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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83章 初汐出事 文 / 寂汐

    簡潔而又偌大的府邸裡,山水相繞,迎面便是滿池的荷花,池上建了座小橋,連接兩岸。院中種了許多各式的花花草草,顯得蔥鬱而有生機。

    正廳裡,墨發白衣的男子優地品著手中的香茗,面如冠玉,眉目如畫,噙著笑意看著眼前講得氣喘吁吁的女子,動作依舊悠閒,絲毫不顯得著急。

    卿若講完這長長的一段話,動作粗魯地仰頭飲下杯中的茶水,輕拍胸口。轉眼看到男子一派悠閒的模樣,不由惱怒道,「喂,我講了這麼久,給點反應行不行?」

    聞言,男子緩慢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眸看她,如此好看的一雙眸子,像春季裡融化的冰雪。他思慮了一下,方心不在焉地問道,「你說,子染喜歡阿初?」聲線慵懶而帶了抹磁性,極為好聽。

    男子的面容漸漸出現在陽光之下,如雪一般冰冷而溫柔的眉眼,如上天精雕細刻的一件完美作品。雪白衣裳迎風飛揚,陽光下劃出優美的弧度。他悠閒地把玩著腰間的羊脂白玉,臉上是一派淡然之色。

    天地之間,如此適合白衣的男子非他莫屬,面如謫仙的男子也僅有他一人。他渾身帶著一股遠離塵世的喧囂之感,像是從遙遠的不知何處的蓬萊仙池走來的仙人。

    黎洛看向卿若,面色在聽完她的話後絲毫沒有改變。唇角帶笑,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儘是讓人留戀不去的流光。

    「等等,我講了這麼多,你就聽到了這個?」卿若扶著她的小細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他,似乎恨不得掐死他這樣淡然的面容。

    黎洛輕笑,眉間存有疑問,道,「難道這不是你想要講的重點?」說完,又抿了口香茗,真心悠閒得如仙人一般。

    「阿洛,我說你聽話能不能聽一下重點啊,重點根本不在這兒啊。」卿若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

    黎洛蹙眉,「那你大篇幅地講了子染對阿初如何如何好,阿初又對子染如何如何的,這是作甚?」

    「這不是為了讓你更好地瞭解現在的局勢嗎?難道你聽了這些,一點兒也不著急?」卿若氣惱地接過侍女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

    黎洛微微一笑,悠然道,「不著急啊,這有什麼好著急的?」若是只因如此,那他早已知曉,從陸子染看夏初汐的眼神中,他就能知道他的心意。

    而夏初汐一直以來都跟他是保持著距離的,他也看得出來,夏初汐只是把陸子染當成了朋友,僅此而已。既是如此,他有何可急呢?

    「所以我說你沒有抓到重點啊!」卿若幾步蹭到他的跟前,目光陰狠狠地看著他,嘴角浮起的笑意讓黎洛頓覺背脊發涼。她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阿洛,如果你抓到重點的話,你就會明白你此刻的處境有多麼的危急。」

    卿若說得煞有介事,一雙美眸閃著睿智的眸光,隱隱發亮。她悠閒地踱回椅子上坐下,形勢突然就如此逆轉了。

    方纔還一臉焦急的卿若此刻卻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品著香茗,反觀方才一臉淡然的黎洛卻是眉間緊蹙,垂頭沉思。

    「好吧,我投降,姑奶奶,你說吧。」良久,黎洛思索不出所以然來,只得繳械投降,將無辜的目光轉向了卿若。

    卿若放下杯子,燦爛一笑,此刻宛如成熟內斂的大姑娘一般,嫻淑。她走上前幾步,清清嗓子,道,「重點不在於子染喜不喜歡初汐,也不在於初汐喜不喜歡子染,重點在於……這件事是王大媽告訴我的。」

    「所以?」黎洛依舊眉間蹙起,不明所以,將疑問的目光投給了她。

    「你看看說你笨你還不樂意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出來。」卿若撫額道,黎洛不滿,正欲反駁,卻被卿若的話打斷了,她道,「你難道忘了蔭園的城子和阿美是怎麼好上的?」

    黎洛欲要反駁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卿若的話倒是提醒了他,當初阿美執意不肯嫁給城子的時候,就是王大媽從中撮合,才讓他們最後終成眷屬的,現在更是成為蔭園裡一個美談。

    夏初汐原本是對陸子染沒有意思的,但是如果王大媽暗中撮合他們倆,會不會最後,夏初汐就這樣愛上了陸子染呢?

    想至此處,他終於不再淡定,眉間皺得越發緊了。可即便如此,好看的人終歸是好看的,就連蹙著眉的時候也這般的迷人。

    「那阿初現在是什麼感覺?」黎洛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腰間的羊脂白玉。

    「初汐什麼都不知道,子染喜歡她的事,她也不知道。這本來是極好的機會,你說說,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跟她吵架呢?」卿若斂起笑意,認真道。

    昨夜夏初汐的表情她看得真真切切,若不是在桌旁發現她送他的藥膏,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這兩人向來相處得挺好的,怎麼就恰恰在這個時候鬧了矛盾呢?

    黎洛爭辯道,「沒有吵架,只是意見不統一而已。」頓了一會兒,方又說道,「她怎麼樣?還在生氣嗎?」

    「生氣?」卿若驚呼,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看是傷心多一些,其實看得出來,她其實很在意你的,至少因為你的事,她晚飯也沒吃多少。」

    「怎麼會?我當時也只是氣她如此不懂得愛護自己而已,並沒有真的跟她生氣。」一想到她沒有吃飯,黎洛就覺得心疼得很。她原本就受,又老愛什麼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完全都不考慮一下自己。

    「這些話,你要自己去跟她說,她看起來可是真的很傷心。其實你也知道初汐就是這樣一個人,沒了眼睛,她肯定是最為難受的一個,但她從不把情

    緒表現在臉上,只是不想我們為了她傷心而已。」卿若想起那個女子,只有滿滿的心疼。

    卿若說的,黎洛怎會不懂,他懂她甚至比懂自己的還要多。每次在她身上發現傷口的時候,他多希望那些傷口長在他的身上,他多想去分擔一下她的痛苦。

    他只是氣她,氣她不會照顧好自己,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明明可以不要逞強的事卻偏偏要去逞強,再弄得遍體鱗傷。

    可是他知道,她是如此心高氣傲,倔強剛烈的姑娘,她不會希望一輩子都依靠著別人過日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規劃,與那些養在深閨之中的大家閨秀完全不同。

    「去吧,不要真的等到錯過了再後悔,到時就沒人幫得上你。」卿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黎洛抬起頭看她,自唇邊攢出一個真誠的笑意,如開在冰天雪地裡的梨花,剎那間令周圍都失了顏色。卿若看著他這樣的笑時,唇邊也露出甜美的笑意,心裡卻恍然像是空了一塊。

    「你不一起去嗎?」黎洛笑道。

    卿若轉身背起自己的藥箱,嗔笑道,「怎麼,需要我去給你當軍師?很抱歉,本姑娘最近很忙,這個才是我的本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說著指了指背在肩上的藥箱。

    黎洛寵溺一笑,身後恍然落下雪白梨花,鋪了薄薄的一地。看著她的盈盈笑臉,道,「卿若……」

    「等等,謝就不必了。你最好快點把事情搞定,瘟疫已經開始蔓延開了,若是不能及時遏制住,最後危害的就不只是祁國了。」卿若認真道。

    黎洛臉色也微微地現出沉重,至今也沒煉製出解決瘟疫的解藥,若是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百姓死傷無數。此事雖是在祁國境內發生的,但卻是在兩國相交之地,難保不會蔓延到嵐國境內。

    此時朝堂又是一片混亂,皇上的生命岌岌可危,各個諸侯早已虎視眈眈,只等著老皇帝一駕崩就立馬奪位。嵐國現在正處於多事之秋,他確實該盡快處理好自己的私事,才能盡全力去挽救現在的局勢。

    「嗯,我知道了,卿若,你先去照看病人,雖說是祁國百姓,但終歸是無辜之人,能救便救,我過會兒過去,自己小心點,不要感染了瘟疫。」黎洛認真地囑咐道。

    「知道了,快去吧。」卿若笑道,推著他向前走去。黎洛無奈笑著看了他一眼,身影逐漸消失在她的眼前。她看著他的背影,唇邊的笑逐漸地淡了下來,拉了拉身上的藥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府邸。

    黎洛僅是隻身一人,走至一半之時,卻見前面圍了一群的百姓,不知在看什麼。他蹙眉上前幾步,卻在看到人群之中躺著的陸子染微微震驚。撥開人群上前扶起了他,輕蹙鼻息,還好,只是暈倒了。

    他一出現的時候,百姓們便知道他是誰了。在嵐國境內,穿著白衣的男子便僅有他一人,長得如謫仙一般的男子也只有一人,嵐國的國師黎洛。

    黎洛將陸子染扶進醫館的時候,陸子染正好轉醒。睜著渙散的眼眸,感覺脖頸處隱隱地傳來疼痛的感覺,不由用手觸碰,腦袋卻在此刻清明起來。

    「初汐!」他喚道,猛然坐起身來,不顧身體的疼痛就衝了出來。黎洛正與大夫在說話,見他出來,立馬上前幾步問道,「子染,你怎麼會昏迷在路旁?」

    「黎大哥,初汐出事了!」他一把抓住了黎洛的手,將方纔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講給他聽。

    黎洛的臉隨著他的話逐漸地變得蒼白和難看,如同暴風雨來之前的預兆,一旦爆發,頃刻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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