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3.第四十九章 脾氣 文 / 芳寒

    北暘國皇帝所住的宮殿叫九華殿，單從外面看就已是威嚴十足，帶著帝王的霸氣，尤其是一進高聳的暗紅色宮門，直入眼簾的宮苑內的16根石柱上的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蟠龍浮雕，更是讓人從心底覺著敬畏。

    我剛一踏入宮苑，還未及進入皇上休息的寢宮，便已經聽到『辟里啪啦』地響聲不斷從內室傳出來，院子裡站了幾個戰戰兢兢的小太監，正探頭探腦地向寢宮裡張望，卻不敢踏進去。

    「皇上在裡面？」

    我隨手拍了拍一個小太監的肩膀，那小太監一個激靈，轉身看著我，眼神驚恐，口中下意識地回到：「是，皇上不知為何大發雷霆，此刻正在房間裡摔東西。」

    話音一落，看我抬腳就要往寢殿裡走，那小太監一下子哆哆嗦嗦地拉住了我的胳膊：「姑娘不能進去，皇上最討厭女人了，自皇上登基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名媛臣女、俏麗宮女想要勾引皇上，都被皇上輪棍打死了！你，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免得到時候死無全屍。」

    「大膽奴才，也不擦亮你的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她可是……」

    「藍芽！」我沉聲打斷藍芽的話，溫和地看著小太監，「謝謝你提醒我，不過你不用擔心，皇上是不會殺我的。」

    說完，我安撫性地對他一笑，那小太監傻看到我的笑容，傻愣愣地鬆開了抓住我胳膊的手。

    「啊拉，公主殿下，你的魅力可真大，連小太監你都不放過！」

    「臭丫頭，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如此的牙尖嘴利？當初在綠裳宮裡，你整天裝出一副憨厚單純的樣子，子，怎麼就沒把你憋死？要不本公主發發慈悲，讓菩大人每天陪你聊上兩個時辰可好？」

    「嘿嘿，公主，藍芽不敢了，你可不要讓菩大人陪我說話，我怕自己會被凍死！」

    那小太監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邊調笑著邊走走向寢殿的主僕二人，只覺一陣心驚膽顫，可憐那樣漂亮的主僕兩人今日怕是要被亂棍打死在這裡了。想起自己曾在皇上宮內見過的幾個被杖殺的宮女，那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屍體，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一陣乾嘔。

    一進寢宮，我就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偌大的寢宮裡此刻就像是颱風過境一般，沒有一件物品是完整的，地上到處都是摔得七零八落的破瓷片，破布條，就連那些修剪良好的盆栽也沒有躲過這場災難，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枝葉殘破，混雜著泥土殘瓷，看起來格外淒涼。

    「滾，滾，都給我滾，都不要來煩我，滾——」

    寢殿裡背對著我的少年赤足站在凌亂的地面上，雙手還在不斷撕扯著四周那些明黃色的紗幔，他白皙的雙腳踉蹌著踩在自己打碎的瓷片上，不斷有些鮮紅的血絲滲出來，他卻似一無所覺，依舊像個孩子一樣在發著脾氣，長及地面的銀白色長髮沒有生氣地垂在他的肩頭，右腳那微跛的動作刺地我心裡一陣陣的發疼。

    我上前一步，剛想開口說話，就見那惱怒的少年猛地一個轉身，右手順勢拿起唯一一個還算完好的青花瓷瓶用力一丟，那青花瓷瓶便直直地向我砸過來，那攜著凌厲之勢的速度讓我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公主小心！」

    身邊的藍芽用力將我推到一邊，手中銀光一閃，一枚銀白色的飛刀擊上那個迎面擊過來的瓷瓶，頓時那瓶子如天女散花一般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凌亂的瓷片碎渣向四周飛散，縱是我躲的快，還是有極細小的碎片擦著我的臉頰劃過。

    我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下意識地抬手去摸，沾染在手指上的鮮紅色液體讓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對面保持著丟東西姿勢的少年完全傻了，看著我的深紫色的眸子裡驚愕、自責、懊悔，還有濃濃的恐慌，他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卻愣是不敢到我身前來，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在等著大人的責罰。

    「傻孩子，姑姑又沒怪你！」

    我微笑著輕歎一聲，慢慢地避開地上凌亂的瓷片碎渣，張開雙臂向他走去。

    「小姑姑……」

    夜雪原本驚懼的臉上一下子變得欣喜起來，歡呼一聲，就要像我撲過來。

    「雪兒，站在原地別動，否則小姑姑就要生氣了！」

    我心疼地看著他流血的雙腳，故意板著臉吼了他一句，他立刻站在原地乖乖的不動了，深紫色的眸子不安地看著我。

    「傻孩子，你這樣好，姑姑怎麼捨得怪你……」

    低沉的聲音消失在我擁抱著他的雙臂間，他乖乖地被我抱著一動也不動，像是傻了一般，藍芽看著我們相擁，靜靜地退了出去，將房門掩上。

    整個寢殿裡只有相擁的我們，靜謐溫馨的氣息在房間裡流淌，在這凌亂的偌大房間裡，就只有我們兩個。

    「傻瓜，這會想亂發脾氣嗎？」

    我將夜雪推開，仰頭靜靜地看著他深紫色的眼睛，雖說現在他只有10歲時的記憶，可身高卻是十八歲的身高，我站在他面前，也不過才剛剛到他肩膀，需要仰視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一陣恍惚，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長成了如今這般高大的少年了呢？

    從我與他再次重遇開始，就因為歉疚和看到屠城的血腥，還有為了陵霜的事情一直在排斥他，竟沒有好好仔細地看過這個少年，八年時

    時間，已經足夠他長到了我所無法企及的高度。

    「小姑姑，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不會亂發脾氣。」夜雪紫眸緊緊地盯著我，絕美的臉上帶著深深的依戀。

    「雪兒，我承認小姑姑騙過你好多次，不過這次小姑姑是真的下定決心要留在你身邊，你可不可以答應小姑姑一件事情？」

    我拉著夜雪的手，將他帶到寬大的明黃色龍床旁邊，將他推坐在龍床上，眼睛直視著他深紫色的眸子，嚴肅地開口。

    「只要你不離開我，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應你。」夜雪急急地看著我，生怕我改變主意。

    「很好，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事情你都要聽小姑姑的，如果你不聽我的，我就永遠也不理你了！」

    「聽，聽，雪兒一直都很聽話的，你別不理我！」夜雪慌亂地點著頭，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角不鬆開。

    「雪兒，你記住，以前是小姑姑對不起你，把你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幅嗜血殘忍的性子，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會重新好好教你，讓你變成盛世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