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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採訪 文 / 南塘小焙

    「哦……真該死!」

    拉米瑞茲?凱特拎著她昨天才新買的包包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一眼近處這棟大廈,尚未站穩的腳跟便狠狠的崴了一下。

    落腳地方是路邊一處凹坑,昨晚剛下了雨,坑裡積著雨水,拉米瑞茲一腳踩進坑裡,中跟的鞋底陷進雨水,87美元買回來的高檔肉色絲襪瞬間便被染污了襪底。

    嘴裡嘀咕著咒罵一聲,拉米瑞茲抬起腿,想要揉一揉被崴疼的腳踝,沒成想另一隻腳的後跟卻卡在了石板磚的磚縫裡,整個人驟然間失去平衡。

    「哎哎哎……」拉米瑞茲的個頭很高,尤其是擁有一對令人艷羨的118公分大長腿——女人用一對長腿是好事,總能吸引到更多的眼球,但有些時候卻不是好事,就像現在。

    失去平衡的拉米瑞茲嘴裡驚呼著,兩隻手甩開胡亂搖擺,原本掛在手肘處的嶄新包包,也遠遠地甩出去,丟在路邊的便道上。

    長腿美女眼瞅著就要在大街上來個很不觀的狗吃屎,旁邊及時伸過來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牢牢地穩住。

    「呼!」好不容易站穩,拉米瑞茲長出一口氣,而後本能的拍拍胸脯,扭頭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個年輕的華裔男子站在自己身邊上,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沒事吧,小姐?」男子很有紳士風度,見她看過去,還好心的問了一聲。

    「哦,沒事,謝謝你的援手,先生,」拉米瑞茲急忙道了聲謝。

    「不客氣,很樂意為你這麼做,」男子笑了笑,邁步走出去,在路邊將那個包包撿起來,掏出一方手絹擦了擦上面沾染的泥水,回來遞給拉米瑞茲後,說道,「這是你的包,請拿好。」

    「謝謝,」拉米瑞茲又是慌忙道謝。

    男子沒再說什麼,交還了包,他便拐上便道,逕直朝對面那棟大廈走過去。

    「噢,上帝,我的dior!」等到男子走遠了,拉米瑞茲才急忙去看自己的手包,儘管剛才那個男子撿起包來之後,還特意給她擦了擦,可包上的污跡還是異常的醒目。

    拉米瑞茲心疼欲死,這包包是她猶豫了半年之後,才最終咬牙刷卡買下來的,為此,她後四個月都得要省吃儉用的過日子了,可是如今,簇新簇新的包盡然弄污了,對一個女人來說,這簡直難以容忍。

    「該死的鬼天氣,該死的週五板塊,該死的赫爾斯,該死的中國韓!」重新坐回車裡,拉米瑞茲扯著抽巾盒將自己的包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又一遍,嘴裡還不停的咒罵著。

    好不容易把包包上的污痕擦得不那麼明顯了,拉米瑞茲才停下嘴裡的咒罵,她手把著方向盤,在車裡發了一會呆,這才從包裡掏出化妝盒,將車前的後視鏡撂下來,照著鏡子給臉上補妝。

    方條狀的鏡子裡映著一張明艷動人的小臉,只是那雙完美的藍色眸子裡才充滿了頹喪。

    拉米瑞茲對自己的美貌素來有信心,在南加大就讀的時候,她就被校友戲稱為「小傑西」,原因是她的相貌酷似傑西卡?阿爾巴,不過她可不認為自己比傑西卡?阿爾巴差,畢竟她有一雙傑西卡所沒有的118公分超級長腿。

    年輕的女孩對自己的未來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憧憬,拉米瑞茲曾經夢想過自己將來某一天會成為好萊塢的大明星,也夢想過自己會嫁給一個身價數百億的年輕大富豪,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富太太生活。但現實往往是單色調的,遠沒有夢想那麼華麗精彩,所以,拉米瑞茲這兩年過的很悲催,她嘗試過去做演員,但卻因為沒有表演天賦而屢屢碰壁,當然,她也試過去走捷徑,希望通過自己的容貌優勢,在演繹的道路上獲得某種成功。可事實證明,這條路也沒那麼好走,在好萊塢那片詭異的土地上,喜歡玩潛規則的人往往都沒什麼本事,而有本事的人,就算玩潛規則,也輪不到她上場。

    於是在悲催的瞎混生涯中度過兩年後,拉米瑞茲不得不接受現實,按下心來找了一份工作,喏,就是現在這份工作,在《華爾街日報》當了一名採訪記者——週五刊印的第五板塊採訪記者。

    按理說,能進入《華爾街日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工作了,但問題在於,即便是《華爾街日報》,也是分重點板塊和非重點板塊的,拉米瑞茲所在的第五板塊就是非重點板塊。每週五刊印一次,內容主要為各種資訊和房地產、旅遊信息,說白了就是廣告佔多數,而唯一一個熱點欄目《波托馬克觀察》還是個專欄報道,那是人家專欄作者金伯利的地盤,跟別人沒關係。

    更加悲催的是,拉米瑞茲即便是在這個版塊裡,也沒有屬於自己的位子,她那個所謂的採訪記者,不過是個替補,只有在別的記者忙不過來的時候,才會由她負責一些很不重要的採訪活動。

    就像今天這個採訪,主編交代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被採訪人已經花了錢了,給了報社三萬美元的廣告費,需要這邊出一個記者去人物專訪,然後在報紙上給刊登一下。只要是干新聞這一行的人都知道,類似這種金主自己花錢來炒作的採訪,往往都是沒有任何新聞價值的,即便有外快可拿,報社也沒人願意幹這個活。

    有好事的時候,自然人人爭著上,一旦沒有了價值,哈,沒辦法,只能是悲催的新人頂上去了,於是乎,拉米瑞茲就來了這裡,她的被採訪對象是赫爾斯金融一個名叫韓沖的美籍華人。

    在車裡重新補了淡妝,拉米瑞茲正準備再次下車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的絲襪也弄污了,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就在車裡把絲襪脫下來,然後裸露著兩條大長腿鑽出車,直接走向赫爾斯金融大廈的入口。

    在大佬林立的華爾街,赫爾斯金融算不上什麼有名氣的投

    投資公司,不過畢竟也是擁資數十億的公司了,公司裡弄得絕對是非常的正規。

    拉米瑞茲在前台做了登記,說明自己的來意,又給對方看了自己的證件,這才由一名接待引領著上了14樓,直接去了傳媒公關部的接待室。

    「拉米小姐,這是你可以提的問題,」在接待室裡,自然有傳媒公關部的人負責接待,一個二十歲出頭、滿臉雀斑的女孩給拉米瑞茲送上了咖啡,又將一沓稿紙遞給她,說道,「一會韓先生過來,你可以就這上面羅列的幾個主要問題向他提問,當然,一些發散性的問題也可以問,不過還是希望你能盡量避免那麼做。」

    拉米瑞茲無精打采的瀏覽了一下那沓稿紙,心裡只覺得無趣到了極點,她暗自琢磨著,一會要想辦法趕緊結束這次無聊的採訪,她實在有些難以忍耐了。

    難道這些有錢人就不能低調一些嗎?整天不好好的享受生活,卻要在有錢的同時,還貪得無厭的炒作自己的名聲,真是無聊得緊。

    錄音筆拿出來放在桌頭,一個記錄簿攤在膝頭,拉米瑞茲忍住心頭的噁心,重新去看那沓稿紙,準備著將對方提供的那些問題整理一下,以便一會兒採訪的時候有點層次感——最主要是盡量在最短的時間裡把這場採訪做完。

    赫爾斯金融為這次採訪所準備的材料還是很豐富的,拉米瑞茲第一次瀏覽的時候,因為心理偏見的關係也沒細看,基本都不知道是什麼內容,可是真等她按下心來,仔細去看的時候,心頭禁不住一動。

    野!味道不對啊,這不是炒作啊,貌似更像是極其專業的金融探討。

    赫爾斯金融,準確的說,是韓沖在這場採訪中圈定的提問範圍氛圍兩大部分。第一部分是針對此前赫爾斯金融股價動盪,公司將在未來增加分紅,以補償投資者的計劃。第二部分則是韓沖本人對於未來股市走向的預估。

    因為材料很完備,所以拉米瑞茲可以直接在材料中找到韓沖在股市問題上的判斷,而在這裡面,他對股市走向是完全唱衰的,但他絕不是空洞的唱衰,而是有一種很新穎的立論來證實他自己的觀點。

    韓沖認為,股市的行情走向與世界實業經濟的發展緊密相連,因此,股市規模、跌漲也與實體經濟的規模、跌漲緊密相連。為了更直觀的考察這兩者之間的密切聯繫,他將過去近半個世紀股市的大牛期、大熊期以17年為一個週期,劃分為三大週期:1964年—1981年,1981年—1998年,1998年—未來的2015年。

    韓沖列舉了道瓊斯工業指數、gnp增長數據、長期政府債券利率以及養老金預期回報率等數據,以這些數據為論據,證明他的一個觀點,即:第一個17年的週期裡,股市處在大熊市的環境裡,整個17年中,道瓊斯工業指數僅僅上升0.1%,gnp卻在這17年裡猛增337%,而同一時期,長期政府債券利率則不到8%。第二個17年的週期裡,情況截然相反。17年中,gnp增長僅為177%,而道瓊斯工業指數卻從875.00暴增至,長期政府債券利率則攀高到13.8%的高線。

    韓沖在分析這兩個週期數據的時候,舉了一個精妙的例子。那就是一個精明的父親,在第一個週期的17年裡,為了餬口,只能將全部家當都投入到實體經濟領域,老老實實的靠發展生產過日子。因為積勞成疾,他最後生了一個傻兒子,精明的父親為了讓自己死後,傻兒子也能生存,於是就將必勝苦幹的繼續投入了股市。幸運的是,傻兒子趕上了後17年的週期,他雖然不事勞作,但父親為他買下的股票,卻讓他成為了億萬富翁。到這,一個循環出現了,那就是傻兒子消費的財富,實際上父親那一輩為他積攢下來的,可問題在於,父親遺留的財富是有限的,傻兒子好吃懶做的消費了17年,那麼下一個17年呢?

    毫無疑問,又一個週期的大熊市來了,股市要想在未來的一個週期內起死回生幾乎沒有可能,至少在2015年來臨之前,沒有這個可能。

    拉米瑞茲不是學經濟的,這些宏觀性的東西她也不懂,但就一個新聞工作者的眼光來看,這份材料提供的數據很詳實,剖析也能自成一家之言,關鍵在於,這種分析方式很新穎,論調卻與當今主流論調截然相反,具備極大的爭議性。

    哈,找到寶了,原本以為是個驢糞球,誰知道卻是個金嘎達。拉米瑞茲的心裡已經構想好了一個新的標題:「熊回家了,金髮女孩時光或將一去不返!」

    金髮女孩時光這個名字引申自《三隻小熊》的寓言故事,一直被用來形容股市中大牛的行情,在目前次貸危機席捲全美的時候,這種標題確實很能觸動人的眼球。

    拉米瑞茲的新聞敏感性的確很強,她從這份採訪材料裡嗅到了大話題的氣息,但此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話題實在是大得有點驚人,它的確觸動了很多人的眼球,只是那投過來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的帶了些驚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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