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還你項鏈 文 / 過路人與稻草人
此舉,換來許多人的反對,秦嵐尤其反對最強烈,「這怎麼行?你以為人人都給你一樣是獨家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嗎?」
明朗微微一笑,側頭看她,「我未來的婆婆,莫非你怕?沒事,說一句認輸,可以退出的!」她的口吻跟秦嵐之前挑戰冷少君的口吻一模一樣。
秦嵐哼了一聲,「怕?還真不知道這個怕字怎寫!」說完,她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冷冷地掃視眾人,「都拿出來吧,且看誰吃虧!」
冷少君和張守宇幾乎要拍案叫好,泥煤啊,吃虧了三輪,也該他們耍耍威風了。他們不上qq不上微信不打電話不發信息已久,尤其這個時間,更不會有人找他們。
甄陽的手機第一個響起,甄陽面容尷尬,怨恨地瞧了明朗一眼,喝下一杯酒後躲一旁接電話。
然後是張子菁,秦嵐,依次是瑩表姐,舅媽姨媽等等,一個個未能倖免於難。
張守宇,冷少君和明朗只顧吃,反正手機對他們三人來說就是虛設,壓根用不上。
半小時下來,秦嵐第一個醉了,她伸出蘭花指,指著明朗道:「你狠!」
明朗吞了一塊鮑魚片,頭也不抬地道:「謝謝誇獎!」
再喝下去,只怕都要吐了,張守宇一聲令下,「結束!」
眾人如獲大赦,紛紛取回手機,怨恨地瞪著明朗,可又半句說不得,誰讓他們立心不良在先!
甄陽應酬慣了,酒量好,所以即便幾杯下肚,依舊沒有半分醉意,他側頭對明朗道:「通過今晚,你樹敵太多了!」
明朗嘿嘿一笑,不屑地道:「我好怕啊!」
秦嵐安排司機送一群醉酒的人回去,張子菁和甄陽在書房裡說話。張守宇和冷少君約明朗到院子裡打算好好談談婚事。
三人坐在泳池旁邊,明朗脫鞋把雙腿浸在泳池裡,迷離的燈光下,有細細的風掠過水面,滿池蕩漾著細碎的金粉。
冷少君首先開口,「丫頭,我很喜歡你,也很期待你嫁進我們甄家!」
明朗回頭笑了笑,「謝謝!」
張守宇凝望著明朗的笑顏,只覺得心頭湧起一股難言的熟悉感,這個笑容,竟是這般的熟悉。不止笑容,還有她的好些舉動,都像極了一個人,像極了一個被他隱藏在記憶裡,塵封許久的人。
當然,這兩人是斷不會有交集的。
「婚禮你想怎麼樣安排?是西式婚禮還是中式婚禮?在哪裡出門?」張守宇頓了一下,又道:「其實我想你在我張家出門,不知道你是否願意!」他是考慮到明朗無家,沒有家的話便要在酒店開房間,從酒店接新娘,但是這樣會被人瞧不起。
明朗心中一動,斂眉道:「我考慮一下!」
「那婚禮……」
明朗快速打斷他,「這些你們安排就好!」婚禮哪裡要新娘子操心的?她自然是什麼都不管,只管出席和風光就夠了。
「你要是信得過我們,那婚事就交給我們兩個老傢伙去辦吧!」冷少君道。
明朗咧嘴一笑,「那就有勞兩位了!」
張守宇笑笑,道:「我們兩家很久沒有辦過喜事了,這一次我就當嫁孫女,務必辦得風風光光。」
明朗因他這句話而有些心酸,她別過頭,看著泳池一圈圈散開的漣漪,心頭起伏不定,歡喜悲憂交織,叫她一時無話。
張守宇想起她之前被綁架一事,又覺得她每天去公園陪人打麻將很無聊,便道:「那婚後你想做點什麼嗎?年輕人總是在家裡也不是個辦法,消耗生命浪費時間!」
明朗搖搖頭,「我還沒想過!」
「要不給你開個店吧,讓你有些寄托!」張守宇道,他總覺得明朗身上有一種頹廢的氣息,這種頹廢不該屬於年輕人,年輕人就像剛升起的太陽,朝氣蓬勃。
「開店?做生意有風險,而且也不是穩賺的,何必操這個心?」明朗反對道。
「其實做什麼都是有風險的,也沒有生意是穩賺不賠!」張守宇道。
明朗微微一笑,「等死啊,等死是最沒有風險的,一定等到!」
張守宇和冷少君皆是一愣,年紀輕輕的說出這話來,叫人無端心裡不舒服。
冷少君輕聲道:「你心裡是不是有什麼不痛快的事情?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幫到你!」
明朗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說沒有,但是兩人都覺得不可能沒有,一個年輕女子,性格如此壓抑和反常,想來一定是受了許多磨難,只是到底還沒交心,她興許不願意說出來。兩人也不勉強她,把話題扯回婚事上。
婚事很順利地議完,明朗有意無意地問道:「對了,剛才吃飯的時候聽到二姨媽說到一位叫穆易的人,穆易是誰啊?他為何能影響張董事長?」
張守宇微微歎氣,「穆易是我的女婿,已經死了很久!」
「哦!」明朗神色不動,「可惜啊,年紀輕輕的就死了,他是怎麼死的?」
張守宇沉默了一下,道:「投河!」
那夜的情景,又急急地逼近,明朗心頭有種茫然淒厲的痛,連呼吸都似乎帶著沉痛的氣息。她想起張子菁曾經在河邊說過一句話,如果當時她能夠阻止那五歲的小女
女孩投河,她可以用所有的一切交換。
而她心底,也一直激盪著一句話,如果能把他換回來,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來交換。
父女血緣,親子骨肉,永生永世,都無法再見了。
張守宇問道:「聽子菁說,你也是太平鎮的人,你說七歲那年見過一個女孩投河,對嗎?」
明朗的心寂寂地沉下去,那一晚的記憶尤其深刻,冰冷的河水不斷地灌進她的鼻子和口腔,她呼吸不過來,肺好像要爆炸一般。
「是的!」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我看見了她!」
「她是我的外孫女!」張守宇痛苦地道,「五歲,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明朗茫然回頭,看見張守宇眼裡的淚光,她張張嘴,發現喉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冷少君連忙道:「說傷心事做什麼呢?都過去了,蓁蓁這麼善良可愛,也不會願意看到你們為她悲傷一輩子的!」
「蓁蓁?」明朗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此蓁蓁非彼真真,醫院裡的真真是收養的,為了紀念蓁蓁,所以把她取名為同音的真真!」冷少君解釋道。
「她……」
「蓁蓁死後,她爺爺給我打電話,我去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在打撈,連續打撈了三天三夜,都找不到她。鄰居跟我說,蓁蓁死前,每天晚上都會大哭,找媽媽,找爸爸,她爺爺每天晚上毒打她……如果早知道這樣,我不會送子菁出國,哎,那段日子,對我們家來說,是地獄一般的日子,子菁自盡幾次被搶救了回來,不願意活下去,我知道,她還是深愛穆易的,但是,兩人性子都太倔,結果,害了孩子!」
明朗淚水簌簌落下,她急忙轉臉掩飾,心底不斷有些東西潰爛著,愛恨交織,攪得她心痛難當。
「如果我可以……」明朗嗚咽一聲,「那一晚,我該出去救她的!」
張守宇含淚道:「不要自責,那時候的你也不過才七歲,哪裡懂?你若是出去救她,只怕連你都要被沖走!」
冷少君歎息一聲,「好醜命生成,都是注定的!」
談話結束之後,明朗上去書房敲門。
甄陽打開門,明朗抬頭道:「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想跟張董事長說!」
甄陽嗯了一聲,回頭看看張子菁,眼裡有拜託之意,他希望張子菁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要為難明朗。
張子菁站起身微微頜首,道:「進來吧!」
甄陽出去把門帶上,然後靜靜走開。
明朗看著張子菁,她對張子菁的記憶其實已經很模糊了,有時候想起她,總記不起她的樣子。
「找我有事?」張子菁率先打破僵局,輕聲問道。
明朗從小包裡取出一條項鏈,放在張子菁面前,「還給你!」
張子菁一怔,隨即憤怒地抬頭,「真是你偷的?」
明朗不語,只是默默地點頭。
張子菁把項鏈拿起來,打開雞心,裡面的照片還在,她深呼吸一口,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她抬頭冷冷地盯著明朗,「我可以報警抓你的!」
「隨便!」明朗面容冷寂地道。
張子菁氣得發抖,「你是看準了我必需求著你,所以不敢對你怎麼樣,是不是?」
明朗搖頭,「不,你做什麼,我都不在乎,就算你報警抓我,我一樣會給張真真捐骨髓,這是我對她的承諾!」
張子菁冷笑一聲,「你這種人品,我還真不敢相信!」
「那年,我沒有救你的親生女兒,每每想起,我心裡總覺得愧疚,現在,就當我還給你吧!」明朗眸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手腕上,白皙的手腕上帶著一隻翡翠手鐲,但是還是無法遮擋住那幾道醜陋的疤痕。這個答案,叫她心安,也足以叫她放下多年的怨恨。
張子菁淚水急湧而出,卻依舊倔強而冷硬地盯著明朗。
明朗輕聲道:「蓁蓁已經死了,過去的事情,你也該放下了,你還年輕,還有好長的日子要過,沒必要為了已經死去的人埋葬自己的一生!」所有的仇恨消除,心底只剩下親情的牽扯,作為女兒,她希望張子菁過得幸福快樂。
「別假惺惺的,收回你憐憫的眼光,不要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忘記你偷我項鏈的事情!」張子菁別過臉,燈光下她的側臉是冷硬而憤怒的。
明朗淒然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