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 談判（新修版8） 文 / 夜詠星
隨著狄天下出乎意料的揭露，在場的所有人皆是神情詫異，懷疑狄天下是不是在說笑話。
只有和女兒同樣被狄天下突如其來的「爆料」嚴重衝擊到心情的晨天心，知道他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說笑。但是，他是什麼時候掌握到這個秘密的？為什麼之前完全沒有任何表現，甚至沒有詢問自己的女兒？
晨天心美目閃動，柔軟的胸脯在深呼吸下微微起伏，有些失望又有些瞭然地望向狄天下：曾經與自己無比要好又親密的童年摯友，也是讓少女時的她付出了情感與純潔、恩怨情仇交織成亂麻的男子，如今心機深沉得讓她感覺好陌生。不，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從十多年前，她就應該知道了。
「嗨，菲尼克斯。你不是在和我說笑吧？」中國一方的人還沒有提出質疑，與狄天下同來的弗蘭克-莫裡亞蒂反而摸著自己小鬍子，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小艾莉能讀懂星舟的語言？」他用力揮了揮手，「我知道她非常聰明，我也非常喜歡她，但這也……呃，太超乎想像了點。」
「狄小子，你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姬昊陽笑是笑了，但這笑容毫無暖意。
「菲尼克斯先生。」秦古楊咳嗽了聲，打圓場道：「實際上你們之前開出的條件，如果能做到。我方是可以考慮讓你們加入「星舟遺產」的研究計劃的。」他慈祥地瞧了眼低頭不語的小嫻，「令愛非常可愛。不過嘛，也才十來歲的年紀。能讀得懂外星人的話？呵呵呵呵呵，小孩子有時候是挺會異想天開的。這個嘛，想像力豐富，是好事啊！」
「不得了！小妹妹，你真能讀懂外星話？」雷九霄也是一副「這畢竟是小孩子嘛」的嬉笑神色。不過他卻有部分餘光在注意狄天下。
這個消息或許太過無稽。但雷九霄不認為區區十幾年內就能夠在「智慧之蛇」這樣強大的跨洲組織裡爬到核心決策層的人是一個無稽的人。
晨天心溫柔地按住成為眾人聚焦點後低首不語的女兒的芊細秀肩，目光冷冽地看向狄天下，一字一句滿是寒意地說道：「狄天下，我不管你有什麼無聊的盤算，不要把小嫻牽扯進來。這是我的底線。」
呃，家庭糾紛？小莫裡亞蒂和布拉德互相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角，不動聲色地離自家的boss遠了一點。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但狄天下只是深深地看向晨天心，搖頭道：「天心，你又誤會了。這僅僅是對孩子教育與成長的看法不同罷了。我和你一樣寵愛她。但艾莉擁有超乎想像的才能與機遇。你不應該老是用那些太過平常的思想桎梏住她。」
接著，他轉向女兒，蹲在她的面前柔聲問道：「嗨，艾莉。告訴大家，你能讀懂這些語言麼？」比起父親的威嚴，更多了一些朋友的語氣。
父親的語氣很溫和友善，如果是別的在緊張的情緒下想要隱藏秘密的女孩，大概會本能地撒謊，否決。
——但晨嫻沒有。
爸爸既然已經掌握了這個情報，那麼，他有很大的可能也知道關係到李譜的一些事。如果在這種場合下撒謊，可能反而會令父親拿出更多她不希望讓外人知曉的東西，戳破不堪一擊的謊言。
沉默不語的女孩那雙幽紫星眸與擁有同樣瞳色的親生父親相對。父女的目光交鋒，在彈指間，雙方似乎瞭解了對方的想法。
女兒對自己的做法感到驚慌、傷心又生氣，還有一點點哀求，是在害怕自己會對她的那個童年死黨不利麼。被女兒用這種眼神看待，即使是狄天下也是微微露出了一絲苦笑。
爸爸原來已經知道了很多，他不是在詐自己，可是這種突然襲擊好過分！晨嫻鼓著小臉蛋。終究，她還是有點不太高興地輕聲說道：「是的，我能讀懂。」
看氣氛實在不像是開玩笑，姬昊陽等人不由得面面相窺。姬昊陽銀眉一挑，對晨嫻溫和地問道：「小嫻啊，你是說真的？你是從哪學會的？」
「星舟墜落那天，我有親眼看見艦體在高空崩解，當時恰好住在最接近殘骸掉落海域的災區。」女孩平靜地說：「之後我有一些奇遇……」
「嘿，艾莉，難道不是遇見活下來的外星人了？」比中國的幾人還要急，第一時間明白到這些意義的大科學家弗蘭克-莫裡亞蒂雙目放光，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差不多吧。」晨嫻模稜兩可地回答。
「差不多？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半天吊的，我急啊！」雷九霄用力一拍大腿。活像是聽說書正到欲罷不能的時候對方來了個容後再敘。
「那個……因為我接收到了一段思維波動。可能是星舟上某位宇宙人死亡時產生的意外效應。我從小就很有靈覺，大概是那時候突然通靈了吧。」反正不能暴露真相，晨嫻索性說胡話了。
姬昊陽撫摸鬍鬚，與秦古楊互看了一眼，他們都是活了這麼多年的老狐狸。從一定程度上能看得出真假。女孩前面承認的部分應該是真話，後面麼，顯然就是在為了隱瞞真相而撒謊了。
女孩明顯不太願意詳細回答。而且她的身世也頗微妙，眾人誰都不好逼問。總而言之，她當初住在災區，這種事很容易就可以查清楚。
「哈哈，原來是和外星人通靈？」雷九霄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哈哈大笑道：「我記得以前翻過一本科幻小說，就講到過這種橋段，扯是扯了點，但宇宙飛船都從天上掉下來這麼多年了，這也不算多麼出乎意料的怪事嘛。要真能借此讀懂那些遺產上的字，嘿，至少比現在那些院士科學家繞來繞去忙活半天連個屁都沒研究出來得好罷。」
「不過……」雷九霄笑聲一剎，濃眉下的豪邁雙目深處隱不可見地閃過一絲猶如
如雷光的精芒，「菲尼克斯公爵，你特地告訴我們這件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狄天下攤手道：「因為我希望在正式開始「遺產」的研究時，我的女兒會成為其中一份子。而且……如果她有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過份的，最好能夠盡量滿足。」
「哦，狄，你是要讓艾莉加入我的團隊麼？」小莫裡亞蒂故意對晨嫻擠了擠眼睛，「完全沒有問題！艾莉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她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助手。」
「菲尼克斯先生，你的要求並不算過份。這些都是末節，我們可以考慮。」秦古楊思考了一下，仔細地斟酌語句道：「只要弗蘭克先生能給出足夠的誠意與合作。之後的一切都好談！」
他對晨嫻是不是真能讀懂星舟的語言還抱有懷疑，但光是弗蘭克-莫裡亞蒂及其科研團隊的加入，就已經是中國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外援——能旗鼓相當的就只有美國的國家級精英院士。
而「智慧之蛇」的核心技術開發者與支持者。弗蘭克-莫裡亞蒂與其團隊，就代表除了美國官方外，歐洲、日本等科技先進國的三分之一科研精英。他的團隊下面任何一個成員最差都是院士級的大腦。
至於會不會被「智慧之蛇」竊取外星遺產的秘密麼，這個根本都不值得考慮。從幾年前開始，這些個外星遺產挖是挖上來了些，連那麼大的殘骸都被用超級大卡拖到研究院裡反覆擺弄，可研究來研究去院士們都焦頭爛額了，仍然沒研究出什麼能用的技術。
有情報美國那邊也差不多，除了一些外星人屍體上剝下來的小玩意外，正經的技術破解問題上原地不動。比如美國人和中國一樣，在海裡撈了不少用未知金屬打造，可能是外星產品貨箱的幾何結構盒子上來，用盡了手段累得半死半活也是乾瞪眼打不開。
外星人的遺產要說寶貝是很寶貝，但再寶貝，用不上那也毫無意義。所以無論是美國還是中國，在這種僵局的狀況下，要誰真能打開局面，一切都好談！
——至於秦古楊口中所謂的表現出足夠「誠意」的合作。潛台詞自然是先拿出點許諾的技術來。這是純粹的外交談判式的你出一張牌，咱再出一張牌，至於具體好處怎麼分配，大家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典型的政治家思維。
雙方都有足夠的利益和意向，到了這一步，事情就簡單了很多。之後一段時間，就是狄天下、弗蘭克-莫裡亞蒂以及秦古楊三人以「氣氛融洽、親切友好地交談，可以預期雙贏的合作關係」式外交辭令你來我往的舞台。除了姬昊陽偶爾會說幾句外，其他人等都插不上什麼話。
最後，由秦古楊拍板道：「菲尼克斯先生，弗蘭克先生，這次合作只要有所成果。將是人類明的輝煌未來跨越的一大步！今天晚上我做東，諸位一定要賞光！」
旁邊的晨嫻暗暗腹誹：老狐狸，什麼人類明向前跨越的一大步嘛，說得真好聽！明明是在談判中讓小莫裡亞蒂答應先用手上掌握的技術幫助中國方攻克幾個老大難問題——比如材料學、高端發動機、精密電子等等一系列方面。算是一下啃出了好大的一塊利益。
就算到時候「遺產」沒研究出多少結果。光是這些，中國方面就已經預先賺取了極大的好處。
不過晨嫻要是選自己是哪國人的話，她肯定也是跟著媽媽選中國。在她來看，中國獲得大量的好處也不錯，至少這樣自己在中國這邊會方便很多。雖然按照他們談下來的條件，在小莫裡亞蒂叔叔第一步的技術援助沒有給出足夠「誠意」前，她也暫時不能接觸「外星遺產」。
談好了主要問題，其次的都是旁枝末節。姬昊陽看向晨天心，笑道：「天心，小嫻可以暫時入學。這次你會留下來陪你女兒罷？要不要暫時在學校裡當一段時間老師？」
「嗯，也好。」已經穩定下心情的晨天心輕輕頜首，笑盈盈地說：「我以前是做醫生的，我可以暫時到醫務室麼。」
姬昊陽溫和道：「行。望月，你從現在起開始歸校，盡量照顧小嫻。你等下帶她去熟悉下學校。」
從開始到現在都像標桿一樣負手而立的姬望月看了眼晨嫻，面無表情地點頭道：「沒問題。」
至此，雙方的交流也告一段落。告別了明顯反感自己的姬昊陽後，狄天下安排布拉德陪同小莫裡亞蒂與秦古楊前往中國科學院。自己則主動走到了晨天心和女兒的面前。
「我知道你們有話對我說。」狄天下目光溫柔地看著母女兩，「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把這個問題解決吧。」
晨天心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牽著女兒與他一起走到僻靜處。第一句話就直接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要說第一個契機的話，從去接你們那日的之後不久，就已經知道了。」狄天下從口袋裡掏出隨身皮夾，打開後取出一張似乎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紙張，紙頭上有明顯是女生手筆的可愛小字寫滿了未知的字。
地球上從未有過，來自外星的字。i1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