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1章 盤外募兵 文 / 悠久風
深秋時節的風吹著吹著，使得行人們開始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意。天空中的橘黃色火球已經半數沒入了海平面下，有氣無力的把最後一抹餘光曬在粼粼的波濤之上。而那天際的雲朵也被染成了紅色，彷彿鮮血一樣觸目。城外道路兩側那已現枯黃的樹葉，在夕陽的光照下更顯頹廢，伴隨著時不時吹過的秋風刷刷作響。
花崗岩塔樓之上的城衛兵們整了整自己的星形盔，好讓那金屬頭盔之下的牛皮護墊與自己頭皮的接觸更加舒適一些。在塔樓之上巡邏了整整一個白天的他們，正強打著精神站好自己的最後一班崗。飢腸轆轆的乾癟腹部不斷地向自己的主人發出抗議似的咕嚕聲。
幾縷炊煙從城中，告訴那些士兵已經是晚飯時間了。他們似乎聽見了城內酒館的談笑吵鬧聲，可惜的是還在戰備值班的他們無緣前往。不過軍營當中的伙食卻足夠令這些敞開了胃口的大肚腩們滿意，對他們來說唯一的缺憾便是沒有佐餐的麥酒。
不過明顯的已經有人在懷念那每晚必備的濃湯的滋味了。用鹹牛肉、鱈魚排與洋蔥胡蘿蔔等香味蔬菜熬成的濃湯，雖然沒有來自遠東與熱帶地區的名貴香料。但在火頭軍們的進行熬煮之下配上香茅草的芬芳，足以讓人在這涼風習習的秋日當中感受到一股從胃部噴湧而出的溫暖。
不斷蠕動的喉結並沒有使得士兵們忘記自身的職責，一雙雙褐色與黑色的瞳孔始終注視著那條寬闊，直通港口的大道以及在那之上的行人與商隊。
在這一條連接這普瓦圖城與莫爾比韓港的不起眼的泥結碎石道路，直到現在還有沒一個官方的名字。士兵們喜歡叫它忙碌的蟻道——因為在這裡每天往來的車隊和物資不計其數，雖然在前幾個月的時候似乎有所減少。但是現在不僅僅是恢復了原先的水準似乎還有著進一步提升的趨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總喜歡規劃這個規劃那個的喬吉，居然沒有給領地裡的城外道路安排一個好聽的名字。但是在指路牌的作用之下這並不影響對方的使用功能。只不過市政廳裡的那些官們會時不時的私底下爭論一番——這究竟是喬吉這位代領主大人徹底忘記了這一茬的事情，還是對於自己的起名天賦並不抱希望。
集市裡的討價叫賣聲紛紛攘攘，不過這已經過了最熱鬧的時間點。各個鮮活攤位上總有一些想要撿便宜的家庭主婦在與攤主們激烈拉鋸著。畢竟到了這時候，這些切割好的鮮肉與各類魚貨早已經失去了一早的新鮮味，攤主們為了防止在一夜的儲藏當中變質**往往會選擇將其底價處理。不過攤主眼中的底價與那些主婦們認為的底價之間明顯存在著有如天塹的差距。
一身灰褐色粗布衣服帶著白色兜帽的婦人，在肉攤面用手前挑挑揀揀之後說到：「老格力這些肉一個銀角子你再不賣的話，就自己帶回家去吧！現在可還沒入冬呢！這些豬肉等到明天早上就算不臭也得酸了。」
站在肉攤後面的那滿頭油光的胖子先將將握在手中的解肉刀放下，然後像是撥浪鼓一樣的搖著腦袋。那一對的招風耳更像是兩個大蒲扇一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從他那有如紅腸一樣的厚嘴唇中傳出了這樣的聲音：「不行不行一個銀角子絕對不行。這個價錢可是要蝕老本的。再說了大不了我今晚忙一點將這些邊角肉切成肉沫，連夜醃製成香腸餡。總歸是比這價錢賣給漢娜你要划得來的多。」
從背影上看那名婦人好像是低頭糾結了好一陣子，最終還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一個銀角子再加三個銅板，不能夠再多了。」
肉攤老闆撓了撓自己那滑溜溜的頭腦勺，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最少也要一個銀角子加六個銅板。」
「那你還是自己留著這些肉吧！」那婦人明顯是帶著一股怨氣轉身離開，不過她的路線好像是不遠處的下一個攤位。在這夕陽之下她似乎是在進行著自己的淘寶之旅。
「走好不送！」肉攤老闆對此也不可惜，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開始四處游動，似乎是在市場當中需找著新的客源。再配上那粗俗大嗓門的吆喝聲，沒過上多久攤位前面又有了新的客人停下自己的腳步。
這樣的情景在普瓦圖城當中是每天可見的一種日常，精打細算的家庭主婦與業務熟練的小攤販之間的交鋒。是一場從人類擺脫了以物易物起，便已經開始的一場長久的戰爭。
在這看起來平靜且安詳的城市裡有一群人總與這夕陽下靜謐的氣氛格格不入。他們便是這個世界上那一刻都不得閒的人群——冒險者。相比之下更加有組織有紀律的僱傭兵們至少還有著專門的假期。
與往常的委託任務結束時一樣，這些漂泊的浮萍陸陸續續趕到「長劍與烤肉」酒館。「長劍與烤肉」雖然僅僅是普瓦圖當中一家接近商業區的小酒館，但它絕對是冒險者最多的那一個。因為在這裡委託人和各式各樣的尋求僱傭者交流著博勒姆領三分之二的委託。至於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則是在商業區貨棧附近的那塊公告牌。當然與委託數量相反的是那塊公告牌養活的冒險者人數，絕對佔到來博勒姆領討生活的苦哈哈們的三分之二多。畢竟大商會的商隊出行不僅僅是僱傭的人數較多，同時報酬也是比較豐厚的。
在酒館的大堂裡裡面忙碌了一天的冒險者們，發洩著白日裡委託上的壓力談論著各自的情報見聞。木質酒杯與厚木桌板之間的撞擊聲形成了一種不規律的節奏拍子。歡笑聲，叫罵聲還有吧女的驚叫聲怒罵聲此起彼伏。其中一部分人似乎是想要用即將到來的徹夜狂歡讓自己徹底忘記生活的煩惱。
當然在這紛雜的環境之下依舊有人表現出了格格不入的冷靜。其中一名橫劍跨坐的男子正在與酒館裡的吧檯後面的老闆商量著什麼。
他那油膩膩的深褐色頭髮與幾乎看不出皺紋的臉龐，說明他還沒有步入一名肉搏職業者的衰退期。不過唏噓的鬍渣子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成熟感——最起碼這
是一位懂得揣摩僱主心理的冒險者，從這點來看他應該稱得上是經驗豐富了。
將手中的麥酒一乾而盡後他在吧檯上發出了一聲重重地撞擊。同時嘴裡罵到：「這日子真的是越來越沒辦法過了。從年初開始北方的情況就不太樂觀，現在就連東面的商道也變得不太平起來。這世道究竟是怎麼啦！」
「我說林克，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吧！至少對你們這些冒險者來說，****與危險代表著頻繁的委託與越來越豐厚的報酬。」順手抽出一塊抹布在吧檯上一抹的精壯男子，看上起去年紀已然不輕。他那早已斑白的鬢角與滿面的風霜似乎加重了他話語的可信度。
「委託看起來是不少，可是危險增加了可遠遠不止一倍不說，那委託的報酬對我們這些單獨行動的冒險者來說卻完全沒有上漲。」說著身穿皮甲的林克把腰帶左側的長劍解下，放在了吧檯沿邊。他那皮甲上早已經磨得油光的表面、打著的大塊金屬片與早已經弄破的縫合線無不在告訴這人們這一件鎧甲的年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些商隊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有組織的冒險者往往能夠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就算是逃跑的話，配合熟練的他們能夠起到的掩護效果也相對好得多。而像林克你們這些喜歡獨自行動的冒險者，在那些商隊領袖看來更重要的不過是壯聲勢，還有在第一波的襲擊當中分散盜匪的戰鬥力。」身體硬朗老頭一邊說著一邊麻利地給林克續上了一杯麥酒。
看著酒杯當中的泡沫好一會兒之後，林克仰頭將其一口灌入自己的嘴中。「咳！咳！咳！」不過好像是灌得太狠了一些的林克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咳嗽著。不過他似乎是忘了自己現在身上穿的是皮甲，手掌雖然將胸前的甲片拍的「撲！撲！撲！」直響。但是對於明顯嗆到的某人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幫助。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林克趴在那手感黏糊糊的吧檯之上說到：「所以說現在的環境對於我這樣的獨行客來說實在是糟糕到了極點這日子可真的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我倒是聽說北方的情況已經算得上是平穩下來了才對。按照我得到的消息，北邊那裡的似乎是已經在戰不下去了。我想接下來通往那邊的商隊應該會變的相對安全一些。這對你而言或許是一個好消息吧！」酒吧老闆一邊安慰著眼前的熟人一邊轉過腦袋去叫到：「莉莉！6號桌子的香腸與黑麵包趕緊給他們送過去。」
指揮完自己手下的那些吧女，老闆還不忘對那一桌上等急了的客人舉杯示意——自己已經在催促手下的服務員加緊速度了。
「老奇萊你脫離冒險者生涯實在是太久了，而且當初您一定沒有在戰亂的土地上長留對吧！」林克理了理自己那油膩膩的頭髮，抬起腦袋說到。
老奇萊再次給林克滿上了一杯：「按照你的意思，前往北方的路線即便是在戰後依舊是不太平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是大規模的戰爭停止了，戰爭當中造成的那些流民可不是那麼快就能夠消失的。沒有生存物資的流民可是非常容易轉變成為流寇的。對於普通的商隊來說，這些被餓瘋了的流寇雖然並不致命，但卻足以對我們這些外圍的獨行冒險者造成一定的威脅了。」林克說著僅僅是喝了一小口的麥酒接著說道，「如果商隊選擇向他們施捨一些過冬的糧食的話，那麼當然對雙方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我們在正式遭遇之前，可不知道自己的僱主在面對這種情況之時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老奇萊略微有些關心對林克說到：「不管怎麼話說林克你是不是應該找一個合適的隊伍了。按照現在的局勢來看似乎有著越來越亂的趨勢呢！有了穩定的團隊對於你今後的發展也有著不少的好處。畢竟你的年齡也不小了，再過上幾年再不突破的話說不定要走下坡路了。你還是早為自己的將來做準備的比較好！」
林克歎了口氣說到：「合適的隊伍可不是你酒館當中的香腸麵包，想要就能夠有的。有些隊伍純粹就是在拉新人當炮灰的，那還不如我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更安全呢！」
「合適的隊伍雖然不是那麼好遇見的，但是你不找的話可就永遠都不會有合適的啊！現在就開始留意的話，慢慢的找終歸是能夠找到的，只不過是多花費一點時間罷了！」老奇萊和林克可是有著相當長時間的交情了。至少四五年的交往使得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有一些的。作為一名過來人老奇萊，在用自己的經驗警告著眼前的這位後來者。
林克在對方的言語勸說之下，似乎也有一些動心：「那就慢慢等吧！不過我現在需要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如果在接不好好一點的委託的話，接下來的幾天我恐怕是沒錢來老奇萊你這裡喝酒了。」
「林克你的實力其實也算得上是不錯了，有沒有考慮過給某個商人當護衛。這樣一來最起碼在生活之上你應該是沒有設麼問題了才對。而且既然穩定下來老奇萊我也敢給你賒賬了，不用怕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輕易的死在不知道哪一個委託任務上。」說著老奇萊做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林克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老奇萊是不是又有商人找你物色合適的護衛了？要不然往常你可沒這麼容易和我說這麼多的話。說實話在這筆交易當中你能夠得到多少好處。」
「這是我自己的渠道，我能夠從中得到多少好處會告你你這個傢伙嗎？要是早上幾年的話我是不會給你這個建議的，不過現在的話我覺得對於你而言還是一個比較好的歸宿的。」老奇萊說著拍了拍林克的肩膀，「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究竟有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林克沉默了好一會兒，整個人的面部表情扭曲的就好像是便秘了一樣——綻放出了一朵菊花。終於他的面部表情恢復了平靜，在長長地除了一口氣之後說到：「老奇萊你應該知道我現在還是有機會的，趁著還有幾年的時間我想要放手去搏上一把。如果成為別人的固定護衛的話，有了穩定
定生活的我恐怕就沒有勇氣再去遊走在生死邊緣了。」
好像是發現林克握著杯子的手在不斷的施力發抖。他突兀而起的手部血管完全落到了老奇萊的眼中。這可以看得出林克現在的內心掙扎的厲害。
「既然是如此的話！林克你有沒有想過加入軍隊當中呢！」老奇萊相當隨意的說到，「這個消息可是絕對有保證的哦！博勒姆領的軍隊當中對於你這種有望突破的冒險者還是相當歡迎的。而且博勒姆領軍隊當中流傳的修行知識據說也不錯。如果你自己原先學的那一套實在不怎麼樣的話，這也是一個值得考慮的選擇。這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增加你突破的可能性。」
「在博勒姆領定居嗎？」林克打起精神來摸了某自己的下巴考慮了一下，「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博勒姆領在這方面的名聲倒是不錯，以往加入的那些冒險者現在的情況大家倒是都看在眼裡。不過這對我而言卻是一個非常大的選擇，所以給我一段考慮的時間吧！反正徵兵的地點我也知道，說不定我下次我來老奇萊你這裡的話，我就已經是博勒姆領的士兵了。」
「好吧！這的確是要花時間考慮的事情。」老奇萊就好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一樣，忙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不在打擾林克的思考了。
一邊在給杯子灌入麥酒的老奇萊一邊在自己的心中估摸著：『看樣子他是心動了，等到關店之後我馬上就和自己的接頭人聯絡一下。要不晚了的話，萬一林克他先加入了軍隊，那我的功績八成是拿不到了。』
沒錯，老奇萊剛剛的做法最終的目的，就是為博勒姆領的軍隊增加兵員。當然這同時也是變相為博勒姆領增加著人口。因為加入軍隊是簽訂的契約同時也讓入伍者必須在博勒姆領終身定居。
像是老奇萊這樣的隱藏在人群之中的說客，在博勒姆領當中雖然不多，但是卻也不在少數。作為喬吉原先暗地組織起來的宣傳徵兵渠道，對於招募這些普通的冒險者還是有著相當程度的效果的。
而且他們的目光往往不錯，招募的冒險者素質往往也不錯。再加上這些人往往有著自己本身的工作，讓他們兼職花費可以稱得上低廉了。就以性價比來說還是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