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富貴險中求 文 / 南涯果果
怡心苑內，一片靜謐，空氣中瀰漫著沁人心脾的檀香。
高山流水的酸枝木屏風後的軟榻上，躺著一個身穿紫色錦衣，頭梳芙蓉點翠髮髻，姿態慵懶而又不失威嚴的老夫人，這就是李婉茹的祖母，李府後宅的真正當家人。
屋內的丫鬟婆子井然有序的做著手中的活計，但都是放輕著手腳，唯恐弄出什麼聲響。
這是怡心苑內不成的規矩，老夫人剛睡醒的時候是不允許有人弄出太大的聲音，老夫人平日裡是平和慈愛的，但如果有誰犯了這個毛病，那後果是很嚴重的。
之前，有個叫語棋的丫鬟好不容易從二等丫鬟升到大丫鬟，就因為有一次老夫人剛午睡醒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個茶杯，老夫人當時沒有說什麼，但是隨後就被老夫人身邊的趙嬤嬤找了個由頭給發賣了出去。
這件事情雖然做的很隱秘，但不知道是怎麼在怡心苑的丫鬟婆子中傳了開來，伺候時間長的丫鬟婆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剛來的丫鬟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知道一定不能觸這個霉頭。
當然也沒有人敢公開討論這件事情，因此在李府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是李婉茹卻是知道的，誰讓她有那個作弊神器呢。
不知道怎麼搞得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本小說的內容在她腦海裡非但沒有變淡卻日益的清晰。
「老夫人，大少爺從清風苑出來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女打起門簾進來輕聲稟告。
剛剛還閉目養神的老夫人，慢慢睜開雙眼，看似無意的看了眼前的丫鬟一眼，卻沒有開口吩咐。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紫鵑的後背都濕了。其實她現在才是二等丫鬟，本來是沒有資格進主屋的，但是這個時辰沒有人願意冒這個險。她進來稟告是因為老夫人對大少爺李昊平是最疼愛的，也是因著想起了那個人對她說的話。
「嗯？怎麼是你進來稟告，外間當值的不是如畫嗎？」聲音中不見任何情緒，彷彿就是隨口一問。
「回老夫人的話，如畫姐姐剛才鬧了肚子，讓奴婢頂替她守著外間。」紫鵑恭敬的低著頭回到。
紫鵑當然不會說如畫是怕被罰不敢進來才讓她進來稟告。想來以老夫人的精明沒有什麼事情是她想不到的。
屋裡只聽得趙嬤嬤為老夫人捶肩的聲音，老夫人卻遲遲沒有開口，空氣中瀰漫的檀香卻無法讓她急劇跳動的心平靜下來。
「咚咚咚……」
她彷彿都可以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而此時她後背的衣衫已經完全濕了，因為穿的的是青色衣衫所以不太明顯。
雖然只是一瞬間，可她卻感覺過了好久，終於傳來了老夫人慵懶的聲音：「你倒是個伶俐的，以後就在我身邊伺候吧，趙嬤嬤將紫鵑升為大丫鬟，月銀這個月就按大丫鬟的份例發放吧。」
「奴婢，謝老夫人，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伺候老夫人和大少爺。」紫娟趕快跪下磕頭謝恩，心裡高興，但是臉上表情卻是恰到好處，喜悅而又不失沉穩。
老夫人看到她的表現也頗為滿意，怡心苑可不要那種不懂分寸，沒有城府的奴才。
隨即又看向趙嬤嬤吩咐道：「既然提了紫鵑，那麼咱們院的大丫鬟就超出了，這樣既然如畫這身體不好，就讓她領了別的差事，好好歇歇吧。」
趙嬤嬤忙應下了，她在老夫人伺候了幾十年了，哪能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既然當著紫鵑的面說這件事，就是想要好好敲打一下這個丫鬟，再有就是通過這件事給怡心苑的其他丫鬟婆子傳達個信息。不要試圖耍什麼小聰明，老夫人最恨得就是丫鬟婆子不懂得自己的職責，為了怕受罰就敢推卸職責。
這個如畫平時看起來聰明伶俐的，怎麼犯了這個糊塗，別的人不來回也就算了，偏偏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大少爺。看來這個如畫是廢了，雖然心裡有些可惜，卻不會為她求情，趙嬤嬤可不會為了她惹惱了老夫人。
老夫人讓紫鵑退下守著外間，大少爺回來讓他直接進來就可以。
紫鵑連忙應下，規矩的退到了外間，這才敢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紫鵑心裡卻是一陣後怕，老夫人果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老夫人想要懲治如畫，那麼如畫算是完了。
想到自己現在是怡心苑的大丫鬟又是一陣激動。要知道怡心苑的大丫鬟在李府的地位比那不得寵的姨娘還要高，她現在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看來今天這個險是冒對了，看來二小姐說的沒錯，富貴險中求。
想起幾天前，自己去三姨娘院子裡送月例的時候，二小姐李宛如突然叫住自己說的那些話。
「紫鵑姐姐，你這麼聰慧，在怡心苑已經五年了，怎麼還是個二等丫鬟呢？難道是紫娟姐姐沒有再進一步的心思嗎？」
當時自己還認為二小姐太小，沒有在意。敷衍了幾句就要離開，卻在聽到二小姐的那句，「紫娟姐姐難道不知，無論什麼樣的主子都是喜歡奴才將主子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想來以紫鵑姐姐的聰慧應該明白什麼叫做富貴險中求的道理。」
紫鵑這時才不禁細細打量眼前的二小姐。只見面前的二小姐靈動的雙眼如清水般清澈，膚如凝玉，彷彿透明一般烏黑的頭髮，挽了個雙垂髻，髻上簪著一支小巧的珠花簪子，下面垂著流蘇，她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雙眉秀麗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樑下嘴唇薄薄的，嘴角還帶著微微笑意，臉頰的酒窩更是惹人憐愛。
雖然還是一個孩童，卻有了幾分慵懶恣意的灑脫味道，可以預見二小姐長大後容貌定是
不俗。
沒想到，這個二小姐細看之下居然有不亞於大小姐的容貌風華，因為平時基本都在清風苑裡，居然都沒有人注意到。
為了確定李宛如的意圖，紫鵑還只是裝傻的說：「奴婢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請二小姐明示。」語氣卻比剛剛要恭敬許多。
「看來紫鵑姐姐是在懷疑我的用意啊，也罷，我對於紫鵑姐姐別無他求，也不會讓你為難，只是希望你在怡心苑得臉之後，必要的時候為清風苑說幾句話。」
說完也不催促紫鵑回答，只是用清澈的大眼定篤定的看著紫鵑，嘴角甚至還微微揚起，別人看到，還只以為她們在談論什麼有意思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