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挑戰 文 / 曲墨封
李剛者，於故宋朝太宗年間，為冀州清苑府（批：今保定）六扇門副總捕頭也，以捕盜之能，名於世焉。剛用刑酷虐，致民人殘死者，不知幾何，以岳丈司職於大理寺，多經檢舉，不動如山。
……
剛子啟明，性跋扈，素以飛車驅馳於市，自負其能，與人爭鬥，輒呼：吾父李剛也。人鹹畏之。
淳化二年，啟明驅車，碾女秀才二，一死一傷，復呼父剛，使天下洶洶而怒，學子紛紛控於朝，士人商賈為之呼應。不得已，大理寺下啟明於獄，復調任剛，越明年，剛以乞兒易啟明焉。
……
淳化四年，有劇盜楚留香縱橫冀豫兩州，復竊寶大內，震動華夏。香時駐清苑府，上命剛索之，剛以農人之子為香，嚴刑逼供，報於上曰：已獲香矣。而香復往清苑府內為盜，竊盡貢品。
上聞之，大怒，命逮李剛，下獄論死。獄卒以李剛酷虐，深恨之，便溺於其口，剛不堪鞭笞凌辱，服毒而斃。
（楚苑主人批：楚留香之事，正史可考者，唯李剛傳焉，而太上妖祖骨龍聞其情，修飾以小說揚之，遂流傳於世。）
——摘自《李剛列傳》
正當水悠揚在臥房中靜坐修煉之時，一曲流音，倏然響起。
「青鋒劍，何從
落花中正相逢
美人一笑只為英雄
明月刀，不懂
人間夢
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
壯懷凌霄漢，獨行千山
朱顏短，怎堪歲月荏苒
雕花籠，青絲重
故人依偎柳夢中
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
刀鋒芒，劍影寒
飄搖江湖惹情傷
簫聲斷，誰憐伊人獨梳妝
雕花籠，青絲重
故人依偎柳夢中
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
朝白首，水東流
漫漫相思轉不休
望蒼穹，何不揮劍斷情仇
雕花籠，青絲重
故人依偎柳夢中
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
長歌狂，風雲幻
紅塵滾滾人聚散
霜鬢滿，重回來時路已難」
清歌一曲月如霜，曲中無盡情韻，在這片空間之中瀰散開來，流音若夢，教水悠揚一時都聽得癡了。
「柳姑娘？」水悠揚低聲道。他知道，柳如煙曲中所指，自不會是他，而是獨孤大神，而他卻絕不願意自己是誰的轉世。
月輝下，流霧自玉珮中飄灑而出，如薄紗般迷離，如水銀般光潤，凝出柳如煙輕盈身軀，眼如秋水，眉目若畫，一抹淡掃愁緒，教人不由生出心疼的感覺。
「這個時代的曲子，卻是有不少不錯的呢……歲月流湮，又不知幾度滄海桑田？當年我唱給他聽的歌兒，竟然已是忘了……」柳如煙紅唇輕咬，忽地發出一聲歎息。
隨著這句歎息，水悠揚只覺自己的心尖也被揪緊了。柳如煙的嗓音實在太美，以至於每一個字，都能牽動人的心神，教人神魂百轉，情難已之。
「美人一笑只為英雄」，想起這一句，水悠揚不由心頭暗歎，獨孤敗天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子，值得她經了千世輪迴，還依然癡戀如初？既然「誰憐伊人獨梳妝」，那麼又是何必？
不過，這首歌，實在和她的心境切合到了極點，只是水悠揚卻不由被她牽得憂傷起來。
「最近，你似乎很愜意？」柳如煙眸子凝淡，表情平靜，低低道。語氣中，沒有任何的諷刺意味，便如清清流水一般。
水悠揚卻是頓時臉面通紅，知道她說的是南宮仙兒的事情。獨孤敗天只怕也是一代風|流人物，這是他從柳如煙所語中猜測到的，只是現在自己所作所為，似乎和獨孤敗天沒什麼本質區別。
固然，他不會去招惹碰不得的女子，但和瑪利亞、南宮仙兒的曖|昧，卻一樣是貪圖一時之歡……想到這裡，水悠揚突然想到，他和瑪麗婭、南宮仙兒親熱之時，只怕都被玉珮裡的柳如煙看了個乾淨，不由面上羞意更增，幾乎起意要以後把玉珮扔回板磚裡去，但想起自己對柳如煙的承諾，又望著面前淡含淒楚的嬌顏，卻是完全狠不下心。
「柳姑娘，我……」水悠揚囁嚅道。
「不必多說了，很多事情，言語又有什麼意義呢？對於如煙來說，有回憶就夠了……」柳如煙眼波流轉，那楚楚可憐之態，讓水悠揚的心頓時為之揪緊，卻是噎得再說不出話來。
「對了，南宮仙兒這個名字，好熟悉……似乎是我們那個時代，清風帝國的第一美女。」柳如煙道。
什麼？水悠揚頓時大驚，心頭驀然泛起一絲酸意。南宮仙兒給他的不是初吻，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但倘若她前生也和獨孤敗天有什麼牽纏的話……
「難道，獨孤敗天就那麼好？」水悠揚幾乎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卻是咬咬牙，嚥了下去：「柳姑娘，
能否再給我唱一曲？」
柳如煙輕盈點首，對著窗外月影，身形一飄，便在這狹小的臥房中，輕舞起來，芳唇輕啟，絕美的音節，如流泉漱石，輕淌而出。
紫袂幽幽，顏色在月輝中紛揚，纖腰似柳，身影於流風中惆悵，低眉處，眼波教月華成海，須臾迷離，凝眸時，神態讓夜色似醉，長天寂寂。歌聲、舞姿，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浮沉，其中真意卻是萬卷難書，便是最驚才絕艷的畫師，也絕難描畫這傾世舞影，最光縱橫的墨客，也寫不盡這妙歌蘊味。
水悠揚呆呆望著在窗前舞動的柳如煙，只覺她雖美貌不及南宮仙兒，但此刻身形飄飛，衣袂流瀉，月映朱顏，當真有千秋風華，如仙似幻，「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一時間，他已是物我兩忘，耳中但有佳音，眼中但有清舞，直到一個長音，自朱唇中悠悠吐出，劃上了這一曲的休止，水悠揚兀自惝恍了數十瞬，方才醒過來，望著窗前斂袖而立的美人，輕輕歎了一聲。
他並不知道柳如煙有「歌舞雙絕」之名，但這絕世才藝，水悠揚著實覺著恐怕千年難有人匹敵。
曲盡，彷彿凋落了永世的繁華，柳如煙不語，化為流煙，回到玉珮當中，水悠揚推窗望月，久久無言。
（獨孤敗天，連寧孤行都要敬重如神的存在。他，有可能超越嗎？）
當夜無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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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涯商會總部，人流攘攘。
正當水悠揚購買了一些名貴的卷軸製作材料，要走出四十九層高塔大門之時，一個驢臉瘦高個年輕人攔住了他。
「你就是荊州的小小城管水悠揚？」
水悠揚聽得這話，心頭頓時窩火，冷冷望著這廝，旁邊一群人也圍攏了過來。
如今，正是水悠揚風頭正盛之時，斬殺扶桑「明日之星」龍崎寺慕銘，天下震動，有幾人敢對其加以白眼？而這個驢臉竟對水悠揚這般無禮。頓時，眾人都覺得有好戲看了。
水悠揚身為青年一代的翹楚人物，絕不會是易與之輩，這事，恐怕要一戰才能解決了！
「祖父在此，孫兒何事覲見？」水悠揚絲毫也懶得裝風度，直截了當地回道。
驢臉年輕人頓時面色鐵青，額頭上都是黑線，切齒道：「本人，五行宗金天令主斗好男！我五行宗至寶玉清玄天旗，可是在你手中？」
水悠揚聽了這莫名其妙一句話，不由心頭火氣更增：「老子不曉得什麼玉清玄天旗，五狗宗的龜孫，給老子滾！」
胡濱的表弟田笑柒便是五行宗弟子，曾經襲擊於他。如今得知這個斗好男來自五行宗，水悠揚自然心頭來氣。
斗好男聞得此言，頓時勃然作色：「小子，你竟敢辱我五行宗，我，我，我……」
連說三個我字，斗好男怒吼道：「我和你勢不兩立！」
「勢不兩立又如何？好狗不擋路，要找死，速來！」水悠揚冷笑道。
他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蠢貨，當真是沒事找事。其實，他本當有所警惕的，只是昨晚聽了柳如煙那兩首傷曲，感其意而一夜未眠，今天一大早過來，心中還有些想著這事，不由去了提防，落入彀中。
「好！天涯商會可有生死戰台？」斗好男轉向四周，惡聲道。
一群圍觀之人頓時喧嘩起來，要打生打死，可是他們所喜聞樂見，一人立時道：「就在高塔後頭。」
「小子，你不該辱我五行宗，今日，我，五行宗金天令主斗好男，正式向你發起生死挑戰！小子，等死吧！」斗好男咬牙切齒。
水悠揚笑了笑，本就因為獨孤敗天而心事糾結的他，被斗好男搞得心情極為不佳，斗好男既是找死，此刻的他，卻也不在乎多一個劍下亡魂。
「如孫所願。」水悠揚以西式禮節鞠了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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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層高塔之後，長兩里，寬百丈，以金剛巖砌成的生死戰台上。
根據中夏法律，修煉者是禁止生死私鬥的，但是有道是「俠以武犯禁」，大家都有功夫在身，難免針鋒相對，要拚個你死我活，故而，中夏政府便允許一些商會、世家設立生死戰台，仇怨雙方在簽訂書之後，生死不論。
而天涯商會，作為中夏南方最大的修煉界商會，有著近萬年歷史，勢力幾乎堪比各大世家，自然也得到中夏政府特批，在總部中修建了生死戰台。
實際上，生死戰台，也是各大商會，世家的重要盈利手段。幾乎每一場血戰，都會引發驚天豪賭，商會世家從中抽成，不過，所得利潤並非全歸各商會、世家所有，由於生死戰台是政府特批後才設立的，每年，中夏政府都能從中得到一筆極為可觀的稅收。
只是，這一戰因為太過倉促，加上水悠揚近來聲名太盛，下方觀眾的確不少，下注的卻沒有多少，數額也不高，且幾乎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五行宗青年一代模仿倚劍閣的管理模式，倚劍閣傳人稱為四象尊者，次者七人呼為七星劍，而五行宗傳人則號稱五行使者，下有五名五方令主，以金木水火土為序，逐次變強，金天令主斗好男，只是其中最弱的一人。
當然，五行宗畢竟是大派，五方令主中最弱的金天令主斗好男，也有著五階下接近五階中的實力，只是，他怎可能比得過龍崎寺慕銘？
水悠揚並不關心這些，他神色冷然，抱胸而立，望著對面的斗好男，而斗好男眼中，則閃著惡狼一般的光芒，似要將水悠揚撕成粉碎。
「小子，死吧！」斗好男怒吼一聲，御氣排空，抽出一把赤金錘，呼道：「暮秋寒幾許！」
頓時，無邊的金光，鋪灑開來，金風呼嘯，如鋒刀斬破空間。
秋氣屬金，故有金秋之說，「暮秋寒幾許」，取金秋至寒之氣，化為天殺之力，號稱斬滅十方，乃是五行宗絕學之一！
一時間，整片戰台之上，氣溫陡降，無盡凝霜鋪灑開來，閃爍著金光的戰台，頓時大片化為流白，霜光煌煌耀目。
就連空氣，也如被凍結了一般，金風呼嘯間，是徹骨斬魂的寒意，似能將一切湮滅虛空！
一時間，戰台下，許多人都叫了起來：「這個莽夫真有幾把刷子！」
「到底是五行宗的金天令主，怎可能一點本事也沒有？這一戰，恐怕不是完全沒懸念啊！」
「靜坐觀之吧，老張，別評頭品足了。」
而此刻，江夏城郊，一座別墅中，胡濱正通過兩面鏡子，看著這一切，這兩面鏡子中，顯現的竟正是斗好男雙眼所見！
「即便有禁器相助，運用元神控制別人，還是太困難了啊，還得不露馬腳，嘿嘿……悠揚小子，你死定了！」胡濱切齒道。
他所說的元神，自然是指的神識，胡濱並非道門，也不會修不朽元神。
「是啊，為了解決掉這小子，只能送掉斗師兄一條命了，誰讓他以鹵莽聞名呢？待我們五行宗傾巢而出，這小子還如何招架？」一邊的田笑柒奸笑道，眼中，卻是有無盡殺意噴薄！
「還有南宮小|妞，你這個該死的小婊|子，竟然和這小子苟且一處，我胡濱，早晚要讓你欲仙欲死，你等著！」胡濱低吼道，目中透發出紅狐狸皮毛一樣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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