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7 清風子 文 / 燧羽

    一萬年前，古赤羽國境內忘川下游一片不甚寬闊的沖積平原之上，天下第一修煉道場——清玄門就位於忘川北岸。

    自從龍真人創立清玄門以來，到清風子接任掌門之位——這二百年間，清玄門始終是修煉者心目中的聖地。就算是龍真人歸隱之後，清玄門的聲望也絲毫沒有減弱。

    作為如此神聖的修靈道場，竟然只存在了短短二百年——這在漫長的人族修靈歷史上真可謂是曇花一現。須知就連某些歷史悠久的一個古國，其存在的時間也往往超過了萬年以上。

    不過清玄門的解體其實並非完全由夜玄子一手造成。究其本源——毀掉清玄門的人竟然是它的開山祖師——龍真人。換而言之——是龍真人借助夜玄子之手，毀掉了自己親手創建的清玄門。

    ——這個結論是清風子經過長期的思考最終得出來的。為此清風子也慶幸當初自己作出了正確的抉擇：在維護門派尊嚴和保留龍氏族人性命之間，選擇了後者。

    清風子的聞風而逃，令夜玄子有些忘乎所以；何況他心目中真正復仇的對象並不是清風子而是龍真人。於是他在正式建立了魔門之後，沿著忘川溯流而上；直接挑戰神仙闕——揚言要把忘川竹樓變成自己的魔門總壇。

    結局可想而知。

    從那之後，魔門就變成了一隻異常詭秘的組織；所有行動都是在秘密中進行。

    聽完了清風子的講述，燕朗大惑不解的問道：「龍真人這麼做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

    清風子平靜的說：「我師父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我和夜玄子身上都有師父的影子。他當年之所以收了我們兩個為徒，因為他認為我們的性情正是他性格的兩面。甚至連相貌都是如此——他時而會像我一樣的醜陋，時而又會像夜玄子那樣的英俊。」

    燕朗接著問道：「那夜玄子仇恨龍真人的原因，是因為他對龍真人傳位給你不滿嗎？」

    清風子卻搖搖頭說：「那並非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師父龍真人曾經在我和夜玄子面前殺死了我們共同的父親。那一年我和夜玄子都是十二歲——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清風子和夜玄子雖然是兄弟，確實完全不同的兩類人。與清風子表裡如一的性格相反——夜玄子表面非常順從龍真人，背後卻極端逆反：因為龍真人是靈界高師，他就從小嚮往魔脈、一心想修魔道；甚至暗中崇拜傳說中那些厲害的魔神。所以他在異界修得一身魔脈，就來自於童年的這種情結。

    燕朗大驚——沒想到清風子和夜玄子竟然是兄弟！而他們的師父龍真人竟然是他們的殺父仇人！！難怪清風子會說，龍真人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也難怪夜玄子真正仇恨的並不是清風子而是龍真人。夜玄子毀掉龍真人親手創建的清玄門也就不難理解了。

    可是新的疑問又出現了：龍真人收留清風子和夜玄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不是故意在養虎為患嗎？還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燕朗百思不得其解，他忍不住問道：「前輩難道一點都不清楚龍真人的用心嗎？」

    清風子苦笑道：「同樣的問題我也想了無數次，我也曾跑到神仙闕去問師父——結果卻無功而返。」

    說到這裡，清風子的苦笑變成了爽朗的笑容：「後來我索性不去再想為什麼——我把龍氏家族當做自己的親人；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園。漸漸的，我發現自己變得快樂起來。」

    燕朗也笑了，一霎間他覺得清風子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

    拯救永遠比毀滅讓人更感到快樂；拯救者永遠比毀滅者高貴。只可惜——有的人永遠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徹夜長談之後，迎來了第一聲雞鳴。

    燕朗和駱花吃了一頓簡單的農家早飯後，告別了清風子。

    燕朗不願讓快樂的清風子再次捲入不愉快的紛爭之中。何況清風子把自己所知道的毫無保留的告訴了燕朗；並把誅靈大陣中駱花沒有掌握的奧秘傳授給了他。

    回到暗獅門之後，燕朗和駱花把與清風子交談的內容告訴了胡布衣等人。

    胡布衣感歎道：「沒想到清風子、夜玄子和龍真人之間還有這麼複雜的糾葛；神仙闕里竟然也有龍真人這樣複雜的人物。」

    玉嬰也說道：「就是就是——我看那龍真人比清風子和夜玄子加在一起還要複雜的多。對了，還有十方國曾經的大劍師——叫什麼樊謫仙的，不也是神仙闕的一員嗎？看來神仙闕里面也不全是好人。」

    駱花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世間的事物往往是這樣：看似簡單的，卻常常是複雜的；看似複雜的，很可能卻非常簡單。表象是最容易欺騙人的——也許很多問題我們只看到了其中的表象而已。所以我們一定要從多重角度來看待同一件事——這樣才有可能避免出現的盲區。」

    駱花的一番話，讓眾人陷入沉思之中。

    胡布衣說道：「國師的話讓我茅塞頓開——我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追查魔門上，卻忽略了另一條重要的線索：摩雲塔的小石函。」

    駱花高興的說：「胡老弟說的不錯——我們和東方地府的紅魔族結盟，也算是北方紅魔族的盟友；去找他們瞭解一下應該不是難事。」

    大家商議之後決定：明日一早啟程——先去鮫島請東方紅魔帝提供幫助，然後再去往極北冰山下的北方地府。

    商議結束之後，大家分頭去準備。

    不一會兒，暗獅門人來報：「國師吩咐找的人已經到了，正在樓下等候。」

    駱花讓他將來人請到樓上，然後對燕朗說道：「靈王——上次我提到過的那位佔星師已經到了。等一下我們一起去問問他神火山隕石的來歷。」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星圖寬袍的老人來到了銀獅子賭坊頂層。他一見到駱花就恭恭敬敬的說道：「駱祖師爺在上——請受公孫星一拜。」

    駱花笑道：「你這老傢伙——還是這麼婆婆媽媽的。快來見過靈王。」

    公孫星連忙要向燕朗行叩拜禮，被燕朗及時制止。

    燕朗對他說道：「在朝時我是靈王——在朝下我們都是兄弟。公孫先生既然是國師的摯友，那也是我燕朗的朋友——千萬不必拘禮。」

    簡單寒暄了幾句，駱花把那塊隕石遞給了公孫星。

    公孫星一手捏著隕石、另一隻手拿著水晶凸鏡，仔細的看著隕石；眉頭很快蹙了起來，臉上露出驚奇的神情。

    他從隨身皮囊裡掏出一塊更小的隕石，將兩塊隕石對比之後；很肯定的說：「我這塊隕石取自極北冰山上，和你的這塊質地完全一樣。它們都來自一個共同的地方——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