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發洩 文 / 芳寒

    事情在有條不紊地繼續著，在我未回宮之前夜雪就已經派人通知蘇琺琅和菩冥忙碌封後大典的事情了，只不過一開始的對象是我，現在又換成了李思嬋，所以準備工作並不是很倉促。

    現在夜雪重新上朝且異常勤奮地蹲在御書房裡批奏折處理國家大事，我一下子閒了下來，整日沒事便躺在綠裳宮的躺椅裡看天，就好像回到那些裝傻的日子裡，只是時不時地我會覺著有幾分落寞。夜雪自那日離開便沒有再出現過，就好像忘了他還有這麼個姑姑一樣，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有了美人忘了姑姑。不過一想起等我百年之後，終於有人可以陪在他身邊了，我就很欣慰了。

    「公主，您說說那個李思嬋有什麼好的，長的又不漂亮，皇上為什麼會看上她的，你看看皇上有了她之後連您這邊都不來了。」一向沉默寡言的青菱今天一整天都在為我打抱不平，「公主您不到皇上那邊去嗎？皇上肯定是一時昏了頭才要娶那個李思嬋，只要您去了，皇上一定會改變主意的。公主」

    「青菱！」我開口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我知道你喜歡皇上。」

    「公主殿下您……」青菱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手慌亂無措地拚命絞著裙角，臉色疏忽變得蒼白一片。

    「青菱，你不用害怕，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什麼錯的，從我剛回宮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喜歡皇上，你之所以守在綠裳宮裡也不全是為的等我回來，也是為了時常可以看到皇上吧！」

    「您，您怎麼會知道？」

    「因為你的眼神，你總是會不經意地去看皇上，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即使你再壓抑自己的感情，眼神還是會洩露出來一切的，可是青菱，皇上不適合你，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我不適合，難道那些剛進宮的女人就適合嗎？她們甚至都不瞭解皇上，而我知道皇上的所有習慣和喜好，也知道他最愛的是什麼，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青菱俏臉鐵青，眼中有著深深的恨意，她在恨，恨那些剛進宮的女子，恨那個即將成為皇后的李思嬋，甚至她在恨我。我的身子輕輕一顫，眼睫低垂看著掌心那條極短的壽命線，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安輕捷，那個總是從容穩重的女子，即使被天明帝強迫地按在樹上凌辱也不肯說我半句壞話的安輕捷，到底是為了什麼像我下毒呢？苦笑一下，抬起頭看著已經陷入癲狂的青菱，心裡一陣揪扯的疼，我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會傷害到身邊的人，總以為自己所想的所做的就是最好的，會讓每一個人都幸福，直到最後才發現就是因為我沒有自知之明才會讓那些原本愛我的變成恨我。

    「青菱，就是因為瞭解才會收到更重的傷害，你守在綠裳宮八年難道還沒有看透嗎？」

    「看不透，我永遠看不透。公主你懂什麼叫**嗎？你說你愛秣陵霜，可他才死了多久你就可以和皇上若無其事的柔情蜜意！你說不肯接受皇上的愛是為他好，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傷害他！你沒有的回宮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皇上總是日日夜夜地坐在你常坐的竹椅上揪著胸口流淚，後來為了替假死的你報仇，皇上變得冷酷無情，殘暴狠佞，他用盡手段，甚至不惜將先皇從皇座上拉下來，就是為了替你報仇。八年的時間，他除了為你報仇，剩下的時間就是坐在綠裳宮裡等你，你看看他，他才只有十六歲，可是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蒼白的頭髮，深紫色的眼眸，還有那留著殘疾的腳，你都不會心疼的嗎？幾個月前，當皇上得知你在北暘國和南辰國的交界處的時候，你知道他有多高興嗎？剛剛才登上帝位的他顧不得朝野裡還在動盪不安，集結全**隊就要攻打南陳國將你接回來。還沒等他出城就遇上不服皇上登基勢力的反叛，反賊近乎控制了整個皇城，皇上九死一生，為了節省去見你的時間，他帶著人一路殺進皇城，見人就殺，血流成河，屍體都堆成了山，攻入皇城之後他將所有不服他的大臣殺了個乾淨，染血的戰袍還未脫下就帶著將士去了南辰邊境尋你，這才落下了個弒殺魔王的稱號。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殘忍無情的皇上每每在你面前卻總是柔聲細語，就算被你利用了一次又一次，傷害了一次又一次，他依舊微笑著不肯讓你看到那些黑暗與血腥，所有的人都認為皇上無情，其實皇上哪裡是無情，而是他將他所有的感情都用在了你的身上。凌裳公主，他為什麼要被你這樣糟蹋，他是皇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上，天下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他想，什麼樣的美女弄不到手，可他卻偏偏清空了後宮只想要你一個，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又知不知道我有多麼嫉妒你，卻又多麼的恨你，恨你……」

    青菱歇斯底里地對著我吼完，雙手摀住了緩緩跪倒地上放聲大哭起來，而我怔怔地坐在竹椅上，被那樣血淋淋的事實震撼，心口陣陣翻湧，我摀住嘴想嘔，卻怎麼也嘔不出來，青菱的哭聲在我耳邊持續不斷，我卻只覺著茫然，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茫然，茫然到眼前越來越黑，黑得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淡淡光影。

    清澈的藍天，明媚的陽光，枝椏斑駁的梨樹，輕柔溫暖的風，天空中不是掠過的飛鳥，漸漸地都變成虛無的光影，而我就在那光影突然驚慌失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