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 老師 1 文 / 夜詠星

    週末的晚自習結束後，李譜寫完——嚴格來說是抄完妹妹的作業，就像往常一樣來到小區旁邊的某個僻靜區域中，繼續今天的訓練。

    「之前你練的彈抖發勁，皆是四肢關節上的蓄力剛勁，與柔轉剛時的爆發力，主擊打與身法進退。」晨心道：「再進一步，就開始講究觸鶴如電。剛柔虛實，勁隨意轉的細微功夫。」

    「觸鶴如電、勁隨意轉？」李譜想了一下，問道：「是指心念一至，週身都可以彈抖發勁麼？」

    「差不多，親身體驗一下會更好~」晨心將雙手交疊，背於腰後，「我手腳不動。你來全力試著抓住我看看。」

    李譜打量了一下亭亭玉立地站著，似乎毫無防備的晨心，「抓住你就可以？」

    「對，身上任何一個部位，只要你抓住超過一秒，就算你贏。」晨心悠然道：「若你贏了，嗯……明天開始三天，就全做你喜歡吃的排骨？」

    「說定了！」

    話音未落，遠在三米多外的少年，身子陡然化為一道疾影，「嗖！」地襲向養母。雙手——居然擭向晨心的聳起的胸脯！

    剛才他站立的土地上，更留下了二個不淺的腳印，夯實的堅硬泥土都在這一踏之下微微凹下去幾分。可見這雙足一彈下用出了多大的力道。在這等力道下，速度又被提升到了何等地步。驟然間竟打出了一絲猛虎出閘的兇猛氣勢！

    但招式未老，在觸及晨心胸前的一剎那，左右雙肩分別一彈，交錯沉浮，左手向上取喉，右手向下掏腹！

    「一開始就玩心理戰和變招的花樣？這狡猾的小傢伙……」晨心雙眸內露出一絲讚賞，但仍然紋絲不動——直到李譜的雙手觸及她的咽喉肌膚與腰眼。

    這二個部位，皆屬生死要害。雖然李譜不會認真發力，晨心居然不躲不避，就讓李譜抓實了。

    以李譜現在的握力，可以抓著蘋果直接捏成汁泥。晨心的芊芊玉頸要是被抓實了，哪會脫得了手！

    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李譜整個人彈飛了出去。足足一丈多，站都站不穩，一屁股摔在地上——恰好是他剛才衝過來時的位置。

    李譜呲牙咧嘴地握著自己的左手腕，感覺宛若被電流打了似的，肌腱與神經都麻麻酸酸的，運不上勁。

    「好厲害……還可以這樣打？」李譜連連吐氣，眼睛發亮地望著晨心。

    方才自己的左手抓住她頸子的一瞬間，就感覺自己彷彿是抓到了一個劇烈蠕動的光滑蟒蛇，接著手腕就莫名其妙的被猛地一啄，暗勁入侵，再也使不上半點勁。同時抓腰部的左手一空，然後一股巨力彈來，他就被放飛了出去。

    在比眨眼還快的短短一瞬間，晨心先是脊椎發勁，傳達到頸子上驟然一彈，用下顎勃發暗勁，啄中了李譜的手腕。而這個動作在脊椎收縮蓄力的同時，把李譜抓向腰眼的力道徹底化空，順勢一展，再把腰胯的力量以短勁彈了出去。

    「無論是脊椎彈動的顎打，還是腰胯的彈抖短勁，雖然看上去極難施力，其實都是用出了全身的整勁。這週身布勁和整體發勁，就是上層宗勁的奧妙「觸鶴如電」。」

    晨心給李譜解釋後，少年才徹底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略微頓了一下，又笑道：「不過你之前的變招，想法倒也不差。若是普通的宿鶴拳師，猝不及防下還真要著了你的道。」

    像晨心這樣把宗勁練到全身上下無一不可發勁的，至少也得是化勁級宗師。一般明勁、暗勁級的拳師，大多還是依靠雙臂、肩肘膝等部位來招架。

    「我還要再試試！」李譜有點不服氣。

    晨心微偏臻首，唇瓣勾起迷人的弧度，故意問道：「d-boy，怎麼你還想抓我的胸部麼？」

    「呃，那只是虛招罷了。」李譜有點招架不住，從小時候心姨就好像狐狸似的，很喜歡逗他開玩笑。

    「宿鶴拳有宗勁，八卦掌講究驚彈抖炸，太極的發勁注重松活彈抖，青城秘手亦中有抖鱗勢，即使是形意的翻浪勁，也融合了一些彈抖發勁的竅門。拳法萬變不離其宗，是殊途同歸。這一門勁練好了，練其他的發勁也事半功倍。」

    晨心開始細緻地教李譜怎麼運用身體的每一塊肌腱和骨骼運動來發出宗勁。按照她的說法，反正李譜自帶黑科技醫療系統，最大的好處就是怎麼磨練，都不會練壞身子。

    只是這麼玩起來，李譜可是被整得不輕。二個多小時後，他渾身酸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難……感覺都快散架了。」李譜保持著呼吸的韻律，與晨心一對一訓練，比他自己一個人訓練時，要辛苦上百倍。

    ——但收穫，亦是百倍。

    雖然有醫療系統，晨心仍然為李譜勞損的肌腱進行按摩，芊芊十指不斷彈出柔勁，讓李譜舒服得很。這大概是苦修後最愜意的時刻。

    「但凡武道。皆講究形、氣、神、意。」

    晨心一邊給李譜按摩，一邊說道：「拳架子和練法打法、發勁招式，屬形；運動時的呼吸循環、血液流動、以及內分泌等對與肌腱能量的催動激化作用，屬氣；精神集中力、意志力與心境方面的修養，屬神；而判斷出該在什麼角度、什麼時機、甚至哪種情緒去催動氣血發勁的武道經驗，屬意。」

    浩瀚星空之下，微風吹拂周圍的植被發出沙沙聲，少年聽著養母兼師父一邊為自己按摩，一邊用柔美悅耳的聲音為自己講述各種武術上的豆知識。

    有些奇妙的情緒，又有些幸福的感覺。混雜在一起

    ，讓少年有些患得患失。

    「師父、不，心姨。」李譜忽然問道：「你和小嫻，會離開我嗎？」

    晨心微微一怔，然後抬起手指彈了下李譜的額頭，「當然不會，d-boy，我們是一家人了。你擔心被拋棄？天哪，原來你到多愁善感的年紀了麼。今天小嫻在家上網沒一起過來真是太可惜了，真應該給她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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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意戲弄著還有小半年才正式到十四歲的少年取樂。晨心昂頭望著繁星若塵的無盡夜空。沒錯，我已經和十多年前的「過去」離別很久了。久得讓讓愛與恨都化成了回憶，回憶變成了思念，久得讓思念變淡。

    那些人，現在和自己還在同一片星空下吧。對了，如果是在大洋的彼岸，那就是白天了……

    「都老了啊……」晨心苦笑歎息，與十多年前相比絲毫無減的嫵媚嬌顏上，帶著一絲她平日裡極少出現的，屬於小女人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