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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進宮風波(一) 文 / 鷺鳴逍逍

    「王爺,走慢點,臣妾追不上。」進了宮門之後,墨昀壑逕自快步走著,剩下華霜自己在後面緊趕慢趕。

    墨昀壑聽了本是一哼,心想剛才頂撞爺氣爺的時候可是理直氣壯地很,現在想起求爺啦,沒門!可是偶爾經過的太監宮女們皆以奇怪的目光瞧著他們,墨昀壑此時才懊惱地停下腳步,果真是叫那個丫頭給氣糊塗了嗎?宮裡這麼多雙眼睛,要是傳出去晉王晉王妃貌合神離、感情不和,自己這麼多的籌劃可就全都付諸流水了。

    華霜見墨昀壑停下來,心中一喜,連忙抬步追了上去。今日她穿的是正式厚重的禮服,雖顯雍容氣質,但動作卻是笨拙了些許。剛才上下馬車用了些輕功才沒出什麼丑,可是在這宮裡,總不能讓她當著眾人飛來飛去吧。

    「走在本王身後就不要講話。」墨昀壑還是妥協,速度慢下來很多。

    「是,臣妾知道了。」華霜應的很乖巧。

    墨昀壑卻讓她左一個臣妾又一個王爺叫的脊背汗毛都豎起來了,暗道這絕對不可能是她突然轉性,絕不可能。可是卻又拉不下臉來去跟她質問,只得自己獨自鬱悶著。

    華霜走在他旁邊,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在想什麼。她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心裡卻很是開心。

    他生氣了,或是無奈了,這樣都好,起碼不再是那般無懈可擊的溫潤模樣。那樣子看著讓人覺得……心疼,很心疼。

    連自己的情緒都要深深隱藏起來的人,必定是心裡很苦的人。

    方才有意無意找來的那些樂子,不過就是想讓他別總那麼繃著,讓他也能夠順著自己的心情,不再那麼壓抑。

    一條長長的宮道,兩個並行的人影愈走愈遠。

    馮得中奉皇帝的旨意老早就在那靜候著,見著墨昀壑和華霜,忙上前笑著道:「參見晉王,晉王妃。皇上已經在御花園等候兩位多時了。」

    墨昀壑點點頭,華霜溫聲道:「馮公公不必多禮,還勞煩公公在前引路。」

    「王妃客氣了,請隨老奴來。」

    墨昀壑先前的那副受憋屈的模樣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又換上了晉王爺的那副面具。華霜又何嘗不是,現在的她不僅是國公府的三小姐,還是晉王妃,一言一行都有無數人看著,出不得一點差錯。

    從剛才到現在不過一刻多的時間,但心情和情境相差的豈是毫釐。

    去御花園的路上,華霜略低著頭隨在墨昀壑身邊,舉止有禮,心裡卻迅速在思量著:昨日大婚皇帝並沒有前來,似乎是因為對晉王這個兒子的不重視,但是下旨賜婚和今日請安都是派的近侍馮得中前來,這馮得中的地位可不低,不少的皇子宮妃見了他也得客氣著。派他來,好像又顯現出對墨昀壑的優待。這樣前後雙重矛盾,讓人有些費解。

    不知墨昀壑心裡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疑問,但顯然從他那副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眼角淡淡下垂的面癱表情上是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的。

    離御花園的毓心亭不遠,就瞧見了皇帝攜著一眾妃嬪在那賞花飲茶。這時節雖算不上百花凋零,但能賞的也就只有些菊花了。好在宮裡培育的花種奇特,甚至還有些紫白交錯的菊花品種,煞是珍貴好看。

    遠遠看去,皇帝在鮮花美人的擁簇下心情還不錯。

    但華霜卻明顯感覺到身邊人的身形一僵。

    馮得中還在前方,皇帝也馬上會看到他們,華霜不得不壓低聲音道:「王爺怎麼了?」

    墨昀壑馬上回過神,看她一眼,淡笑著答:「有王妃再身邊,本王一切都好。」

    華霜瞬間囧了,這廝這麼快學會反調戲了?

    來不及再多想,他們已經到了皇帝的面前。

    「參見父皇。」兩人齊齊下拜。

    「好好。」皇帝笑得滿面燦爛,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東西,交給二人。「昨日朕身體抱恙,沒能參加你們的婚禮。這是南國傳來的上好的脂玉,送與你二人,算是父皇給你賠罪了。」

    墨昀壑忙接下,嘴上道:「父皇哪裡的話,兒子可萬萬承受不起。父皇龍體安建就是兒子最大的福氣,其他的不敢多求。」

    皇帝聽完心情更佳,擺擺手讓兩人趕緊起身,賜座。

    坐在皇帝身邊的一模樣清貴的妃子輕啟紅唇,開口道:「他們倆夫妻倒是模樣相配的很。」

    華霜眼梢突地一跳,這是誰,竟然在皇帝和各妃嬪面前說這樣有些逾矩的話。

    誰知皇帝竟哈哈一笑,「這也算是朕促成的金玉良緣,愛妃是壑兒的母妃,高興是應該的。」

    華霜這下瞭然,那氣質樣貌不俗的女子,是墨昀壑的養母、越王墨昀阡的生母,信妃。

    據說信妃進宮近二十年盛寵不衰,幾乎成了一段傳奇。今日一瞧,才覺得真是不凡,按說信妃已近四十,但身段模樣卻還如三十出頭那般,而且身上還多了大多數女子都沒有的成熟安定的氣質,怪不得能得皇帝這麼多的青睞。

    但轉頭卻見墨昀壑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似乎對這母妃並不親近。既然墨昀壑不說話,她這王妃也就只好在一旁乖乖坐著吧。

    皇帝賞了會兒花,又和墨昀壑隨意聊了幾句便讓他們回去了。父子兩個能說的話並不多,坐在一起也只是尷尬而已。

    回去的路上又是一種心情。

    即便是初來時的那份忐忑也比不上現在的強烈

    ,這種被明確忽視的感覺。方才皇帝雖然言笑晏晏,但能明顯感覺出對墨昀壑這個兒子的疏遠。不是刻意,只是習慣。

    他呢,他也習慣,和自己的父親這般隔膜?華霜想起和自己的爹爹相處的情形,雖然十幾年沒有在一起,但是那種血肉相連的感覺還在,那種自然而然親近感還在。人都說血脈骨肉之情是最難斷的,可在帝王家,誰又能說的清楚。

    墨昀壑手上的盒子被捏的死緊,他眉眼掠過,又是一陣自嘲。這算是什麼,補償?不,他不需要。即使他需要,也不是這麼個貴重卻冰涼的東西能彌補來的。他想要的,不是已失去,就是要靠自己費盡心機去得到。

    帶著些涼意的手掌突然被覆上一隻柔胰,他轉眼,看到的就是女子溫柔的笑意:「天兒涼了,我們趕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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