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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9章 「 冷」,便靠近些 文 / 沾衣

    蒼茫山的秋景令人一見難忘。他帶她從山間石徑,蜿蜒登上半山腰的涼亭。入目俱是火紅的楓林,漫山遍野的紅,爛漫似火。俯瞰,嫣然而壯麗。

    她扶著憑欄,沉醉著,陶陶然記起一首詩來。前世杜牧的《山行》,分明是「停車坐愛」,可小學生都會偷偷笑著往歪處想。一首詩就因為這麼一句,為人所耳熟能詳。

    她偏頭看他怡然賞景時,舒而俊朗的側臉。這樣不正經的玩笑,還是莫要與明面上治學嚴謹,背著人滿肚子壞水的顧大人分享的好。

    午間在山澗湖畔,搭起了炊火,他把著她的手,下餌垂釣。湖裡的魚甚是豐美,她貪嘴,用了兩碗春英煮得白花花,灑了蔥末的魚羹。吃多了肚子撐得鼓鼓囊囊,賴在湖邊兒賞看飄飄搖搖,婀娜的荻花。

    山裡的秋日,放晴也不長久,細細綿綿的山雨,說來就來。得趁著天色晦暗下來,趕早歸家。

    「又興耍賴?」春英幾個在不遠處收拾瓢盞,他看她磨磨蹭蹭,不由就想起幾年前,帶她去翠屏山,這丫頭掰著道旁的石墩子不撒手,與他討價還價。

    一個「又」字,勾起往昔兩人共同的回憶。她紅著臉,低聲嘟嚷,想起彼時的無賴,也是羞赧。戀戀不捨,動了身。

    雨前山路返潮,有些濕滑。剛走出兩步,他便停下,回頭端看她半晌,卻是叫隨侍之人先行下山,只留下把油紙傘。

    她站在他身旁,有些猜到他的意圖。感受著他掌心乾燥的溫熱,她嘴角勾起個含蓄的笑來。

    「這般得意?」他暫且將油傘遞到她手中,抬手,替她攏上兜帽。他的手指修長而靈便,單單打個結,也顯得異常漂亮。她仰著下巴,方便他替她打理,享受他細緻的關懷。乖乖抱著比她半人高的油傘,靜靜看他。越發覺得眼前這男人,情感細膩,如此溫和。

    待他繫好了結,將油傘從她手裡又取回去,她拎著披風下擺,登登踏上他身後的石階。便是如此,身量也只堪堪齊平他英朗的眉目。

    兩條胳膊衝他伸展開,她抿笑,直直看他。

    他噙著淺淡的笑意,握著她手腕,將她手臂環上他脖子。背轉身,撩一撩袍子,馬步蹲下。

    幽靜的山道上,她伏在他結實而寬厚的背上,臉頰貼在他肩頭。近處看他,能瞧見他耳邊打理得一絲不亂的鬢髮。

    「同是瑟瑟,詞人以瑟瑟感概秋節之蕭索。下官倒以為,能夠兩度攀到大人您背上,下官當得,得意瑟瑟。」

    她掛在他臂彎上的小腿兒,應證她話裡的愉悅,前前後後,輕輕晃動著。那年他帶她到翠屏山,該是他頭一回遇上那樣的情形,背個女子在身上,想來他一時適應不來。可他到底還是僵硬著面色,叫她如了願。

    她暗笑,揶揄誇他,「大人,您這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巴掌回應她,一手還握著油傘的把柄。

    觸景生情,他眼前浮現出當年她尚且稚嫩,初初識得情滋味兒,羞羞答答的青澀模樣。他還記得,彼時他中意她,托著她嬌嬌軟軟的身子,一時沒把持住,難得說了情話,催她「快些長大」。

    而今,再兩日便是她虛歲十五的生辰,她已出落得端莊秀,聘聘婷婷。對他,從最初如旁人般,生疏恭謹喚一聲「世子」,到如今一口一個「大人」,摻雜了少許仰慕隨和。其間變化,令他眼底不覺柔了神色。

    傍晚到山腳下借宿一宿,隔日天公作美,金燦燦的日頭照下來,他牽了馬,見她並不懼怕,便打算帶她御馬過去,沿途賞看風光。

    春英在一旁看著自家姑娘,搭了大人的手,笨拙爬上馬背,只驚出一身冷汗。倒是綠芙,大大咧咧,滿心嚮往。回頭進了馬車,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壓著嗓門對春英道,「看慣了周大人騎馬,本以為是俊極。如今方曉得,大人載著姑娘,那才最是養眼。瞧著跟幅畫兒似的,和和美美,旁人再是比不上的。」邊說邊往京裡方向打眼色,春英曉得,這是綠芙替姑娘抱不平,不忿郡主屢屢仗勢欺人,想著方兒的壓姑娘一頭。

    尤其近日裡,大人與郡主婚期將近,聽說郡主興師動眾,除了請動宮中御造司,還接連遣人到南邊兒,尋最好的匠人,趕著打造大婚時,掩面的金玉扇骨。又傳了京裡織錦軒的繡娘進府,給陪嫁丫鬟裁了成套體面的衣裳。

    這般鬧得人盡皆知,沸沸揚揚,明著就是做給人看。堂堂王府,何時缺了這些個用度?分明是借勢,給她家姑娘氣受。

    春英暗歎,也就多虧她家姑娘心性寬和,還能樂呵呵與大人同游。換了個人,遇上這等糟心事兒,指不定得關在屋裡,整日裡愁容慘淡,以淚洗面。

    七姑娘沒見到春英眼裡的焦灼,這會兒她騎在馬上,被他結實的臂膀,牢牢扣在懷裡。昨夜落了雨,土埂路上,空氣格外清新。前世雖沒騎過馬,可他御馬極穩,她也不怕。得得的馬蹄聲,一下一下,慢條斯理。他顧著她,跑馬不快,倒像是信馬由韁,舒緩而愜意。

    道旁能瞧見勞作的農戶,她覺著兜帽覺著礙眼,只抬手撩開帽簷,擰著身子,探頭探腦。才來得及匆匆瞥一眼,便被他握了手,順勢扣在她腰間,困住她肩頭,叫她坐端正。

    「老實點兒,留神。」念她初次上馬,他秉持一貫的沉穩謹慎,不許她東張西望,自顧走神。「來年春,阿瑗若學會騎馬,也無需你精通,只需安穩駕馭,便允你一道春狩。」

    「允你一道」?他說得理所當然,聽在她耳中,卻是別有深意。

    王招重臣圍獵,他又以何種身份攜了她一道?只他話裡

    透出的意思,那時候,她與他之間,再沒有幼安的阻隔。於是這提議,在她看來,能夠堂堂正正站在他身旁,頗有些令她怦然心動。

    他慣來善於言傳身教,此刻在馬上,更是便利。他附在她耳畔,沉聲教導,似有無窮的耐性。而她自來專注好學,他矯正她坐姿,她便從善如流,挺直腰板兒。胸脯往前一送,他擱在她肋下的手臂,順著衣衫,也隨之向上提一提。

    加之她軟和的帽簷,不時擦過他下顎,隨風,帶起絲絲縷縷浮動的暗香。

    他話音一滯,幾不可察微頓了頓,極快掩飾過去。只穩住她的手,堪堪攬在那羞人地方。雖則她尚未長成,身段遠遠算不得妖嬈,且又隔著裌衣與披風,可她身前隆起那處,許是男子本性,他能精確感知。

    察覺她的不自在,他低頭,藉著替換握韁繩的手,十分自然,解了她窘迫。

    她有感於他守禮,人前,他慣來是顧及她臉面。便是與她溫存,也多是背著人,或是在自個兒府上。

    她眸子瞟一瞟他攬她的手背,扇子似的睫毛眨一眨。小手向後探去,小心翼翼摸上他散在兩旁的氅衣,一左一右,攏在身前,將她自個兒裹進他懷裡。旁人再是瞧不見,她掩人耳目,小手悄然攀上他擱她腰間的大手。

    下一刻,他聽她底氣不足,開口喚了聲「冷」。

    他眼底劃過絲瞭然。相較她言不由衷,又切切實實的親近,他的回應,利落而有力。翻掌覆上她,修長的手指鑽進去,與她緊緊交握。

    「冷,便靠近些。」

    話音方落,她端直的身板兒,被他帶著,軟軟,嵌進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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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要虐,親們才喜歡?思考中……據說虐虐可以加深印象,活躍書評,吸引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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