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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君王與將軍 文 / 林夕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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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城……焚城……」將軍喃喃自語道,似乎還沉浸在剛才那個神秘男子無與倫比的力量中。的確,那副場景太可怕了,甚至匪夷所思,一個人竟然瞬間摧毀連重型機括都無可奈何的盾牆,甚至連盾牆後的二十餘丈高近十丈厚的縹緲城城牆都燒的龜裂開來。將軍看著那段城牆上可怕的裂口,心裡的寒意愈發凌然……這就是咒術師的力量麼?想要殺他的,就是這樣一種人?不,不是人,這已經超過『人』的範疇,那個男子吟唱咒語時所匯聚起的力量像是宇宙中永恆惟一的存在,任何力量都要對著他拜服下去,這是……神?

    赤那思族武士的殺聲震天,轟烈騎武士興奮起來,他們邊衝鋒變吼叫著:「騰格裡神——騰格裡神……」武士們將剛才那個神秘男子當做他們的創世神,那是神靈在護佑他們,神靈為他們打開破通往縹緲城的阻礙,此時神正與他們站在一起,共同摧毀這座城。

    戰場後方,君王勃日帖端坐在戰馬上,看向旁邊擎弓而立的阿拉坦倉,問道:「剛才那是什麼?阿拉坦倉,你覺得呢……」

    陰鬱沉默的隼騎首領把自己手中的龍舌弓握得更緊些,彷彿握著武器就能安心些,許久才說道:「不知道,神或者魔鬼,說不清!不過,他剛才是和咱們站在一邊的,就是我們的神,夢陽人的魔鬼……可神的心不可揣測,也許下一刻就會變成我們的魔鬼,夢陽人的神……」

    君王撫了撫自己戰馬的馬鬃,這是他的第二匹戰馬了,第一匹戰馬在伊寧城衝擊夜國的輕甲步旅的槍陣時已經死掉,緩緩說道:「我突然覺得有人在主導這場戰爭,他們刻意在調配各方力量的平衡,我們的夢陽間的廝殺,他們正低頭看著呢!甚至連同夢陽諸侯國間的博弈都在那個主導者的控制之下……可會是誰呢?」君王抬頭看著陰霾的天空,東方的天際微微亮了一些,雲霧呈現淡淡的乳白色,接著又轉過頭看著北方的天空,目光悠遠沉靜,似乎想跨過萬千里距離,看到他們家鄉的草原。

    「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盡快結束這場戰爭回草原吧!」君王說道,「我覺得很不安……其實我們應該殺到縹緲城下就收手,我們沿途搶的糧食黃金已經足夠我們應付過這個冬天……夢陽對我們已經保持的極度的克制,只要我們不動縹緲城,他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我最終還是起了貪念,妄想殺進縹緲城中,創造和戰神卓力格圖一樣的輝煌。若果沒有申國聯手,我想我只會在縹緲城外震懾一下夢陽就走……可現在……」

    「騎虎難下!」阿拉坦倉簡單地說道!他的話一向如此簡潔,可往往最能一針見血。

    君王扭頭看著自己的大將,阿拉坦倉的眉骨凸出來,顯得眼窩深陷,那雙休息不足而稍微浮腫的眼睛愈發陰沉,可整個人就像蟄伏在暗處的毒蛇,冷不防就會一口致命……在茫茫極北草原上,也只有阿拉坦倉會這麼淡漠的對君王說話,可君王從來不惱,用君王的話說,就是:「阿拉坦倉是我赤那思的雄鷹,要飛在天空中,是離騰格裡最近的武士……」

    「騎虎難下!……」君王喃喃說道。是啊,夢陽絕沒有表象這麼柔弱,當年夢陽的始皇流年皇帝還不是靠著為他打下天下的眾多武士們一直北上,殺到還日拉娜河南岸,將整個草原用血澆了個遍;還有一百五十年前的天代皇帝,直接將整個草原蠻族殺的分裂成六大部落,直至現在的赤那思還有其餘幾個部族;還有夢陽上一代的神羅皇帝,那個會披著堅甲握著重劍在數萬人的戰場上忘我砍殺的武士,只是自己那時候還是赤那思的王子,跟著自己的父王來到夢陽,當時的自己還沒有膽氣與那樣武士對決,現在自己成為君王了,年齡也大了,而神羅皇帝卻也老死了……

    太過強大的英雄也是不允許在世間出現太多!

    君王不再猶豫,他甩甩頭,凌亂的長髮蕩到腦後,不管是不是有人在主導謀劃這場戰爭,只要他能帶著他的武士回到極北的草原,就算是成功。既然騎虎難下,那就殺死老虎,老虎都會是自己的戰利品。

    他抽出刀,身後上千名護衛的武士也跟著他抽出刀,一瞬間斬馬刀上泛起的寒光讓本已經很冷的溫度又低了幾分!君王緩緩舉刀,**的胳膊上肌肉突賁,暴起的血管幾欲炸開,吼道:「衝鋒,縹緲城就在眼前!」

    這一隊由赤那思君王帶領的悍騎像一支箭一樣扎向夢陽的心臟,誰也不知道此時已經心灰意冷的夢陽武士能撐幾時!

    「將軍,現在該怎麼辦?」夜江曲焦急地問道。

    夜明山的臉色很難看,憤怒中又有一股無力感!無力地憤怒,這是絕望麼?若不是他將手中的湛盧劍握得那樣緊。副將都以為將軍要放棄了!可將軍的眼神變得如此凌厲逼人,方纔的淡然恬靜瞬間被一股狂野的殺意摧毀,此時的將軍倒更像一個狂熱的赤那思人。只見將軍將織錦大麾摘下來,說道:「江曲,擂響青銅夔皮戰鼓……」聲音也是寒氣逼人的,副將聽得心裡直打顫。

    將軍向城樓下走去,順手從一名武士腰間抽出一柄彎刀,左手刀,右手劍——伊寧城一戰時,將軍就是以這樣霸絕的武力迎戰赤那思的君王,武士們看到自己的將軍也浴血奮戰,氣勢也會拔高許多。

    城下,夢陽武士已經和轟烈騎武士交織在一起,雖然輕甲步旅面對重甲騎兵不佔優勢,可夢陽武士總會三五個配合在一起共同迎戰一個敵人。這些武士中很多都是從伊寧城一戰之上撤下來的,瞭解轟烈騎的弱點。總會有一個長槍手手持破甲槍與敵人周旋,破甲槍長度兩米二,槍頭沉重,多為三鋒直稜,鋒上有血槽。這種槍的穿透力極強,若是直接被武士摜出去,就是轟烈騎的重甲也會被洞穿,再加上兩米二的長度,很大程度上削弱了轟烈騎居高臨下大力劈斬的優勢。而其他幾名武士會劈斬馬腿,迫使轟烈騎武士

    下馬,如果一名轟烈騎被逼到馬下,基本上敗局既定,失去馬上居高臨下大力劈斬的優勢,沉重的甲冑反而是影響武士活動的阻礙,遲早要被夢陽武士的靈活圍攻累死拖死。

    不過這也顯現出夢陽武士悲哀的一面,非得要數名武士才能與敵人戰力持平,最後算下來夢陽的死傷更大。這也是伊寧城一戰時,轟烈騎僅死了數千人,而夜國輕甲步旅傷亡兩萬餘人……絕對戰力上的差距,還是很難彌補的……

    轟烈騎忘我的砍殺著,他們的唳叫聲亢奮之極,似乎要把那一萬多慘死的轟烈騎武士的神勇也發揮出來。

    一名千夫長獨自一人在迎戰一名轟烈騎,能當上千夫長的武士都是身手過人,他竟能一手握著破甲槍的尾端,直直的將槍推出去,破甲槍的槍勢如同毒龍,嘶吼著向那名赤那思武士胸口掇去。千夫長在出槍的瞬間,身體像弓一樣向後彎著,右手握住槍的末尾,整個人和槍竟像一張拉滿的的弓,千夫長的身軀是弓,兩米二長的破甲槍是箭矢,出槍的瞬間,槍如離弦之箭,腰肢挺直的那一刻爆發出的力量竟將重達二十餘斤的破甲槍推進至如此可怕的速度。

    轟烈騎武士沉重的甲冑錮在胳膊上,沉重的斬馬刀沒能及時收回擋住這一槍,就算是刀勢能收回,恐怕刀也會被這一刺擊穿吧!轟烈騎武士隱在面甲下的臉猙獰不甘,他憤怒地咆哮聲生生斷在胸腔中。破甲槍毒龍般的刺擊毫無疑問洞穿他的鎧甲,三鋒的槍頭將他的胸膛中的腑臟都震碎了,鮮血順著三鋒槍頭上的血槽流出來,綻開一朵刺眼的血花。

    他淒厲的喊叫著,聲音慘烈無比,周圍交戰的武士們都停下來回收看向這邊這兩人。夢陽的千夫長嘴角閃過殘忍地一笑,握著破甲槍末端的手腕大力一轉,沒入轟烈騎武士胸膛中的三鋒槍頭也隨之旋轉,竟將武士胸膛絞出一個大洞。千夫長收槍,轟烈騎武士轟然墜馬。整個過程連一息時間都不到。

    千夫長彎身如弓,長槍為箭,再凌烈出槍,槍勢如龍,貫穿轟烈騎重甲後大力攪動槍桿,震碎起腑臟,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瀟灑間卻殺氣凌人。不得不讓轟烈騎武士小心,偌大夢陽,怎可能連英雄都沒有呢?

    千夫長的驚人武力立刻引來兩名轟烈騎武士圍剿過來,五尺斬馬刀大開大合,撞在破甲槍的槍桿上,震得千夫長的胳膊都粉碎般的劇痛,他咬牙堅持著——身後就是縹緲城,他們沒有後退的餘地了。從剛才盾牆被那個猶如妖魔的男子毀去後,他們就已經失去了最後的依仗,現在只能背水一戰!他是千夫長,是戰場上的絕對精英,身為武士的榮譽感也不會容許他有半分退縮。

    「當——」的一聲響,千夫長的槍被一名右翼進攻的轟烈騎擊開,破甲槍太長太沉重了,千夫長的身子被槍勢帶的一起歪過去,整個側身都是巨大的空擋。另一名轟烈騎順勢抓住機會舉刀砍下——

    「沒有回轉的餘地麼?」千夫長眼看著轟烈騎的斬馬刀破空斬下,默默想到,他的身子還被槍勢帶著歪扭著,無法調整身形避開這一刀,這一必殺的一刀!

    猛然間,離得最近的一名夢陽武士像豹子一般敏捷的衝過來,補在千夫長側身的空擋處,迎著轟烈騎帶著慘烈鬼嘯劈下的斬馬刀舉起手中的刀,橫刀架住轟烈騎霸烈的刀勢,保住千夫長一條性命。

    可轟烈騎馬上居高臨下的一刀力氣實在太大,這名夢陽武士被擊的單膝重重得跪下來,痛苦的輕哼一聲!兩刀交擊,夢陽武士的刀彎刀微微一震,崩斷了。轟烈騎武士提起戰馬,隨著戰馬馬蹄落下,他借力再斬,一刀把那個夢陽武士的頭顱從中央劈成兩片兒。

    野獸般的狂怒籠罩了千夫長的心,他迅速後退幾步,與圍攻他的兩個轟烈騎拉開距離,接著再次蓄勢如弓,破甲槍狂嘯著向轟烈騎武士胸膛掇去,槍勢暴烈,再次貫穿轟烈騎的重鎧,與剛才的動作一樣,猛烈地轉動槍桿,三鋒槍頭在轟烈騎胸膛中絞出一個洞。他沒有拔出長槍,欺身而上,劈手奪下這名轟烈騎武士手中的斬馬刀,然後迎著另一名轟烈騎的刀勢斬去。他雙手握刀,由下而上斬擊而出,斜斜的將戰馬巨大的馬頭砍下來,戰馬轟然倒地,連帶著馬背上的轟烈騎武士一同貫下來。武士掙扎著從沉重的馬屍下抽出被壓住的馬腿,可千夫長不會再給他機會了,只見沉重的斬馬刀對著他的脖子砍下來,準確的砍進胸甲與頭盔的接縫中,轟烈騎武士的腦袋如同他的戰馬被斬下,高高的拋到天空中,無頭的屍體還保持著戰鬥的姿勢,斷開的脖頸出噴出一丈高的血柱,像一道猩紅的噴泉。

    千夫長抹了把自己臉上的鮮血。回頭看了那個替他擋了一刀的夢陽武士,看著他年輕的臉裂成兩半,睜大的眼睛裡再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他僅有時間看一眼,竭力想靠著這一瞬間記住那個替他擋刀的武士樣貌,但他明白只是一種妄想。他默默笑笑,被血染髒的笑容分外落寞。

    可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眼睛痛苦地漲圓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是他死前最後的表情。他艱難地回過頭去,一支漆黑的箭桿洞穿他的後心,潔白的箭羽被他的血染得猩紅,他無力地撲倒下去,與戰場上眾多殘骸融合在一起,為縹緲城的牆基再添一層屍骨……

    只見他身後一個神色陰蟄的武士握著一張大弓,高高的眉骨下的眼睛深邃冷漠。大弓的弦還在振動著,嗡嗡的蜂鳴聲如同死神的索命曲。

    一個沙啞滄桑的聲音說道:「阿拉坦倉,我很看好這名夢陽武士,還想與他過兩手呢,既然能以一己之力殺死三名轟烈騎,就肯定能讓我這個老傢伙血管裡的血熱起來……,唉,就這麼下死在你的弓下了麼?」

    阿拉坦倉面無表情的放下手中的弓,端坐在馬上,看著君王的身後,呶呶嘴,說道:「君王,您後面那個應該更適合您來點燃體內的狼血吧……」

    君王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月白色甲冑的身影一手

    提著一柄刀劍的走過來,來人那雙眼睛是星空般的沉靜,面色平靜淡泊,在血腥的戰場上顯得分外格格不入。可他走過來時,周圍激戰的武士都不由得給他讓開路,彷彿那個武士週身冰冷的殺意會割傷他們般。

    君王赤.裸的胸膛亢奮的挺起來,他乾裂的嘴唇輕輕張合著,沙啞的說道:「夢陽的鎮天大將軍……果然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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