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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絕地重生(八) 文 / 鷺鳴逍逍

    走出帥營之後,華霜看見喜也正盯著這邊,見到她之後臉上便浮出一絲笑意。

    華霜走近後問他為何如此,喜也答:「我以為王妃不會出來,得一個人去找了。」

    華霜奇怪:「為何這樣說?」

    喜也嘿嘿摸了摸頭,沒說話。

    走出軍營之後,喜也先帶著華霜去了先前說的神廟。

    神廟建在了平城的西南角,平日裡都是些百姓來捐些香火錢求神,但現在平城正逢戰亂,幾乎人人自危,來的人便也都少了許多。

    去到接連問了幾個神廟的僧人,他們都說沒有見過與付如蘭相似的女子。到最後喜也有些喪氣地說:「莫不是我認錯了罷。」

    華霜雖然也有些失望,但是看他這般自責也安慰他說道:「是對是錯都好。喜大哥,不論怎樣,我都很感謝你。真的。」她說的這些可都是發自真心的話,因為自小去山上拜師的緣故,除了師父和同門師兄妹外,她的朋友幾乎沒有。能得到喜也這樣傾心的對待,她覺得無比的開心和感動。

    既然找不到人,華霜也準備回去了。畢竟留墨昀壑一人在帥營內總歸是不放心。

    回去的路上,喜也因為內急走開了一會兒。華霜便在原地等著他,周圍的樹木不多,但半人高的荒草倒是不少。

    等了許久,華霜也沒見著喜也回來。眼見著天色要暗下來,她有些著急,便沿著喜也去的方向尋了去。

    走了不久,她就再次看到了喜也。只不過此時的他正仰躺在地,不知生死。

    華霜猛地一驚,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脊背已然冷汗岑岑,耳膜和太陽穴也突突地開始跳。

    她放慢腳步,慢慢地走向喜也。遠遠看去,他的身上並沒有外傷,而走近之後,華霜伸出手在他的脖頸和鼻下探了探,隨即微微舒了一口氣。

    好在,並無性命之憂。

    就在華霜準備掏出隨身帶的藥物將喜也救醒的時候,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踩著枯草斷裂的聲音,就這樣撞進華霜的耳中。而且這聲音,越來越近。

    ——從下午出去到接近傍晚,墨昀壑再也沒有見過華霜回來。礙於他現在的境況,他也不可能隨便找一個人進來問她去了哪裡,更不能吩咐人將她找回來。一份難抑的焦急開始在他的心中滋生,並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蔓延。

    玉峰照例來向他匯報暗衛傳來的消息的時候,就被自家王爺有些焦躁的模樣給驚了驚。他簡明扼要地把要說的說完之後,斟酌許久才小心翼翼地輕問了句:「爺可有什麼煩心事?」

    墨昀壑聞言瞥了他一眼,這一眼就已經讓玉峰的小心肝兒顫了幾顫,他連忙有些虛地低下頭。

    「玉峰。」墨昀壑突然喊他。

    「屬下在。」

    「……罷了,你先下去吧。」墨昀壑原本像是想說些什麼,但是突然又擺擺手,一副什麼都不欲再說的樣子。

    玉峰雖然心裡奇怪,但是對墨昀壑向來都是言聽計從,所以什麼也沒多問沒多想,躬身準備退下。

    「等等。」背對著他的墨昀壑突然轉身,「派暗衛去尋一下王妃,時辰不早,她一個女子在外到底不安全。」

    玉峰不疑有他,領命下去辦了。

    待玉峰走後,墨昀壑緩緩踱到桌邊,拿起了桌上的筆,停頓數秒之後,揮手在紙上寫了兩個字。

    意識到自己寫了什麼之後,墨昀壑直起身體,嘴角帶著絲諷刺的笑意。

    剛才他想問玉峰的其實是,他是不是已經與原來的那個自己愈發遙遠了。以前的他隱忍,內斂,萬事不發於表,現在的他,只不過一點點的小事都能讓他心神不寧,連別人都能輕易看出。

    這種改變,讓他有些著慌,也有些無可奈何。

    從幾歲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掩藏情緒的重要性,所以不論在誰的面前,在他需要當一個好大哥的時候,他便是敢作敢當;在他需要當一個好兒子的時候,他便是恭謹孝順;在他需要當一個好主子的時候,他便是恩威並重。

    以上多有的種種,都成為他在過去十幾年中生活的重心,是他最重要的偽裝。

    但是現在,他可以再去假裝做一個好丈夫好伴侶,可他假裝不了自己的內心。

    他突然把筆甩開,桌上的白紙暈染上了一線黑墨。

    在屋中重歸平靜之後,兩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暗暗陳列在肅寂之中。

    ——阮阮。

    華霜失蹤的消息,不消許久便傳到了墨昀壑的耳裡。

    那時候他正在看佈陣圖,聽到玉峰的匯報,他把右手的東西換到左手,同時微微轉過頭,問他:「失蹤?這是什麼意思?」

    玉峰額上的汗已經冒出很多。從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始,他就知道,這次無論如何是躲不過了。

    他緩緩跪下,跪在墨昀壑的身前,垂著頭道:「屬下有罪,沒有保護好王妃,請爺責罰!」

    墨昀壑終於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而後邁開步子在屋中慢慢走動起來。走到一處,他突然停下,用比剛才陰沉十分的語氣再問一句:「本王在問,失蹤是何意思?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軍營內,怎麼會失蹤?」

    玉峰:「據守衛的士兵報,王妃午後隨一男子出去,隱約聽到像是去找什

    麼人。自此之後,王妃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疾風就向他撲面而來,他躲閃不及,亦不想躲閃,下一刻,整個人就已經倒伏在地,接著胸口一悶,一大口鮮血已經吐了出來。

    他的胸口上有一個清晰的腳印。是剛才墨昀壑一腳將他踢倒。

    「玉峰,本王之前跟你說過什麼?!讓你保護好她的安全!你現在竟將本王的話也聽做了耳旁風!」墨昀壑的怒氣壓抑地很明顯,他的眼裡早已是怒火滿天。

    玉峰胸口滯悶,氣提不上來,話自然也說不出。墨昀壑這一腳踢得實在太用力,連他這種內力武功深厚的人也難以抗住。這也讓他知道,墨昀壑這次,是怒到了極點。

    他長長地順了幾口氣之後,雖然還是感覺到不適,可硬撐著說道:「爺……爺,屬下知錯……這次將王妃尋回之後,不必爺動、動手,屬下自己了斷……」

    說完這些他再也撐不住,捂著胸口伏倒在地。

    墨昀壑的眼裡閃動一分,但很快,他就用更冷硬的聲音說道:「本王只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若你不能將王妃尋回,玉峰,這樣的下場,不必再讓本王言說。」

    「屬下……遵命。」玉峰強忍住疼痛從地上爬起,雙膝重新跪地,身體剛一彎曲就又一口血從嘴角溢出,但他緊緊咬住牙只悶哼了一聲。

    墨昀壑轉過身背對著他,看不見他這份狼狽。

    玉峰在墨昀壑身邊這麼多年,對他的性情他多少也瞭解幾分。雖然嘴上說的這麼狠,但他心裡應該不會那麼狠心絕情。可即便是這樣,玉峰也已經暗下決心,就算墨昀壑輕罰或是饒過他,他也絕不原諒自己。

    此時的墨昀壑微仰起頭,閉了閉眼睛,千百種念頭已經在他的心裡閃過。

    ——華霜的手腳被捆住,嘴也被布條封住,整個人動不能動言不能言,馬車裡的光線又暗,現在的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外面的那些人會不會趁著月黑風高直接把她給卡嚓掉,然後從懸崖上扔下去,一了百了,誰也找不到,也沒有任何證據留下。

    方才有人出現在她身後的時候,她也確實害怕來著。可再一冷靜,她知道,就算是喊破了天叫破了地,也不會有人出來救她,況且那時候喜也還昏迷著,她不能連他也不救。至此,她竟然能鎮定地回頭,看向正巧走到她身邊的人。來人看到她不驚不慌的模樣,自己倒有些詫異了,一瞬間有些怔愣,但也很快反應過來。

    「大哥,我看你們的目標應該是我,地上躺著的這位是我的朋友,跟你們毫無瓜葛,且看他已經被你們弄暈,也搞不出什麼花樣。這樣好不好,咱們打個商量,我跟你們走,你們把他救醒之後放他回去,成嗎?」

    來人對她的這番話顯然更驚詫了,畢竟你看過被綁票的人跟綁匪討價還價的嗎?還有,你見過有綁匪能這麼善良的把跟肉票有關人的放走回去報信的嗎?呵呵,簡直侮辱他的智慧。他「義正言辭」地搖搖頭。

    華霜趁著他說出拒絕的話之前,搶先說道:「先別急著回拒,聽我再說一句。你們既然想抓我自然就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可你想想,你若只是乾巴巴地把我抓走,別人完全不知,你們的目的也達不到不是。當然當然,你可以派人去送信去通知,可那多浪費人力和時間啊,不如就地取材,把我這朋友接受做信使得了。既安全又迅速,真是兩全其美。」

    說完之後她成功地看到了那人的眼角抽了抽,不知道黑布隱藏下的嘴是不是早已經咧開了花。

    到最後,不知是她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暈了那個人,還是後來又來一個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的緣故,他們居然同意放走了喜也,只把她一個人帶到馬車上離開。

    這次的事件可以說她發揮了無比的淡定與睿智,可現在的關鍵是,誰來救她出去,這是第二次被綁架,她可不敢保證這回和上次一樣幸運還有命回去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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