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真愛較量(七) 文 / 鷺鳴逍逍
玉峰一聽哪還得冷靜,聲音也不覺大了起來:「王妃,此舉怎可?讓人發現可是誰都脫不了身啊!」
華霜沒跟他多解釋什麼,只是帶著他來到了裡帳。裡帳內,床上,躺著重傷的丁起。
「我不說他是誰,只說他因何而傷,為了我,他被人打斷三根肋骨,脾臟心肺也不同程度受了傷,至今呼吸喘氣都疼。玉峰,我當初答應過他,我們早晚有一天會出去,不管付出任何的代價。如今真的要走了,我又怎麼可能將他丟下。」
玉峰聽完這話默了默。他承認,於情於理華霜卻是沒有將這人丟下的借口。可事態緊急,正常人帶出去都難如登天,更何況是如此重傷之人。
墨昀壑交辦給他的事情眼看就要做成,偏偏這時候又出了岔子。他急得不由踱了幾步,最後試探著說道:「王妃想救人也未嘗不可,只不過現下確實不是個好時機。倒不如王妃先隨屬下離開,稍後屬下再派人來就這位壯士。」
華霜沒看他,卻看向丁起,輕聲喃喃道:「走了就回不來了,該走的也走不了。我都知道。」
玉峰更急:「王妃……」
盈盈在帳前探聽外面的動靜,聽他們似乎起了什麼爭執,忙走過去低聲對他們說:「時間越長越危險,王妃還在猶豫什麼?難道在撒將軍手下待的還不夠嗎?」
華霜唇角動了動,最終卻沒說些什麼。
丁起睡得挺熟,但也許是感應到有人說話,眼睛便緩緩睜開來,看到的就是幾人立在他的床前。
他自是一驚,華霜馬上跟他解釋,說兩人是來救他們出去的。
丁起看了眼華霜,又看了看眉頭緊鎖的玉峰,心裡其實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是不是,不能帶我走?」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沙啞。
華霜忙搖搖頭,說:「不是。我說過,要走咱們兩個一起走。」
玉峰的眉峰沒有半分舒展。
丁起嘴角輕笑了笑,眼裡竟有絲放鬆的意味,他說:「讓我一個病人長途跋涉回去,半路就撐不下去也說不定。不如王妃先走,俺就在這養養傷,等以後好了王妃再來救俺。」
玉峰的眼睛一亮,華霜的瞳眸卻一沉。
「丁大哥,你不必擔心自己成為拖累。原本你就是被我拖累進來的,救你出去是我的責任。」
丁起搖搖頭,忍痛說:「當初找來這裡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與王妃毫無瓜葛。被人打個半死也是我行事不利落,也跟王妃無一絲關係。王妃不必為了這些事情而對我有任何的愧疚,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一人承擔……咳咳……」他剛說完已經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最後甚至有幾抹血絲從嘴角滲出來。
旁邊盈盈見此也勸道:「這位小哥的身體確實不便離開。若硬是要走,怕有生命之憂。」
玉峰忙跟著點頭。
華霜的眼神平靜,語氣更淡:「那我也留下來,治他,陪他。」
玉峰只覺心神轟的一下雜亂起來,纏成一團。他其實很想把華霜打暈了直接帶走,又深知不能那麼做。可看著華霜這麼「固執」,他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至此,華霜的心意已決,她要放棄難得的離開機會,她要留下來,等丁起的身體康復,然後一同離開。
很久很久之後,玉峰才明白,當日的華霜為何會那麼堅持,為何會那麼毫無避諱地跟另外一個男子「同生同死」。因為在她生活的二十年生命裡,她幾乎都是一個人在打拼在奮鬥,很少有人會為了她出頭。開始的時候是沒有,後來則是她不再需要。但不管需不需要,能有一個人不問緣由不求回報地擋在自己身前,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感激,讓包括她在內的任何人都無法無動於衷。更何況她本身就是那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
不過此時的玉峰卻並不知曉,他現在心裡唯一想的是,若救不出王妃,他要如何和王爺交待。
帳內的氣氛一時僵滯起來。
而那邊,墨昀壑和撒伊度談得也有些不太順利。
這次換做撒伊度直接坦白了許多,他開門見山地對墨昀壑說:「晉王爺敢親入敵營,必定是抱著救回王妃的心思。本將軍也可以痛快放了王妃,只要王爺的態度足夠誠懇。」
墨昀壑身穿青色的衣袍,整個人俊朗儒,並且相對於撒伊度的直白,他則有些不緊不慢。「將軍說的對,本王既敢前來,就必定想好了全身而退的法子。也請將軍做任何事之前想好後果。」
撒伊度聞言「哈」地氣笑了一聲。墨昀壑這廝,竟然也反過來威脅他!
「墨昀壑,本將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撒伊度收斂起笑意,暗暗咬牙說道。
墨昀壑本意並不想激怒他,但撒伊度的性子又實在難測,見此,他迂迴的話也不多說,道:「本王既然來必定是帶著誠意,將軍不防聽本王說完再做定論。」
撒伊度眼眸逐漸變成淺綠,他強抑住怒火,嗤哼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墨昀壑:「將軍此來霖國的目的想必就是報當年的戰敗之仇,無可厚非,本王亦可成全。」
撒伊度不信:「你會甘於俯首稱敗?」
墨昀壑笑著搖搖頭:「本王不會。但總有人會。」
撒伊度皺眉:「你說的那人,是誰?」
「霖國太子,墨昀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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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峰帶著一個小兵急匆匆地穿行在軍營之中,路上遇到幾個巡邏的士兵,也都向他們行禮。
他們兩人沒有回撒伊度的帳前,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出營。
走到營地的出口,有幾人上來盤問,但一見是逐戾,忙都肅立問安。
玉峰擺擺手,道:「將軍有事吩咐我去辦,諸位行個方便,稍後便回。」
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其中有一個像是主事的走上來,眼睛在玉峰兩人身上掃了一眼,似乎有些懷疑。
玉峰大怒:「大膽蠢貨!誤了將軍的要事,看我不把你們一個個放進我的毒籠子裡!」
眾人大駭,終是閃開了路。
玉峰便沉著臉色和身邊的人走了出去。
走到再難有人看到他們的地方,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玉峰拍拍胸口,長舒一口:「總算是出來了。」
另一人把易容抹去,可不就是一臉平靜的華霜。
「王爺安排的暗衛早已暗藏在此處,稍後會把王妃安全送回平城。屬下現在回去接應王爺,待身退之後也會盡快趕回去。」玉峰使了個暗號,周圍很快跳出幾個人影。
華霜點點頭,面色卻依舊有些沉重,她說:「丁大哥那邊的事……」
玉峰微不可查地一懍,又很快恢復正常,說道:「王妃放心,答應王妃的事,屬下必定會辦到。」
和玉峰分開之後,華霜便隨著幾個暗衛向平城的方向走去。但走了不久,她卻突然頓下腳步。
玉峰借口又回到了烏軍營地。守衛的士兵見到他雖然感覺到有些奇怪,且出去時候的兩人已然變成一個人,不過到底不敢多問,忙又放行。
只是當他走後,主事的人仍然有些懷疑和不放心,於是低聲吩咐一個手下去跟將軍匯報。
撒伊度營帳內。
聽完墨昀壑的建議,撒伊度瞇著狹長的眼睛又笑了起來,正好把眼瞳的綠色掩去。
他搖頭笑道:「想不到論起狠毒,本將軍還是稍遜王爺一籌。」
墨昀壑的眉目依舊平靜淡然,面對撒伊度諷刺的話語並不介意,他說:「情勢所逼,這個道理我們都懂,生存面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撒伊度終於不笑了,看向墨昀壑的目光也深沉探究了許多。
「你說的這些,為何確定本將軍就一定會同意照做?」
「因為將軍和本王都是聰明人。聰明人相處,從來都是利益至上。」
撒伊度靜默。他承認,墨昀壑承諾給他的條件,他有些心動。不過半年之前的那場戰役的屈辱,他又不可能一夕之間就忘記,想起來也覺得心頭悶堵萬分。他到底想和墨昀壑再次真刀真槍地幹上一場,比個高低,也好徹徹底底地一雪當年的恥辱。
想了想,他說:「這件事情待本將軍考慮再做決定。在此期間,希望王爺和王妃在我烏軍暫住一段時日。」
這便是變相的扣押。
墨昀壑來之前,什麼後果都預料過,撒伊度說的自然也沒讓他多生出什麼意外。
他低笑了聲,聲音已經有些冷道:「將軍又是強作為難了。」
撒伊度的笑聲更沉:「王爺也可以選擇不接受。只不過晉王妃就……」
還沒說完,從外面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是玉峰。
撒伊度有些不悅地看過去,墨昀壑也略微緊了緊眉,說道:「本王正在和撒將軍談事,怎的如此無禮莽撞?」
玉峰連忙告罪:「屬下知罪,只不過事態緊急,需得王爺立刻指示。」
墨昀壑神色稍緩,語氣也慢了下來,道:「究竟什麼事這樣慌張?」
玉峰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墨昀壑一聽,臉色立馬又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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