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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姐姐 文 / 褲衩辟邪

    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黑暗,睜開眼時燈籠首先看到的是一頂雪白的帳篷頂兒,這帳篷頂可比一般人家的高出去至少一丈多,顯然這帳篷的主人非富即貴。

    當然了,能夠看出這主人一定不是一般人的地方還有另外一點:尋常人家的帳篷用木頭做支架,將帳篷撐起來也就罷了,很少有在支架間掛什麼裝飾品的,可是眼下這間帳篷裡,先不說這用來做支架的木頭是怎樣的烏中帶紅、紋理細密一看便是名貴的樹木,單只看著那些用彩線拉起的道道掛鈴,也顯得這帳篷之中別有趣味不少。

    尤其是那些鈴鐺,雖說只是用銅做成,在中原隨便就能買到許多,但做工的精細程度卻不亞於用黃金掐絲的精美首飾。

    不過,再好看也不上熙州時街上掛著的燈籠。燈籠看了一陣兒,仍是忍不住這樣想:連天不怕家那三間茅草屋也不如。

    似乎是為了照顧天不怕的感受,在心中燈籠又悄悄地補充上一句。

    她此時剛剛醒轉,畢竟還有一些不適應,尤其是擺在眼前的事情與她料想的不一樣時,一時間她竟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他們抓我回來,不就是想要殺了我嗎?燈籠並不怕死,從她懂事的時候她便明白,自己要保證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才行,要不哪一天要是被仇家尋上了,再想珍惜可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你要有隨時被人殺死的覺悟。牛望秋或許不記得曾經這樣跟她講過的話了,但這句話卻一直深深刻印在燈籠的內心深處——為什麼上上輩的事情還要波及到她的身上來?尤其是自己一天也沒享受過上上輩的好,又如何能夠心甘情願地承受下一輩的苦呢?

    只不過,在醒來的這一刻,燈籠心中不禁蹦出來一個荒唐的想法。之所以說「荒唐」,是因為這個想法從她腦海中剛剛蹦出來,便被驚慌失措的她又慌不迭地趕走了。就在她方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這張純白的麂子皮多麼溫暖柔韌時,她突然想到便是當初有享受過這般待遇,如今逃起命來也會比現在更有意義吧!

    說到麂子,這種動物可以分為黑麂,赤麂和小麂,其中以黑麂最為稀少,毛皮也最珍貴。而方才鋪在燈籠身上的那一件卻是純白色的,非但少見,若不是這些年牛望秋對她言傳身教的東西有很多都有記下來,恐怕連燈籠自己也不會相信竟然還有純白色的麂子皮。

    「好看嗎?」正當赤著小腳的燈籠小心翼翼地靠近桌上那盞素胚的瓷質茶壺時,她忽然聽到一名女子的聲音輕笑著問道。

    這人說的話並不難聽——實際上,已經是極好聽了——饒雖如此,燈籠卻仍然是驚慌得手上一抖,原本渾然天成的一盞茶壺,就這樣被人摔在了地上,碎了。

    「你……你是……」嘴裡囁嚅了幾聲,她這終究是沒有驚聲尖叫起來,一陣呆滯之後,反應過來的燈籠這才開口問道。

    「我自然是這裡的主子。」那女子笑道,說完,見燈籠仍未反應過來,又完顏一笑道:「怎麼,還沒看夠?」

    「啊……沒!」經她這樣一問,燈籠心中一慌,雙腳順勢一挪,卻只聽一聲「啊」的驚叫,她的雙腳擦過了方才掉落的茶壺的碎片,僅僅只是一劃,不多時便有鮮血從那道已經變得微紅的傷口中滲了出來。

    「快讓我瞧瞧!」幾乎是燈籠話音剛落,那女子已經由帳簾邊急匆匆奔了過來,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將她扶上椅子,下蹲身體看了起來。

    「還好,只是劃破了一點皮,過一天兩天的結了疤就好。」嘴上雖然還說著「還好」,但是她手頭上卻一點也不耽誤,隨手將自己腰上系的絲帶扯下,利利落落便將傷口包好。

    「謝……謝謝……」燈籠臉面微紅,垂頭道。

    「你小心一些才是……難道我長得很難看麼?竟然一句話就將你嚇到了……」這女子不知道是真發怒還是佯裝怒道,不過無論是哪一種發怒,燈籠都覺得她真好看——就是發怒的時候,也好看。

    「好……好看。」話一出口,燈籠臉上更紅,不過那女子聽完之後卻是「咯咯」笑個不停。

    「真可愛啊!」她捏了捏燈籠的鼻子,湊上前道:「也很會說話。」

    這反而讓燈籠覺得不好意思了。實際上,她所說的「好看」是因為心中想著這女子發怒的樣子好看,而並非回答她那句「難道我長得很難看麼」,此時被那女子聽去了,肯定是被她誤會了。

    雖然誤會,燈籠卻不解釋,因為這女子本來就好看——連發怒的時候,捏自己鼻子的時候都好看,感覺方才被她捏過的鼻子處還微微有些涼,燈籠禁不住心想:若是再能捏一捏該多好啊!

    「姐……姐姐,」似乎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燈籠抬頭看這女子,「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姐姐?」雖然是皺著眉頭,可是燈籠卻能看到她眸子中分明閃著喜悅的光芒,這種光芒燈籠並不陌生,自己的乾爹花恨柳、天不怕想壞主意的時候都這樣裝過,隱隱約約記得牛望秋好像也這樣裝過。因此,燈籠認定這女子是非常希望自己喊她一聲「姐姐」的。

    而不是像喊楊簡、雨晴公主那般,喊「姑姑」。

    不過這並不是說眼前的這位「姐姐」比著之前兩位「姑姑」更好看,也不是說長得更漂亮一些,實際上燈籠對於楊簡、雨晴公主兩位未來的「乾娘」的漂亮是沒有什麼概念的,她就是從花恨柳、天不怕那裡知道長成那個模樣是「漂亮」,但漂亮到什麼程度她卻不知道。

    眼下稱呼上的這點區別,不過是燈籠由心而發的一種感

    覺罷了——她對自己溫柔體貼,對自己這樣照顧,還和自己開玩笑,就跟自己的大姐姐一樣。

    「不可以嗎?」心中雖然已經篤定這女子會答應,不過燈籠還是心中焦急,畢竟人心難猜,萬一自己要是看錯了呢?

    「當然可以!」這次女子的回答就乾脆得多了,她大概是不忍心只是這樣小小地「折磨」一下燈籠,竟脫口說出這話。微微一愣,又笑:「我其木格活了大半輩子啦,今天竟然有個女娃娃認我當姐姐!咯咯,實在是可愛的姑娘!」

    「花蕊的意思?」燈籠聽後竟顯得特別開心,「我叫其其格,是花朵的意思。」

    「其其格?」其木格一笑,「還真是有些像呢!」

    「那個……可不可以問一下,我這是在哪裡?」燈籠想起自己被人擄到王庭來了,但是具體是在哪個位置呢?

    「你在我的帳篷裡啊!」其木格笑道,「啊,忘記說了一件事。」說著,她臉上甜甜一笑道:「我是大君的王妃,身份高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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