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審問北江道人 文 / 摩西杖
馬小花住的客棧之中有著一間閒置的山房,由於經年無人照管,牆皮脫落,屋頂長著半人高的茅草。唯一一個小窗戶也早被店主堵死,然而厚厚的門板上卻離奇地換了一把新鎖。屋子裡陰暗潮濕,掛滿塵埃,由於連日大雨,外加房屋下沉,地面的坑窪之處水可沒膝。
馬小花帶著墨聰等人吃飽喝足,怒沖衝到了門口兒,口裡噴著酒氣,微微酒醉之後的紅潤雙頰嬌艷動人,一雙精明的大眼睛裡閃爍出興奮的目光,回頭吩咐負責保護她的兩名醫仙門弟子道:
「把門打開!」
見師叔喝得如此摸樣,兩名醫仙門弟子心裡覺得有趣兒,卻又不敢笑,忙打開房門。屋子裡頓時有一股強烈刺鼻的霉味撲面而來。
老道渾身上下被繩子困得密不透風,蜷縮在角落裡,耷拉著腦袋,那摸樣分明就是即將破繭而出的蟲子。強烈刺眼的陽光霎時間衝進漆黑的小屋,老道連忙閉上眼扭頭躲避。
「臭老道,這滋味不太好受吧!」馬小花揚起俏臉問道。
一干少年陸續進了房門,有人般來幾把椅子,點上蠟燭,隨後便將房門關上了。
「哼!」老道一雙細眼掀起一條縫隙,見屋中坐著的一干少年,個個喝得臉頰紅潤,酒氣熏人,不屑地冷哼了哼。
「哎呀!死到臨頭他還挺硬氣的,墨聰,先扇他兩個耳光。」見那老道消瘦的臉上冷若寒霜,目中淫光蕩漾,芷蘭便氣不打一處來,忿忿說道。
「我來。」
不等墨聰動手,毒龍志抬手摑了老道兩巴掌,打得老道兩眼發直,骨瘦如柴的臉上留下十個鮮紅的手印,良久才見消退。
「快說!你和錢四是什麼關係,你們把白虎和他妹妹弄到哪去了?」
毒龍志氣得劍眉倒豎目光如火,竟管此前他和白虎兄妹並不認識,然而毒龍家和白山派同為北方門派,兩家交情摯厚。因此得知白虎兄妹失蹤之事,毒龍少爺心裡便壓了一口怒氣。
「賢侄莫急,帶老夫親自問他幾句,」說話老者便是白山派掌門人,畢竟為白山派一門之主,竟管此刻心急萬分,卻手捋鬍須,緩步上前,強壓心頭怒火,問道:「道士,出家之人本已超脫世俗,講求清靜無為、修身養性,我想道長也是得道之人,且跟老夫說句實話,我那兩個徒兒是不是被你們給抓去了,若果真如此,還請道長急速放人,我也好帶我那徒兒回山修煉,實不相瞞我那徒兒可是我門派中的頂梁支柱」話到此處,老掌門一時回想起白虎往昔摸樣,不禁潸然淚下,舉袖拭淚。
自從白虎和皇甫雲松比武之後便離奇失蹤,為此,白山派掌門焦急萬狀,派人四下求救、多方查詢卻無半點音信。
「哼!什麼名門正派我看都是狗屁,少在我這裡裝斯,」瞧著老掌門老淚樅橫,老道心中卻是全無半點惻隱之心,反而撇嘴冷笑道:「什麼前四後四、白虎黑虎,貧道一概不知!」說完,老道便將臉扭向一旁,再不吭氣。
「他在狡辯,墨聰打他!」芷蘭氣憤憤道。
聞言,老道突然抬起頭,藉著跳動的燭光一一掃視著屋子裡的幾位翩翩少女,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芷蘭身上。閃爍的燭光映著少女微醉的臉頰,唯美的身姿宛若畫中之人。若非深陷囹圄,老道真恨不能將其扒個精光,一洩浴火,腦中的yin念迫使老道嚥了口唾津,色迷迷笑道:「想必這位就是芷蘭小姐,果真是名不虛傳那,若能讓貧道加以調教,定是風流尤物,嘿嘿嘿!」
芷蘭天生穩重端莊,這般yin褻之詞進入耳中,就像一顆炸彈,轟得她頭暈眼花。發瘋了一般對墨聰喊道:「墨聰,你去把他眼睛挖出來。」
聽得白虎失蹤之事,墨聰也對錢四一夥恨之入骨,此番又聽老道對芷蘭言語相狎,不禁更為惱怒,順手抽出手腕中的匕首,那匕首出鞘時在屋中打了一道立閃,寒芒四射。墨聰手持匕首,毫不留情,寒冷刀尖直奔老道眼球送去。
見狀,老道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一眨不眨地瞧著墨聰手裡的利刃,驚道:「少年且慢,你這匕首從何得來?」
「用你管!」墨聰冷冷說道。
「貧道自然是管不著,不過,貧道見過和這一摸一樣的匕首。」
「啊!」墨聰心頭一怔,這是找到師父和寶姐姐的唯一線索,因問道:「快說,你在哪裡見過?」
「這個,貧道可不能說,貧道不說無非丟了一隻眼睛,貧道若說了很可能連命都沒了,不過,貧道只能告訴你,擁有和你這一模一樣匕首的人是個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墨聰心中更加愕然,問道:「什麼樣的女子?你在哪見到的?」
「貧道不能說。」老道笑瞇瞇地搖頭道。
「你耍我?」說著話,墨聰將手中利刃對準老道眼球。
「墨聰侄兒,別聽他胡言!」
墨聰正猶豫之間,白掌門單掌擂向老道右耳,一時間老道耳中嗡嗡作響,鮮血直流。
「你這妖道,滿口胡言,快說,我那兩個徒兒在哪?」白掌門氣得咬牙切齒,抬起的手掌微微顫抖,他真恨不能一掌打碎那老道的腦袋。
「你們這是嚴刑逼供,貧道不服,你們說的那些人貧道一概不知,貧道要到總掌門那裡去告你們,要去告你們!」老道口裡胡亂喊著。
「呃,這個,」聞言,白掌門一時慌了神,忙望向毒龍志,道:「賢侄,你看」
「掌門大叔,少聽他胡言,他分明就是跟那
那錢四一夥的,否則的話他怎麼會設計去抓小花姐呢,我猜白虎那一場打輸了,他們肯定賠了不少,抓小花姐的目的肯定是要拿小花姐來要挾墨聰。」
「一定是這樣,那天我聽那個錢四提起過什麼北江老道,估計就是他,他們就是一夥的。」墨聰冷冷說道。
毒龍志和墨聰說得明明是有板有眼,那老道卻撇了撇嘴,翻著怪眼冷笑道:「哼!你們這都是憑空猜測,證據呢?」
老道一語,問得屋中之人面面相覷。
「可真是鐵嘴鋼牙呀,那你倒說說,你為什麼要抓本姑娘?」馬小花不由分說,上前一記耳光,氣憤憤道。
「嘿嘿!」被馬小花抽了個耳光,老道卻不覺疼,笑吟吟地瞧了馬小花一眼,輕慢的眼神把馬小花全身上下瞧了個遍。
瞧著老道色迷迷的眼神,馬小花心中後悔不迭,忙向後閃了兩步。
老道見狀,咧嘴笑道:「貧道平生練就仙符之術,當日貧道在街頭閒遊,」說著老道翻了翻怪眼,又瞟了一眼馬小花,淫笑道:「貧道閒遊之際,忽聞一陣仙香之氣,貧道搭眼便知這女孩兒的體液可煉製上好的仙符,因此無非是想借這女孩兒的尿液一用,並不想害她,可是當面又不好開口,於是便出了那下策。」
聞言,馬小花簡直是無地自容,心中暗暗叫苦。不僅如此,屋中的幾位少女全都滿面羞紅,紛紛低頭不語。
「呵!」見狀,一直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山鬼冷笑了笑,他早就看出這老道一肚子髒腸爛肺,料想憑著隻言片語、嚴刑拷打絕不可能從他口中撬出半個字來。
「老道,你嘴真是夠硬,那你說說,當日小花去赴你的約會不久,墨聰也接到了一張紙條,這事你又怎麼解釋呢?」不等老道開口,山鬼擺了擺手道:「不用你說,我來替你說,你和錢四做好了約定,為了不被人發現你和錢四勾結,你獨自一人去抓小花,而你和錢四之間定好了暗號,一旦你得手之後,便在林子裡面放出信蝶,」說著,山鬼朝墨聰點頭示意,「墨聰。」
墨聰從懷裡摸出一隻裝信蝶的紙筒,得意地晃了晃,「道長,你沒想到吧!這可是你身上的物件呦!」
見到墨聰手中的蝶筒,老道臉色微變,心裡面暗暗盤算,剛想開口狡辯。
山鬼又道:「你是不是想說,你是和你本門的人聯絡呀?哼!實話告訴你吧,當日小花給我看了那紙條之後,我就已經想到了是你們在搞鬼,所以呢,不好意思,你的那些蝴蝶還有拿著你衣服等信兒的那個人我也一併抓到了,很快你們就能見面,那個人可是把什麼都招出來了,我勸你也招了吧!」說完,山鬼微微一笑。
那信蝶只認氣味不認人,這一點老道心知肚明。
聞言,老道垂頭不語,沉吟了良久才長歎一聲道:「久聞山鬼少爺足智多謀,貧道能敗在你手裡,輸得是心服口服。」說完老道搖頭苦歎。
見狀,山鬼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因為當日給墨聰送信的人已經咬毒自盡,而那蝶翅上的暗語除了放蝶之人旁人根本無法破解,如果老道此時矢口否認,他所做的一切又將化為泡影。
「這回你還有什麼話說?臭道士!」馬小花上前狠狠踢了老道兩腳,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
此時,老道已經默認,屋中之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道人,既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你還不從實招來,說!我那兩個徒兒在哪?」白掌門上前問道。
老道低頭垂目連連搖頭,目光幾近絕望。歎息了良久,老道苦歎一聲道:「唉!貧道原本是在山中修煉,此次臨行之前,天空中突現一隻黑鳥,呀呀哀鳴,盤旋不去,貧道便知此行兇多吉少,卻不想是來要貧道的命啊!」說著老道淚流滿面,惹得屋中之人也心中黯然,老道又看了一眼楚瓷和墨聰,一臉淒涼道:「貧道原本樂於苦修,從小也有心愛之人,只可惜我那師妹年紀輕輕便一病不起,不久便命歸地府了」說著,老道又是滿眼淚水。
見那老道聲淚俱下,言語淒涼,在場之人無不感概,都覺得他一個將死之人也不便難為他,因此都側耳傾聽。
老道顎下青須顫抖,淚流滿面道:「我那師妹臨終之前留給貧道一封書信,貧道無論去哪都把那書信帶在身上,每至夜深人靜時,貧道思念起故人,便挑燈夜讀,以解思念之苦,那真是見字如見人。如今貧道將死,哪位行行好,讓貧道再看一眼我那可憐的師妹吧!」說到此,老道渾身顫抖,已然哭成淚人。
見狀,屋中之人幾乎都掉了眼淚,馬小花抹著眼淚道:「在哪呢?我給你拿去!」
「就在我那包囊之中!」老道聲音顫抖著道。
馬小花急忙開門喚進醫仙門弟子,從那弟子手中接過老道的包囊,打開看時,裡面卻是有一些紙張信件,可是,馬小花翻了半天只見那些花花綠綠的紙條上面畫著奇奇怪怪的圖案,卻是沒看見有什麼陳年舊信。
「也沒有啊?」馬小花手裡捏著老道的一張符,皺著眉頭道。
「別動他的符!」醫仙門弟子一直在門外把手,並不知道馬小花要那包囊做什麼,一見馬小花翻來找去,手裡突然捏住了道士的一張符,急忙喊道。
只是,醫仙門弟子的喊聲還是晚了一步,就在馬小花手裡捏著那張符的時候,老道嘴唇翕動,口中唸唸有詞。陡然間,馬小花手臂一揚,屋中之人頓覺天旋地轉,眼前一團漆黑,須臾之間又有火舌從四下裡噴出。
眾人正不知所措之時,忽聽老道朗笑聲似從天外飄來,如洪水咆哮。
 
「哈哈哈哈!想要取貧道性命,你們還差得遠呢,不報今日之仇,貧道誓不為人!」
聲音轉瞬即逝,眼前幻像也驟然消失,眾人舉目望向牆角,那老道已然不見蹤跡。
眾人面面相覷,卻見醫仙門弟子手裡拿著血靈丹的丹盒,搖頭苦歎。
「唉!師叔,你不該動他的符,又浪費一顆血靈丹。」
「這,」馬小花急的險些流淚,嘴角抽動了兩下道:「怎麼會這樣呢!」
「師叔,那道人的符只要沾染了人氣,無論是在誰的手裡,只要聲音所及之處,他念動口訣便可開動。倘若你不去觸碰,就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跑不了。」
「唉!算了,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山派老掌門搖頭苦歎,望著老道消失的牆角,心中不禁思念起自己的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