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零四章 所謂清譽 文 / 花蘑菇有毒
陰陽怪氣的諷刺語調，蘇紫陌一邊聽著，一邊微微低著頭，用嘴邊的微笑掩飾了眼中的怒火。
「玉娟！你說夠了沒有？」蘇衡宇一落筷子，威嚴自生，「是本王允了紫陌叫本王爹爹，怎麼，你是想說本王也不懂規矩麼？」
「玉娟不敢。」原本看著蘇衡宇並不做聲因而忘乎所以的三夫人王玉娟，此時倒被嚇得渾身都在發抖。
「我看這頓飯你也是不想吃了，就回你院中去吧。」蘇衡宇卻不願意再對王玉娟多說，一揮手就把她轟回去了。
王玉娟臉色不甘，當著蘇衡宇得面又發作不得，只得憤憤不平地離開了。
蘇衡宇環視了桌上還坐著的人，淡淡說道，「側妃和大小姐此次平安歸來，大家都照顧著她們點兒。側妃在路上勞累過度，已經歇息了。」
進了王府之後，蘇紫陌才知道，原來林琅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只是一個什麼小妾，而是端王府的側妃。
不過……勞累過度？天天坐在馬車上還能有什麼勞累的？蘇紫陌心中疑惑，再一看到蘇衡宇一臉的紅光滿面，突然之間反應過來。
不會是她猜的那種情況吧？
蘇衡宇繼續說道，「若是有人給她們找麻煩，休怪我不客氣。」
桌上坐著得人都諾諾稱是，明面上不敢有任何異議，暗地裡，誰知道呢。
一頓飯下來，吃得倒是極為壓抑。
飯後，眾人各自散去。桃霧倒是眼尖地看著蘇衡宇離開的背影，對著蘇紫陌咬耳朵，「我看著王爺倒像是往琳琅軒的方向過去了呢。」
「貧嘴的丫頭。」蘇紫陌默默一笑，拉著桃霧回了自己的芝蘭苑。
剛坐了沒一會兒，就聽見桃霧又進來說道，「小姐，王爺過來了。」
「啊？」蘇紫陌微微睜大了眼睛，心說這蘇衡宇不是去找她娘親了麼？怎麼又過來找她來了？
雖說心裡奇怪著，但畢竟是她的父親過來了，只好起身迎接。
「爹爹，您過來了。」蘇紫陌屈膝行禮，被蘇衡宇一把扶了起來，「快起來。」
「紫陌，你剛剛回府，也許不懂得府中的規矩。為父既然身負開國皇帝所封的端王之名，你就要喚為父作父王。」
蘇紫陌心說她這爹爹難道是來秋後算賬的麼？也不對，既然剛剛在飯桌上他給她解了圍，那她不如趁機試探一下？
這麼想著，蘇紫陌也就裝出了一個楚楚可憐的神情，小心翼翼地看向蘇衡宇，說道，「爹爹，紫陌雖然初回王府，不懂府中的規矩，可紫陌也知道什麼叫做一言九鼎。爹爹您剛剛可是在全家人的面前說了，許我叫您爹爹。怎的，這剛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您就反悔了呢？」
「哈哈，你娘說的沒錯，你果然就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小鬼靈精。」蘇衡宇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倒也默認了蘇紫陌從此不必再叫他為父王。
「娘親說了，她自小就嚮往平民百姓家，夫妻恩愛，相敬如賓。所以，她一直覺得讓女兒喚您作爹爹，顯得關係更加親近。」
「林琅她……這麼說？」
一陣沉默之後，蘇紫陌坐在蘇衡宇的下手，微微低著頭，開口了，「爹爹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既然蘇衡宇不願意先開口，那就讓她先引出正題吧。
「咳，爹爹下午的時候，一直在陪你娘親。所以來看你看得遲了。這些年在你娘親身邊，過得怎麼樣？」
「一切都好。」蘇紫陌抬頭微笑，「謝謝爹爹關心。」
「紫陌啊，爹爹知道你娘親是假死脫身，可你……」
雖然蘇衡宇的話沒有說完，但蘇紫陌就知道她爹這麼大晚上的過來問話，肯定不止是問她這幾年過得好不好。她只得把之前編造的，自己當時只是假死狀態，然後遇上山裡發蛟，又被神奇的師傅所救這套說辭又說了一遍。
蘇衡宇對於蘇紫陌的一套說辭當然不全信，但也不得不信。他見自己女兒不論對誰都是這一套說辭，也知道對於她死而復生的事情，也只能以此作為交代了。想明白這層關係，蘇衡宇也就起身離開了。
「恭送爹爹。」蘇紫陌在蘇衡宇的身後再次行禮，站起身來之後，卻做了個鬼臉，鬱悶地嘟囔道，「從此之後就要天天行禮了，真麻煩。」
「那本王先允你，日後見了本王，無論何時，都不用行禮，如何？」
低沉性感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還有熱氣吹拂進自己的耳朵裡，蘇紫陌敏感地打了個哆嗦，回頭看去，原來是獨孤絕正站在自己的身側對自己說話。
「呀！你怎麼過來了？」
「我怎麼不能過來？」獨孤絕挑眉反問。
「這……這可是我們端王府。你是被禁著足呢！」
「我是偷偷過來，沒人發現，不就沒事了？」獨孤絕回身找了張椅子坐下，甚至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如同在自己的府邸一般，輕鬆自在。
「獨孤絕，算我服了你。你來有什麼事？有事快說，沒事快走。我姑娘家的清譽還要呢。」
「就你？還有清譽？」獨孤絕笑了，他上下打量了蘇紫陌一遍，嗤笑道，「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有多重視你的清譽呢？在青樓做舞孃，與男子共騎一匹馬……還裝過我的女人了。」
蘇紫陌欲哭無淚。獨孤絕說的都是實情，雖然都是事出有因，但她也無力反駁。
「回端王府，可還適應？」一番諷刺挖苦之後，獨孤絕終於開口說出了他的來意。端王府勢力混雜，比不得林琅的鳳棲梧和他的靖親王府。獨孤絕對蘇紫陌心中多少存了幾分擔心，這才半夜潛來，想要提點她一二。
「還好吧。」蘇紫陌另找了一張椅子，坐在了獨孤絕身邊。她伸手托著自己的下巴，說話都是懶洋洋的，「剛吃了頓飯，我爹看著還挺和藹的，還有一堆府中的人，都還沒認全呢。」
「吃了一頓飯？」獨孤絕挑眉，「是全家人都到了麼？」
「說是這麼說的。」
「那你可還記得那些人的座次？」獨孤絕繼續問道。
「嗯，這個倒都還記得。」蘇紫陌點了點頭，「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過，很快，蘇紫陌就知道獨孤絕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還記得就好。」獨孤絕伸手放在桌面上，五指微動，有節奏地以此敲擊桌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按照你們端王府的排位習慣，坐在端王爺左手邊的應該是他的妻妾，坐在他右手邊的是他的子女。」
「不錯。」蘇紫陌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那就對了。你們端王府算上你娘親林琅共有六房夫人，四兒兩女。坐在你父王左手邊第一個的，應該就是他的正妃，然後依次是你娘親，三夫人到六夫人。」
蘇紫陌點點頭，林琅剛剛並沒有出席晚宴，看來那個一直在惡言惡語，極盡諷刺挖苦只能事的討厭女人，就是三夫人了？
「你上有大哥蘇毅輝，大你八歲，是你們端王府的嫡長子，此時在軍中歷練。二哥蘇毅鈞，大你五歲，母親是三夫人，如今任職戶部侍郎。你下有一弟蘇毅斐，小你六歲，其母是六夫人。還有一個妹妹蘇紫夕，小你兩歲，是五夫人的心頭肉。」
「哦……」蘇紫陌看著獨孤絕對端王府中的大小主子如數家珍，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對我們府中的情況這麼清楚？」
「蘇毅啟好歹是我兄弟，自然對你府中的情況比較清楚。」
「不對吧？」蘇紫陌仍是懷疑。
「我如今幫你認識了府中的大小主子，你還廢什麼話。」
「好吧，謝謝你啦，獨孤大少爺。」蘇紫陌突然做作地一手掩口，滿臉的惶恐不安，「不對，是靖親王爺。」
「你還是沒大沒小地叫我名字吧。」想了想，獨孤絕又加上一句，「以後也不准再叫我五哥，難聽死了。」
「可是我哥都是這麼叫你的，為什麼我不行？」蘇紫陌抗議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獨孤絕一副這事沒商量的樣子，蘇紫陌只好屈從。
「小姐，我讓他們燒了熱水，您現在要沐浴麼？」桃霧在門外敲了敲門，蘇紫陌側頭看了獨孤絕一眼，揚聲說道，「先等等吧，待會兒我叫你，你再把熱水送過來。」
「是。」桃霧默默退下。
「聽見沒有？你該走了。」蘇紫陌開始轟人了。
她有點兒鬱悶，這些人怎麼一個個都喜歡晚上過來找自己聊天，轟還轟不走……
「你自己在端王府中一切小心。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遣桃霧來找我就是了。」
獨孤絕只說了這一句，就一閃身，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
呃……剛剛是她說錯了，轟不走的是阿諾，獨孤絕向來乾淨利落。
不過，他最近也不像是她剛剛見到他的時候那樣冷漠寡言了？反而變得有些……怎麼說呢，不但話變多了，而且對她的態度也不一樣了。
總讓她有些，他在關心她的錯覺？
關心她？
蘇紫陌，你瘋了麼？獨孤絕這人會關心人？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了。
蘇紫陌歎了一口氣，「桃霧，抬水進來吧，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