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半緣修道半緣君 文 / 瓏茜
荷田田是在渾身酸痛中醒來的,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瘀痕,踉蹌地下了地,只覺得渾身劇痛,好在衣裝還算完整。
她跪坐在地上,哪怕望穿了地面也想不出該如何就霽月出去,只一邊垂淚,一邊撫摸著地面,拿碧玉簪敲擊了地面三下。
「咚咚咚。」
一個不清晰但是猶如清泉一樣的聲音傳來:「你醒了,身體怎樣?」
單這一句,荷田田已經是淚如泉湧。
「師父,我從沒有害你之心,你要相信我!我求你相信我!」
那邊一聲歎息傳來,久久不能平息。
「我本已是將死之人,我只想你記住,不管別人如何誹謗於你,師父都是心甘情願為你擋這個劫的。」
「那您身上的詭異花紋究竟是什麼?」荷田田往前爬著邊問著,尋找著師父的方位,卻發現是徒勞無功,這個房間果然是被施過法的,根本無法確定師父所在的方向。
「這個……是我自己給自己上的枷鎖罷了……你只需要記住,為師如今所做一切,都與你無關,都是為師自己的選擇,待為師死後,你便回妖界去吧,我看的出來,那個嵐山風,對你有情。」霽月空蕩蕩地聲音傳來,帶著回聲敲蕩在荷田田心上。
「你還要把我推到哪裡去!一萬年前你是如此,到了今**還是如此,你當真一點都不瞭解我的心意!?」荷田田此刻卻是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沉默,長長久久的沉默。
「你想起了前塵往事?」下面傳來霽月不確定的試探。
「是,我早該想明白的,師父為何躲著我,一味的避著我,明擺著的,師父你早就想起了那些前塵,所以想早早地打發我走,可惜……我太不識趣,一味地賴在您身邊,阻著您和師母見面,您家人團圓,我不該……」
「夠了!」下面傳來霽月的怒吼。
荷田田臉色一白,卻是拂了心口咬牙說道:「可是我偏不,我偏偏就要賴在您身邊,哪怕你煩我,要趕我走,我這輩子都要在你身邊,您給我這顆蓮子心,連心憐心,上輩子那顆心給了你,我不後悔,一萬年後的今時今日再問我,我依舊不後悔!」
「夠了!別說了!別說了……」下面霽月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荷田田一慌:「霽月,你怎麼樣了,你答一聲啊!」
霽月地聲音突然想起,彷彿下定決心一般「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你居然忘了我,你轉世之後居然忘了我……世人都說我蓬萊霽月胸懷天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居然小心眼為了這點事情去生你的氣,我不敢去束縛你,你是全新的你啊!不再是上輩子那個一直小心翼翼的晴荷,我不確定……不想要束縛你……我想給你自由,可是田田,如今……晚嗎?」
「我……我不敢相信!我……我是在做夢嗎?」荷田田又驚又喜,從冰冷的地面跪直了身子,顫抖不已。
下面傳來霽月溫柔的笑「不晚,其實,我一直都愛著你,我的小狐狸。」
荷田田捂著嘴,已是泣不成聲。
「在魔域裡,我不是都告訴過你,你是個傻子,而我,是比你更傻的傻子,那是我這輩子,連同上輩子做的第一也是唯一一件傻事,明知道是虛幻的,還是義無返顧,可是很多事情你都忘了,我的記性最近也越來越不好,如果我先你而去了,記住,一定要打開鴛鴦匣,那裡有一切的答案,乖,現在捂上耳朵……發作……」
低下去的聲音被無止境地嘶喊打斷,霽月如同困獸一般在地下嘶吼。
荷田田緊捂著耳朵,可是心愛之人的痛呼依舊不斷傳來,撕破了耳膜,挖空了心脈,在僅存意識的腦袋裡蠶食。
「老天,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們,我現在只想見見師父,替師父承受所有疼痛,從前有千千萬萬個機會,讓我們心意相通,為什麼偏偏在此刻,摸不著,也碰不著,卻讓我聽得見卻束手無策?!」
「霽月,霽月!」荷田田慌亂的敲打著地面,大顆大顆的淚滴滴落在地面上,碎成八瓣。
「別這麼慌亂,想要救你師父,就跟我來!」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一身黑袍站立在門口。
「楠竹爺爺?」荷田田抬起淚眼,分辨出此人正是許久沒有露面的楠竹,不知怎的,竟覺得身量高了不少。
荷田田趕緊跟上,一路上荷田田總有種莫名的感覺,開口問道:「楠竹爺爺,這幾**去了哪裡?」
楠竹卻不答話,轉身走入一個過道,非常低矮,荷田田只好彎下腰去,裡面漆黑一片,荷田田走得飛快,奇怪的是卻沒有撞上楠竹,她不由得更加快了腳步,突然,前方豁然開朗,一個不大的石室出現在眼前。
楠竹卻不見了蹤影。
荷田田注意到整間屋子只有一個四角玲瓏桌擺在正中央,為防有詐,荷田田輕輕靠近,到能看清桌子上的內容,不由得驚呆了。
那是被毀的密道壁畫副本,雖是手工描繪,卻能一眼分辨出是壁畫的拓本。
荷田田再也顧不得機關暗器,走上前去,細細分辨起來。
越看到後面越是眉頭緊鎖,看到最後一頁終是把持不住,喃喃出聲:「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意識到自己的時態,荷田田捂上嘴巴才驚覺到不止這一個石室,桌子正對面還有一個通道隱在暗處,不留意根本無法發現,聲音就是從
那裡傳出來的。
荷田田把拓本歸攏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超通道走去,漸漸走的近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們說好的呢?我幫你出面指證荷田田和你串通一氣謀害霽月,我已經做到了你讓我做的,那我所想要的你可準備好了?」
荷田田聽到這個聲音,哪怕是再有心理準備也是心臟俱顫,肝膽碎裂。
這個聲音,荷田田有著透骨的熟悉,因為她親手把手插入了他明黃色龍袍的胸前,臨死之前他戀戀地把手拂過她的臉頰,笑著說:「田田,你可曾愛過我?」
她莞爾一笑,笑過了那些年少癡狂的歲月。
「南笙,你這次對我好,不過是為了那半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