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進城打探 文 / 鷺鳴逍逍
岷城。
烏托士兵們志得滿滿打開城門迎接回來的將士,緣由是他們今天又抓了幾個霖國百姓。雖是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但噬戰的血統卻還是讓他們難以抑制的興奮,特別是在這麼多天沒有打仗的情況下,骨頭都開始發癢起來。
霖國與烏托相接,兩國的語言也有想通之處。進入岷城,滿耳便都是士兵們高談著打敗霖國,殺到中原什麼的話,讓人聽了心火猛起。
這次抓回的人明顯少了許多,只有幾個婦孺、一個豆芽菜樣的少年,還有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粗獷男人。
把這些人送到逐戾大人面前之後,幾個士兵被狠狠修理了一頓。
「今天怎麼只有這麼點人?」逐戾滿臉狠色,暴怒不止。
烏托士兵對這個狠毒的謀士也是心存戰慄,只得顫聲答道:「出城的百姓明顯比往日少了許多,這幾人還是兄弟們花了力氣抓回來的。」
逐戾狠狠一閉眼,道:「都滾下去!」
幾個人連走帶爬地趕緊離開。
逐戾站到了他們面前,面上的疤痕像是要伸展出來一般,讓人難以直視。
「有什麼消息趁早說出來,不然受了大刑,可別怪我。」他陰測測一笑。
幾個婦人被嚇得直跪趴在地上。
瘦小少年和絡腮男人臉色微變,身形卻沒動。
逐戾踢開那幾個婦人,直接走到兩人身邊。
湊到少年的身上嗅了嗅,他的臉上顯出滿意的神色:「真是……很好的味道。送給我的手下享用,肯定是美味極了,是嗎?」
少年臉色發白,眼眸閃動。
逐戾輕笑著放過了他,來到了絡腮男人的身旁。
他輕皺了下眉,卻依然溫聲道:「我現在正在練一種毒,要把成年男子的四肢都割除掉,放進酒罈裡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然後配上我製作的藥粉,那絕對是,要死人的毒。不過放心,只是折磨你個一年半載,也就解脫了。」
絡腮男人手筋暴起。
「好了,」逐戾眼裡閃放著笑意,坐回椅子上,「現在你們可以認真地,仔細地告訴我了吧。」
兩人的腳步踟躕不前。
逐戾眼裡的笑意逐漸散去。「你們只是普通的百姓,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受苦,未免太對不起自己。盡早把你們知道的說出來,說不定,我還可以饒你們一死。」
「聽大人的口音,不像是來自烏托,到像是……霖國人。」絡腮男人低沉啞彌的嗓音傳出。
逐戾一聽瞬間從座位上跳起,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短刀。他面目猙獰措陋,目眥盡裂,緊緊咬牙道:「你知道些什麼!誰允許你如此胡說?!該死!!」
他舉起了手中的刀,可惜卻沒有刺下去。
剛才站在角落裡的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逐戾的身後,而他的手裡,逐戾的頸項上,都有一枚銀針。
「愣著幹什麼?快走!」少年放倒了已經僵硬的逐戾,率先到了房間門口打探。
由於剛才逐戾發了通大脾氣,識趣的人都躲得遠遠的,門口只留著幾個巡邏的侍衛。
少年使了個眼色,絡腮男人瞭然,從逐戾手裡奪下刀,慢慢繞到房間裡開著的窗戶邊,利落地翻了出去。
幾聲悶響,少年再一看,門口的幾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日光下男人手裡的刀還在滴答著血跡。
少年眼裡的讚賞一閃而過。
絡腮男人返回房間,拉過他就要走。
「等等。」少年出聲。
男人腳步一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幾個婦女用著又驚又怕又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們,乞求著帶她們一起走。
「你想帶她們離開?」男人沉聲發問。
「她們很無辜,不是嗎?」少年向著幾個人的方向走了一步。
「你覺得,我們兩個帶著她們,還能出的了這鬼地方?」男人諷笑一聲,「還是你真有那通天的本事,能飛出這岷城之外?別忘了,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少年腳步一頓,咬緊唇。
他來的目的,他沒忘記。但是要棄這些無辜的人於不顧,他卻也做不到。
絡腮男人地歎了聲,道:「戰爭,總免不了犧牲。不是我們要拋棄她們,而是她們必須要留下來,這是她們的使命。今日若換做了我們,我們也必須如此。因為我們都別無選擇。」
*真正逃出了那個牢籠,兩個人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烏托的戰事防禦,確是做的不錯,看似鬆散無序的排列,其實已在周圍佈置了銅牆鐵壁。不過兩個人的配合得默契,最後總算是安全出來了。
少年望著眼前武功不凡的男子,眸子閃了閃,問道:「敢問閣下此行為何?」
被濃密鬍子遮掩的面龐扯出抹淡笑:「和你一樣。」
「……」狡猾的人,居然想套他的話?
男人卻不糾結,接著道:「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看出我有武功在身的?」長至
至此,即便身邊親密之人,也絕不知他身懷不俗武功,今天反倒讓這小子一眼看穿,還免費給他當了回打手。
「很簡單。不過……不告訴你。」少年轉身離開,擺擺手,「兄台就此別過,以後各走各路。」
還沒走幾步,後面的人就追了上來。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其實配合地很默契嗎?如果就此走散了,能不能出的岷城就說不定了。而且好不容易進來這麼一次,若是這樣無功而返,也怪可惜了不是?所以,為了我們兩人的安全,為了目的達成,我們兩個相互扶持,相互幫助才是上上之選。」男人很「認真」地給他分析。
「誰告訴你我來是有別的目的的?」
「那你……」
「我單純來參觀一下不行嗎?」
「……」
片刻後。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同盟協議了,那便要坦誠相待,不能再遮遮掩掩。」少年終究妥協,此時認真道。
絡腮男人也認真點點頭,且開始在臉上東摸西擦。
「喂喂,你幹什麼?」
隨後一大束鬍子被遞到他的面前,一張乾淨俊朗的面孔也出現在眼前,少年頓時瞠目結舌。
已經恢復了清爽的男人笑意淺淺:「這麼驚訝做什麼?這次又不是來幹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偽裝一下自是好的。更何況,你也易容了,不是嗎?」
少年一怔,連忙摸摸臉頰。
「別摸了,你的臉沒問題。」
「那你怎麼看出來的?」少年更驚悚了,他的易容術可是師傅獨傳的,一般極少有人能看破。
「很簡單……不過,不告訴你。」男人的眼裡笑意更深。
少年差點咬著舌頭,這人絕對是報復,絕對是。
看著寂寥無比的街道,以及偶爾出現的一列巡邏的士兵,男人眉頭輕皺了下,四下掃了一眼,正色道:「稍後肯定會有大批的士兵前來搜索,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再過幾個時辰,待到天黑下來,逃出城便不會太難了。」
少年也認同地點點頭。他來是想探點消息的,可沒想把命也留在這裡。況且現在顯然依靠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出不去,既然如此,有個搭伙的也不錯,且看這個傢伙還不賴。
「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
「墨……三。」頓了一下,他說出了這個名字。沒錯,他姓墨,排行三。
少年微愣,隨即反應過來,叫道:「阿墨兄弟。」
男人的臉微皺,不甚贊同。
少年略一思索,「或許你更喜歡別人叫你小三?」
「……還是阿墨吧。」
兩人逃到個破落的房子裡,顯然不久前這裡發生過極其殘忍的殺戮,地面、牆上全是血跡,土炕上還橫陳著幾具普通百姓的屍體。
少年臉色有些發白,身形更顯單薄。
看他如此,墨三……墨昀壑輕輕拉過他,走到一間相對乾淨的屋房裡,道:「你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剛轉身,一雙瘦小蒼白的小手便拉住了他,手的主人大大的眼裡閃著亮光,道:「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阮阮,我的名字。」
墨昀壑看了一眼他的手,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似笑非笑道:「嗯,這名字還挺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