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2） 文 / 旋舞天涯
站在涵月樓九曲十八繞的長廊上，我還在想，我和杭跡到底是誰更傷人的問題。
有人在身後叫我：「桑小羽。」
循聲回頭，一位我不認識的美女。我想我的知名度瞬間就高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到我的眼前，說了一句極度震撼我的台詞：「宋跡是我先生。」
我的心撲通一跳，終於發現她指間璀璨的光芒和杭跡手間的如出一轍——耀眼的刺目！
一陣勁風吹過來，幾聲悶雷響了起來。我猛地打了個寒顫，覺得整個涵月樓都晃了一下，果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繼續說：「宋跡有幾次喝醉後說過你的名字……」她的語氣不緊不慢，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我的臉不禁抽了一下，一種正房怒打小三的戲碼突然在我的腦袋裡上演。
我往後退了一步。
她卻沒有走過來，反而站到廊邊，靠在扶手邊看著黑乎乎的天空。
她說每一句話都讓我驚心動魄，她不說話我一樣驚魂不定。
結果，她又說：「杭跡有你這個妹妹是他的福氣，你既然是杭跡的妹妹，就也是我的妹妹。」
「啊……」我實在驚異正房怒打小三的戲怎麼演變成了義結金蘭。果然應了那句廣告語：一切皆有可能。
腕上一道涼氣，一個泛著幽光的綠鐲子就套在了我的手上。
她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算是見面禮。」
我的第一反應是甩手，卻被她握住了：「別摘！據說剛帶上就摘下來不吉利……這個是我的祖母傳給我的。」
傳家之寶？我心下一驚，手上更使勁了。很快，真的擼下來了，只不過已經成了兩截。
我張嘴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樣也好。」她的語氣卻依舊輕描淡寫，彷彿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她關心。
「啊？」
「就算你收下了。」
劇情發展到現在簡直讓我歎為觀止，我捏著那兩截鐲子恨不得把它們重新揉回去。
她說：「我們現在住的房子離季氏很近，你以後晚上就到我們家吃飯，週末我們可以一起去逛街……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逛街的話，也可以做點別的事情，比方說看電影……」
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很誠懇，可是她越是誠懇，我就越是煩躁。
我很粗魯地打斷了她：「如果我喜歡的話，是不是可以直接住到你家？」
她一愣，看了我一眼，笑著說：「當然。」
關於我和杭跡，她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吸了一口氣，說：「宋太太，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大明白。我不是杭跡的什麼妹妹，我和他就是……就是……」
我結結巴巴說不出來，原來關於我和杭跡的關係，我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去表達。我們不是朋友，不是戀人，不是同學，也不是親戚……
她一直看著我，神情訝異。
我懊惱地歎了口氣，解釋道：「我說的杭跡就是宋跡——你現在的丈夫。」
「我暗戀了杭跡十二年，嚴格意義上說，我和你的丈夫還好過，雖然只好過那麼短暫的一天……」
她的臉色果然越來越白。
我又說：「所以，我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就算我說不清楚，你也應該明白了。今天，你已經賠了一個鐲子，真的沒必要再善心大發的把我這樣一個危險分子往家裡帶。咱們就當誰也沒見過誰吧！」
我卻聽到了一個相當讓我失望的回答。
她的臉紅了一會，又白了一會，最後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
我簡直要瘋了，這個對話我已經完全無法繼續下去了。台詞完全不符合國情，簡直就是山寨韓劇，再或者就是關於白雪公主和後媽的話劇。
可是我不需要白雪公主和後媽，我要的是一場後媽和後媽的對決——直接！強勢！犀利！決絕！和軟弱無關！
我不做杭跡的愛人，更不會做他的妹妹！我需要的只是和他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我把兩隻斷掉的鐲子遞到她面前：「拿著！」
她驚駭地看著我，卻沒有接。
我終於不耐煩地抓起她的手，一把塞了進去。
鐲子再次掉在了地上，這一次碎成了五段或者六段……總之，碎得看不出形狀了。
她的表情有那麼一秒鐘的痛苦。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你太過分了！」
抬頭，是杭跡熟悉英俊的臉龐。
而我面前的宋太太，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眼睛裡竟然迸出一抹特殊的神彩來，她緊張地看了我一眼，上前拉住杭跡，似乎想要阻止他做什麼。
她說：「是我自己拿掉的。」
她居然是在為我辯護，而我終於遲鈍的明白杭跡那句「你太過分了！」說的不是別人，而是我。
在她的阻攔下，杭
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終於沒有再上前來，而是一言不發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支離破碎的手鐲。
我眼睜睜看著杭跡視如珍寶似的把那一堆碎片裝進貼身衣袋裡，然後貼心而疼愛的攬過她的肩頭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沉默如無聲電影，卻是有史以來最足以衝擊我心臟的畫面。
除了穿過長廊的風，什麼都沒有，如果非得說我得到了什麼，那就是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宋太太回頭看了我一眼，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寫滿了憐憫……
眼看他們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長廊的盡頭，我幾乎是渾身顫抖著喊了一聲：「杭跡……」
杭跡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他就那麼背對著我，攬著他心愛的妻子，清晰而果斷地說：「放心，我不會再找你了。我不會再厚顏無恥地說想你，愛你的無聊瘋話，也不會再自以為是的讓你做我的妹妹。總之……如你所願，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如我所願……我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結局。
可是為什麼？眼淚不由自主就往下流呢？即使強勁如斯的勁風都風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