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黑暗料理 文 / 新聞聯播
眾所周知，市井百姓，罵一個人傲慢無知、缺乏自知之明，有這麼一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其實，這樣的罵人話，古代讀書人嘴裡（筆下）早就有了，那便是：「汝何不以溺自照！」一時之間，哪一種罵法更能令人理性頓失、怒火中燒、眼冒金星、口吐白沫，恐怕是不容易定奪的。
「汝何不以溺自照！」菜市場，賣肉的張屠夫把殺豬刀往案板上一砍，燈籠一樣的兩隻大眼怒視著面前一對死魚眼。
孟旭咂咂嘴，一隻手提溜著一大塊兒豬肉：「幹嘛又生氣了。聽我的，二十一斤太貴了，三錢吧。」說著他另一隻手就要從兜裡掏錢。
張屠夫一拍自家的桌子：「老子不賣！你是不是存心來找茬的？」
「四錢行不行？」
「我數三個數，你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我砍死你啊！」
「小氣鬼……」
孟旭嘟囔了兩句，無奈的從豬肉攤前走開。然後換了副表情來到狗肉攤前，和顏悅色的說：「狗肉四錢一斤賣不賣？」
孟旭是特地一大早趕來幫李世民採購食材的。他昨個琢磨了一宿，覺得應該讓李世民把各大菜系都嘗試一下。
回到秦王府，孟旭把食材往地上一扔，坐在凳子上歇著。李世民大咧咧的從屋裡走出來，探了探頭，目光注視上地上大包小包一堆東西，詫異道：「二叔，你買的這都是什麼啊？」
「甭管了，你做就是了。」孟旭一揮手，洋洋得意道「我買的可都是好東西，你拿去做，中午飯就指望你了。」
李世民上前翻弄了一陣子，苦著臉抬頭說道：「二叔，要不還是讓府上的下人準備一下吧，我怕我做出來你吃不下去。」
「你就是做成狗糧我也吃得下去。」
李世民唯唯諾諾的拿著食材去了廚房，孟旭偷偷正眼看著他發愁的樣子，不禁好笑。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直到下午一點，李世民還沒有從廚房出來。倒是崔盼捂著肚子，一臉疲倦的從屋裡走出來，邊走邊說：「午飯呢？還沒做好啊？」
「等等，大侄子在裡面忙活呢。」孟旭拿下巴點了點，晃悠著腿「我成功把一個廢材開發出了廚師技能，是不是很厲害？」
「別急，等會吃了再說，或許只是動物園飼養員水平呢。」
又過了半個鐘頭，廚房依舊冒著煙，傾河已經餓的滿屋子亂跑了，崔盼抱怨道：「我看，咱們要午飯晚飯一起吃了。」
孟旭一撇嘴：「你懂什麼，這叫精工出細活。」
話剛說完，一股香味順著廚房飄了出來。傾河閉著眼睛嗅了嗅鼻子，一咧嘴笑了：「五花肉和辣椒的味道……」
「匡當」一聲，廚房的門開了，只見一個滿臉黑灰、身上煙熏火燎各種油漬的男人手裡捧著一張大盤子，大步向著三人走來。他把盤子一一放，抹了把臉，一咧嘴露出兩排大白牙：「二叔，做好菜了。」
「你這是剛從山西煤礦回來啊。」孟旭搖搖頭，再一看那盤菜，黑黑一片不知道是什麼，不禁好笑道：「你這菜也是從山西煤礦回來的？這啥菜啊？」
「這不是青椒肉絲嗎？」
「青椒呢？肉絲呢？怎麼只有煤渣啊？」
「你嘗嘗，嘗嘗再說。」李世民給三人一人一雙筷子，然後充滿期待的注視著三人。
孟旭最先動了筷子，他夾起一塊兒已經分不出是青椒是肉絲的東西放進嘴裡，嚼了嚼，「嗯」了一聲。
李世民大喜：「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孟旭沒有回答他，而是拿筷子指著盤子對崔盼、傾河說道：「你們也吃，別我一人吃。」
崔盼嘗了一口，在嘴裡嚼了半天，也發出一聲「嗯」響。
輪到傾河了，她拿起筷子剛嘗了一口，猛地就吐了出來，大叫道：「呸呸呸，太難吃了！你們怎麼嚥下去的？」
「哈哈哈哈哈……」孟旭捂著肚子大笑著，崔盼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李世民不禁頹然道：「真有那麼難吃嗎？」
崔盼扶了扶眼睛，認真道：「你知道二郎神嗎？」
李世民苦著臉點點頭：「知道。」
「那你知道哮天犬嗎？」
「知道，二郎神的狗不是嗎？」
「你做的菜，哮天犬餓極了的時候說不定會吃。」
李世民本來還沒反應過來，他低下頭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說我做的連狗都不吃啊？」他說完一臉委屈的看向孟旭：「二叔，你覺得呢？」
孟旭嚴肅的板著臉，忽然張嘴道：「汪。」
「都說了我壓根不適合學做菜！」李世民頹廢的垂下腦袋，本來就薄弱的自信心徹底被消滅的一乾二淨。孟旭忍住笑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還有兩個星期，慢慢來嘛。」
「問題是兩個星期後我又能做到什麼地步？」
孟旭想了想，伸出手指道：「我覺得你應該換個思路。做菜不是你的終極目標，你的目標是從做菜中獲得人生感悟，從而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靈感，做出優秀的詩篇。只要你
的境界上去了，做出的東西，也不會很難吃的！」
李世民想了想，點頭道：「那我再試試。」
之後數日，李世民果然苦心鑽研起了廚藝。醬油三人組拖著自己的醬油瓶，整日在院子裡無所事事。不過他們也受到了另一種虐待。李世民手下那些失敗的作，每樣他們都認真品嚐過，傷心過，流淚過，李世民的信心和熱情也隨著時間的國度越來越低。
這天，李世民還在廚房裡忙活著。醬油三人組敲著碗等著李世民的大作出世，然後讓府上的下人重新做一頓好飯。這時候，秦王府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去開門？」孟旭趴在桌子上，見崔盼和傾河都沒有反應，無奈的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來了，別敲了！」
他走到門口，把門栓取掉，打開門仰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門外站著一個身高九尺的大漢，此人虎背熊腰，三十歲摸樣，兩條眉毛就像兩把橫著的西瓜刀。最重要的是，他的臉實在太大了，簡直和洗臉盆一樣大小。
「哇靠，好大的一張臉！」孟旭脫口而出。
大臉漢子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雖說臉很大，可是也沒給任何人造成麻煩吧？」他恭敬的退到一邊，伸手請到：「公主。」
一身黃裙的傾城公主俏生生的躲在他身後，大臉漢子一讓開露出了他，孟旭眼前頓時一亮，臉上露出了蕩漾的笑容。傾城尷尬的報以微笑，小聲問道：「皇兄在嗎？」
「姑娘找我大徒弟啊。」孟旭倚在門框上，笑嘻嘻道「他在忙，不如我們兩個先聊會吧。」
傾城有些落寞的點了點頭：「哦，我是來找皇兄的，既然皇兄沒有時間，那我就回去了。」說罷，她就作勢真要走。
「別，我逗你玩的。」
孟旭趕忙朝著身後，廚房的方向扯著嗓子一喊：「大徒弟！出來接客！」
「來了！！！」
一聲粗狂的聲音，廚房大門洞開，伴著滾滾狼煙，李世民手裡端著一大臉盆東西奪門而出。他經典的煤老闆造型驚艷全場，看的傾城目瞪口呆。李世民還沒有注意到門口，他把臉盆放下，叉著腰笑道：「正宗口水魚，正宗好味道，我師傅呢？讓他先嘗嘗。」
忽然，李世民注意到了門口站著的孟旭和傾城，不由整個人都石化了。
大臉漢子甕聲甕氣的在傾城耳邊說道：「公主，屬下就在門外等候，有什麼需要隨時喚我。」
「嗯。」傾城滿臉好奇的走進院子，走到李世民面前，看了看那一大盆黑暗料理，眨著對大眼問道：「皇兄居然還會烹飪？」
「略懂略懂。」李世民乾笑道。
傾城的小眼珠一轉，戲謔道：「皇兄，可否讓皇妹嘗嘗你的手藝？」
李世民恍然大悟，趕緊把盆子護在胸前，「不行不行，我做的東西會吃死人的！」
「靠！」孟旭在一旁罵道「老子吃了這麼多天怎麼沒見你承認？」
傾城笑盈盈的自己舉起筷子，然後夾起一塊兒魚肉放進嘴裡，然後忽然眉頭一皺，放下了筷子。
那天過後，傾城回到皇宮鬧了三天肚子，她再也不敢亂吃李世民做的黑暗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