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3】皇家夜宴(六) 文 / 鷺鳴逍逍
「父皇只要派人查探晉王妃的衣袖,找出藏匿的凶器,那麼一切便都可水落石出。」太子勾著唇,一字一句說道。
皇帝現下卻有些遲疑。搜身這件事,放到在場任一中的一個,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更不必說是晉王的王妃,阮國公的三女。可信妃受的這委屈,難道卻要因此視而不見嗎?
思量許久,他道:「晉王妃,趁朕派人搜查之前,你最好先將東西交出來。」
華霜神色未變,直視皇帝:「回父皇,太子說的證據,純粹是子虛烏有。還望父皇明鑒。」
「你的意思是,信妃的昏倒,與你無一絲關係?」
「是。」
「……來人,給我搜。」皇帝終於下定決心。
太子洋洋一笑,信妃嘴角也是暗暗一勾。
華霜嘴唇輕抿,看著向她走過來的兩個嬤嬤,她的唇色退了些許,然後她望向一旁靜立的墨昀壑。
她其實不求他能為了她忤逆皇帝,但是只要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一句安慰的話語,她便能得到力量,堅持下去。
下一秒,他終於開了口。但等來的這句話,卻一瞬間將她打入深淵。
「阮華霜,把東西交出來罷。」
「交什麼……什麼東西?」她不可置信,艱難地問出口。
眼前的男人卻用和其他人一樣的眼光看向她,那目光像是在說,她就是害得信妃昏倒的罪魁禍首。
其他人見此則想,連晉王都如此表態,那晉王妃謀害信妃一事必定是脫不了干係了。
「我說我沒有,你不相信?」華霜再次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響起。
「本王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他語調冷酷。
「好啊,好,真相……」剛才被太子和皇帝質問的時候她雖然急怒,卻沒有一點傷心的感覺。但現在,即便她死死咬住嘴唇,但是眼眶卻還是自不覺地脹紅疼痛起來。
搜身的嬤嬤很快過來,一人一隻手臂拉開,手伸進去開始在衣袖中摸索。
旁邊已經有女眷不忍地將頭轉開,一個女子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對待,偏偏那人還倔強地咬牙沉默,沒告饒也沒哭喊,平白地讓人生出一絲……心疼。
嬤嬤們倒是很快交了差事,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被呈遞於皇帝。
皇帝臉色有些差,接過那匕首之後,端詳一番,才復又問道:「晉王妃,宮廷夜宴,你竟帶匕首赴宴,居心何在?」
「匕首是臣妾的隨身攜帶之物,絕沒有不軌之意。且父皇可以查看,信妃身上並無任何刀傷,怎可由此判定臣妾致使信妃昏倒?」華霜垂了眸,已經平復了心緒,不急不緩應道。現在的她知道,沒有人可以幫她,她就更不能慌懼,自亂陣腳。
皇帝一時鯁聲。不錯,信妃身上並沒有刀匕刺的傷口,那這把匕首就不能成為所謂的「證據」。想著,他輕皺眉頭,問向太子:「太子,你說的證據,可是此物?」
太子的額角也有些冒汗。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晉王妃身帶銀針暗器,肆機封了信妃的穴道,才導致信妃的昏迷。可是搜身過後,為何沒有看見那應該存在的銀針?
方纔他自信滿滿的笑容已經斂下許多,想了想,謹慎回道:「父皇,既然晉王妃身帶刀器,那就必定是心懷叵測,不管她有沒有直接傷害信妃娘娘,這罪過卻是不得不治。否則,若是以後都成了慣例,那父皇和各位娘娘的安危,要如何保證?」
「太子此話差矣。」華霜聞言上前一步,眼睛直盯太子,「臣妾被搜身,為的是要找謀害信妃的罪證。但是,事實證明,搜出的唯一這把匕首並不是所要找之物。那麼現在,第一要務,是還臣妾一個清白,而不是混淆視聽,再被強加上所謂的圖謀不軌罪名。」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字字句句鏗鏘堅定。
「你……」太子一手指向她,有些語塞。
皇帝思忖許久,也知華霜說的有理,於是擺擺手道:「晉王妃確是未謀害信妃……」
眼看皇帝就要宣佈她無罪,太子急急道:「父皇,剛才連三弟都質疑自己的王妃,這其中必有蹊蹺!」
一直沒再說話的墨昀壑,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
華霜也看向他。不過他冷冷的面容上,看不到一絲情緒。
「老三,這件事你怎麼解釋?」皇帝問道。
墨昀壑從人群的外圍走到中心,全場的視線便聚焦在他身上。他突然發現,被人層層包圍、無法逃脫的感受,其實並不好。而剛才,有個女人就獨自處在這漩渦之中,獨自面對。
「父皇,兒臣無話可說。拙荊所犯的一切罪過,請都讓兒臣來承擔。」他微微躬身稟道。
「不,莫說我沒有錯,就算是做了,也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與他人無關。」
華霜用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望著他,不知怎的,那道淡淡的視線,竟讓他的心中一抽。
信妃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這麼長時間的站立,讓她稍稍有些吃不消,於是她軟聲對皇帝道:「皇上,臣妾心口還是很痛,能否早些回寢宮休息?」
皇帝忙更加用力攬住她,低低道:「愛妃莫急,朕這就送你回去。」
「父皇……」太子還想挽留,這晉王妃還安
然在這裡未給定罪呢。
「太子!」皇帝突然狠狠一甩袖擺,「為何你總是這般工於心計,惹是生非?!上次的事情朕不跟你多做計較,不代表朕會一直縱容你下去!這是最後一次,今日的事情若是再犯,朕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皇帝走後,太子慘白著臉色向後踉蹌了幾步。八皇子和九皇子忙上前扶住他。
待大部分人也都走了之後,墨昀壑走到他的身邊,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太子殿下,知道這次你又敗在了哪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