是愛自己的,就像愛母親那樣。既然這石頭是母親的遺物,就算父親不囑咐,自己也肯定會好好保管的。

    「或許,是自己太粗心、太隨意了吧!」秦牧這麼想著,便又把頭低下去,開始仔細地擦拭著石頭掛墜起來——

    如果是碰巧有荒漠中行走的商隊,他們只會覺得身邊突然疾疾地掠過了一道黑光,只會以為是在烈日下跋涉太久而產生的幻覺。

    但沒有人會想到,剛剛從身邊掠過的那一道朝天邊迅速消失的黑光,正是當今天下最傑出的刺殺組織中「暗流」的人,正在前往執行任務的路上。

    暗流,他們就像暗夜裡索命的鬼魅,實施著所有的暗殺行動。

    中洲雲水城,沒有人知道「暗流」正確的位置,也沒有人知道「暗流」到底屬於什麼性質的存在著,而唯一知道的,暗流只聽於城主秦天海的號令。

    而現在,這道黑光正是「暗流」獨特的執行任務的方式。

    天邊的夕陽就要落下去了。

    雲水城,在離塢山鎮數十里開外的官道上,在一片嘈雜聲中,從海邊的一頭的林道上傳來一陣馬車轱轆滾動的聲音,塢山鎮裡突然出現了一隻平日裡不常見的行軍隊伍。

    行軍隊伍中,一輛頗為華麗的馬車裡面坐著一位正閉目養神的老者,老者身著白袍,一臉白鬚,顯得有幾分世外仙人的模樣。

    大概是在修煉,這老者整個人身體周圍有著一股微微泛著光芒的天地靈氣氣流,天地靈氣恍若活物一般在老者全身滲透。

    行軍一路前行,徒然,老者猛然睜開眼睛,兩道歷芒射出,駭人之極。

    但沒一會,他又重新閉上眼睛,便緩緩用神祇傳音,然後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整支隊伍一下子停止了移動。

    暮色中,這位老者,微瞇著眼睛望著昏暗的天空等待著。

    過了一會,昏暗的天空上突然刺破一點尖銳的亮光,然後一隻黑色的鴿子從天空像箭矢一樣地俯射下來,眾人還沒有看清,它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聲倉促而尖銳的鳴叫擴散在如血的天色裡。

    老者的手上是一張黃色的符咒,上面的咒寫得很清楚:

    明天日出之前,令秦牧去修羅山脈,如若不從,殺死塢院裡所有的人——

    塢山鎮,塢院。

    一支行軍的隊伍在院外停了下來,一個老者從馬車上下來,便是上前敲門,低沉著聲音說道:「秦天陽,在嗎?」

    塢院之中,正在指導秦牧修煉的秦天陽聽到院外傳來的聲音,愣了愣,但沒有多想,隨即迎了出去。

    正在揮拳的秦牧也聽到聲音,便立時停拳收氣。他聽出了來者的聲音,此人正是秦氏家族中的管家秦福,如今他來找父親,肯定沒什麼好事,想到這裡他便連忙緊跟了上去。

    不過,當行至院牆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只是附耳聆聽起來。

    「管家,有什麼事嗎?還勞煩您親自過來一趟!」秦天陽稍顯恭敬的說道,而這個稍顯恭敬,也只是表面做作,在他心裡對這個被秦家人稱為福叔的老頭沒什麼好感。

    秦福,身著白袍,一臉白鬚,更顯得有幾分世外仙人的模樣。只是,這老者處事有點心狠手辣,對人也毫不講情。他的作風壓根和這仙人裝扮不相符。

    於是,在秦天陽的心中,自然對這個老傢伙的突然造訪,充滿了不好之感。

    「哎——三少主。」秦福一臉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在牆後聽到這動靜的秦牧,心中暗呼不好,肯定又是什麼不好的事來了。要是換作他去接見秦福,聽到這般語氣,定會拍拍屁股走人,順便說一句:「既然不好說,那你就不要說了!」

    可是,秦牧的父親卻不這樣。秦天陽為人正直,是條敢作敢當的真漢子,而且沒有心機,自然不好打斷遠道而來的秦福的話。

    而這裡,秦福之所以叫秦天陽為「三少主」,原因是秦天陽是雲水城城主秦宗玄的第三個兒子,也是最疼愛的兒子。身為雲水城的三少主,自然是威名顯赫,不過,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自從秦牧記事起,自己的爺爺秦宗玄就被大伯秦天海勾結幾位長老和各大番主給逼下位。而自己的父親,也被他們趕到了雲水城的塢院,一禁就是十年。

    「管家,您可別這麼叫我,『三少主』的身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您還是叫我天陽吧!」秦天陽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秦福的話接了過去。

    秦福微微點了點頭,做出極其為難的樣子說道:「天陽啊!你家小公子已經長大了,他到底也是秦氏後人,城主想讓他去往修羅山脈,歷練歷練!」

    秦天陽一聽,當場就愣住了。就連躲在牆外的秦牧,心中也是一愣。讓自己去修羅山脈?這也太狠了吧!自己才十四歲,連武師的實力都沒有,就讓自己去修羅山脈送死!呵!多麼有愛的大伯!

    「管家——他才十四歲啊!要去也要等他完成成人儀式後才去啊!你回去稟告城主,恕我不能答應!」秦天陽眉頭緊皺,十分不滿的說道。

    「哎——」秦福又搖了搖頭,似乎在示意什麼。隨即,又低聲說道:「天陽啊,塢院是什麼地方,你我都清楚,難道你就想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都囚禁於此?再說,這是秦家歷代的規矩,凡事要按規矩辦事啊!」

    秦天陽愣了愣,他不是傻子。而秦福用如此牽強的語氣說話,很明顯是暗有所指。

    「這真是我大哥的意思嗎?」但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想確認一下。

    秦福聞言,瞇著眼睛,頷首不語,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就相當於是一種默認吧!事已如此,秦天陽也知道,再怎麼求這老頭也是徒然。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走上絕路。

    「可是,牧兒的武魂尚未覺醒,又如何與那些妖獸戰鬥?」秦天陽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想再力爭一下。

    然而,城主親自下達的命令,又豈是輕易更改。

    良久,秦福依舊是一言不發,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比保住一族的安危更重要。

    雖然,秦天陽被其兄流放於此,但終屬同一血脈。可是,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世間利害關係,又會有哪個

    家族,會留住心頭之刺呢。更何況,對於秦天海來說,秦天陽的存在就是一個最大的隱患。

    如同懸在頭頂的,三尺鋒芒。如同哽在喉間的魚骨。

    他一日不除,寢食難安。

    再說,秦天陽父子的事情,是其家族內部紛爭的事情,城主的命令,又豈是身為奴才的秦福敢違抗的?

    「哎——」秦福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隨即話鋒一轉,故作為難的說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

    「管家請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絕不推辭!」秦天陽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他連忙對秦福說道,也隨即表態。

    秦福見此,稍作惋惜地說道:「如果,你實在不願讓小公子去修羅山脈,就只有讓你前往魂獸戰場。」秦福言語之間,不乏一些讓秦天陽知難而退的意味。

    聽到魂獸戰場,秦天陽雖然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還是稍微愣了一下。

    當然,也僅僅只是愣了一下,隨即他就說道:「好!只要不讓牧兒去修羅山脈,我就前往魂獸戰場!」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親兄弟對自己的不放心,想逼死自己。可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他也只能這麼做了。

    此時,對於秦天陽來說,魂獸戰場只是被大哥給流放的更遠了些,哪怕從此不見自己的兒子,但是,只要能保住秦牧的命,他就算是死,也在所不辭。

    而對於秦福來說,秦天陽雖然被禁於此,但也算是一位武師後期的強者,其修為更是達到了武宗的境界。

    在武魂大陸,凡修武者,便分九品三乘。七九品稱武師,四六品為武宗,一三品則為武聖。九品之中,每一品又分低、中、高三階,每一階的實力對比原本就極大,而每一品的區分,其實力的差距更是天地之隔!

    武宗,在整個雲水城都沒有幾個!更何況,秦天陽還是一名對魂獸弱點極為瞭解的領軍人物,這麼多年來,雲水城一直能屹立不倒,又聲名遠播,多半是秦天陽的功勞。

    這也是,這十年來秦天海一直不剷除秦天陽的主要原因。

    但是,如果真應了秦天陽的意,讓他去往魂獸戰場,那他必死無疑。此時,一直沉著穩重的秦福見到秦天陽如此悍不畏死,心裡反而有些慌了!要知道,如果真的失去了一位這麼強大的武宗,那雲水城日後的命運實在讓人擔憂。

    雖然,其兄想讓他死去,但出於某種私心,秦福也不會讓這麼一名武宗白白送死。想到這一利害之處,秦福一副婆口苦心的樣子,連忙勸說道:「三少主,您要三思啊!修羅山脈雖然危險,可是小公子實力也非凡,他去那倒有一線生機。可你要去了魂獸戰場,那可是必死無疑啊!」

    「我知道,可是牧兒正處於修煉的關鍵時期,我絕對不能——」秦天陽剛要繼續說,想要婉言謝絕秦福的好意,而就在此時,一個少年的聲音從牆後傳來。

    「父親,我去修羅山脈好了,正好,我想去外面修行呢!」秦牧連忙笑嘻嘻的跑出來對秦天陽說道,那模樣似乎對傳說中的修羅山脈,毫無畏懼之感!

    秦天陽聽到聲音,望了一下秦福,先是一愣,旋即大聲喝道:「胡說!你連魂力都無法驅動,如何去往那妖獸之地?更何況你現在屬於修煉的重要時期,如果能在成人儀式上突破武師瓶頸,就可以享受到武天宗修煉的待遇了。如今真要去修羅山脈,毀了你的前途不說,還會要你命的!」

    「父親,放心吧!到哪裡都是修煉,而且武魂大陸上的天地靈氣是如此的缺乏,說不定修羅山脈還是一個更適合修煉的地方哦,讓我出去見識見識也好!」秦牧滿不在乎的說。

    其實,秦牧又豈會不明白,自己現在的修煉是多麼的重要。而且,隻身去往修羅山脈,就意味著今後父親就不能陪伴在身邊。他又豈會不明白,修羅山脈是個如何凶險的地方。可是,如果因為自己的修煉,讓父親前往魂獸戰場送死,說什麼他都不會答應的。更何況,他們的敵人,可是身為城主的秦天海。即使,自己在雲水城,在修為上真的有所成就,那身為城主的大伯也絕對不會給自己什麼好處,搞得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更何況,秦天海在修為上,其實力早已突破五品武宗,進入四品武宗的境界。

    他想要殺秦牧父子,簡直易如反掌。

    當然,秦天陽也是明白此理的。可是,他心中卻還是不捨。一方面,秦牧是他唯一的希望,他還有許多使命需要秦牧去完成;另一方面,修羅山脈實在是一個無比危險的地方。

    就在此時,秦福思考良久之後,突然開口說道:「如若不然,我還有一法,可供你們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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