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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綁架事件(十二) 文 / 鷺鳴逍逍

    墨昀壑直接將付如蘭帶回了王府,並緊急召來府裡的大夫查看。

    老大夫仔細把脈一番,捋了捋花白的長鬍子,而後站起躬身回稟道:「這位姑娘只是受到驚嚇,並無外傷,王爺不必過慮。」

    墨昀阡上前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付如蘭,再看向一旁的大夫,似是不相信,問道:「你確定看清楚了?萬一她真的受傷怎麼辦?」

    墨昀壑這時出聲打住:「六弟,何大夫在王府數十年,醫術精湛,他若說沒事,自然是無大礙。」

    何大夫因為方才受到質疑而微微不悅的小心肝兒這下子傲嬌起來,得意地挺起自己乾瘦的胸膛,下巴的長鬍子還抖了三抖。這越王爺竟在此懷疑他的醫術,笑話,當年他給前秦皇帝治病的時候,這黃口小兒連娘胎肚子還沒出來呢。但說到底還是他家王爺識貨,罷了罷了,自己好歹也算個神醫,就不與這個毛頭小子計較了。

    墨昀阡自不會知道自己被人在肚子裡腹誹了好幾遍,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躺在床上的付如蘭。

    若是以往,看到他的這副模樣,墨昀壑只會睜隻眼閉只眼,畢竟自己和如蘭兩情相悅,剩下六弟一人,他心裡必定也是苦的。可是今晚,見到同樣的場景,竟讓他有些躁意。許久,他終於說道:「六弟,時候不早了,稍後還要早朝,你便先回府吧。」

    墨昀阡的視線離開付如蘭,看向墨昀壑,竟略帶著懇求說:「三哥,如蘭還沒醒,我不放心。我知道今晚帶著她跟隨你去懸崖邊是不對,可畢竟我們也是擔心你。求你讓我在這裡照看她吧,只要她一醒,我立馬離開,行嗎?」

    風~流灑脫不羈的越王爺,何時用過這樣低下的語氣說話?墨昀壑眉頭一皺,心中的煩躁比剛才更甚。

    ——阮國公府。

    「霜兒,你醒啦?!」阮慕南驚喜地上前握住華霜的手。

    華霜吃力地睜開眼睛,周圍的景象都還有些模糊,反應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國公府。轉頭一看,阮國公和兩個哥哥都在自己的床前,用同樣憂痛的目光看向她。

    不知怎麼的,一瞬之間,她覺得有些窘迫,眼眶也有些泛酸。

    阮慕笙擰眉將阮慕南給拖離開華霜的身邊,嘴上告誡道:「霜兒的臂上肩上還有傷,莫要再碰她。」

    方才華霜倒在他的懷裡,可真讓他心膽俱顫。但前方墨昀壑卻已經攜著暗衛漸漸走遠,看他的模樣,竟似並不關心華霜的情況。無奈之下,他便只好先將華霜帶回家。召來府中的大夫一瞧,得到的結果竟讓三個大男人都覺得心裡心痛悶堵至極。

    「爹,大哥二哥,我沒事,只是小傷。我自己也懂醫術,這劍傷看似很深,但很快便會康復,你們莫要擔心了。」華霜低低說道,雖然身上很痛,但還是努力保持著一絲笑意。

    但她的強撐,別人又如何看不出來。肩上和臂上的那兩劍,若再深些,後果……

    「為父先回房,你好好休息。」阮國公突然提步離開,腳下卻帶著分匆忙離去的急意。

    看到他永遠筆直硬挺的背影,即使悲傷,也給人感覺像是不會倒下的依靠,華霜的眼睛終於開始泛紅。

    阮慕笙卻以為她多想,忙安慰道:「爹是真的很擔心你,我初將你帶回來的時候,爹嚇得臉色都變了。霜兒,世上最關心你的人,就是爹。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多想,養好傷最重要。有什麼需要,只管和我們說,回到家,你便什麼都不用怕了。」

    華霜微聞言側了側身,將臉龐輕埋在一邊的枕頭上,晶透的淚水便一路而下,落入枕中。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淡,回答:「霜兒知道了,哥哥們也先回吧,我想睡了。」

    阮慕南還想囑咐兩句,卻讓阮慕笙硬給扯了出去,直到關上門的時候才得到機會高聲道了一句:「霜兒二哥在這裡有事只管喊我第一時間絕對出現在你面前……」

    他的尾音被關上的木門切斷,屋內也一下都靜了下來。

    那想壓抑住的哭聲,這下完全不必再擔心別人會聽到。

    其實她不喜歡哭。以往被師父整治的那段時光,受傷受委屈是常有的事,但是每次她都是緊咬住牙關,心裡也在給自己鼓勁,愣是沒流過一滴淚。今晚是怎麼了呢?為什麼很想大哭一頓?

    是這幾天擔驚受怕的委屈?是因為身上刺骨的痛意?還是,那個人望來的冰冷的目光?

    抑或是,她以為從來沒有存在的,或是已經丟失的珍愛?

    也許都有,但也許都不重要。

    從八歲的時候開始,她已經是一個人。到現在十幾年,一個人要應對人生的所有。應該沒人想過一個那麼小的女孩要怎麼承擔起太過沉重的人生。而直到有一天,已經習慣孤單的一剎那,其實骨子裡的一些已經悄悄發生了改變。變得不再敢去奢求,不再敢去再愛。

    而不久前,她終於回來了,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不管表現地多麼適應,心中卻似是始終帶了一絲並不刻意的隔膜。那是因為這間隔的十幾年的歲月,太過漫長,長到她已經快要忘記了家人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但今夜,兩相交錯下,她只覺得心裡那堆積已久的情緒將要爆發出來,想將十幾年的委屈一次發洩掉。那麼,再一次微笑面對之時,她想,那消失已久的能力,她終將再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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