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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9章 盛記燒烤 文 / 安平侯

    茫茫夜空,群星熠熠,北邊卻黑暗一片,電光倏閃,悶雷不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盛記燒烤店今晚注定不平靜。

    此時,店前,帳內,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孜然八角的香氣四溢。

    一座估計佔地四十平米的天藍色加厚帳篷裡面一片安靜,只有杯盤勺筷相叩的微小聲音,或低喝慢飲的啜吸聲,絕無半點吵鬧嘈雜,儘管裡面十來張大桌已坐滿一半。

    這些都是大約十七八歲至二十歲上下的年經人,或光著上膀,或裹著緊身背心,或橫披襯衣,或捲起t恤露出肚皮,還有數位衣著暴露身材性感濃妝艷抹的小泰妹點綴其中,個個故作斯,忸怩作態,卻又滿頭大汗,衣衫溻濕。

    兩台大功率的落地工業風扇吹得帳篷裡面嗚嗚直響。

    今天他們老大光子宴請貴賓,為了顯示尊重客人,光子決定要所有的小弟們來赴宴,以示眾兄弟們的誠心與敬意。

    不過光子素不喜歡眾小弟們在宴會上胡嘈亂鬧,鬧騰得他老人家心煩,也會容易讓客人覺得不禮貌。

    眾小弟們都沾了光,來盛記燒烤猛搓一頓,都願意收斂平日的狂野不羈,畢竟來者是老大的貴客,總得留些好形象對客人看吧,要不也太丟老大的面子。

    今天來的客人有三位,第一位是一位江湖上久著盛名眾小弟們萬分敬仰的大人物,他就是江湖人稱刀手良哥的謝軍良,另二位客人則是y市長途車站道上的重量級人物——謝少峰以及其悍將張國方。

    對於同輩出道但在y市混得聲名漸隆的謝少峰,光子不敢不恭迎,表現得極是親熱,畢竟與他同屬老鄉,又是一個師傅帶出來的,可稱得算是師兄弟了。

    但對於謝軍良,光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擺出一絲怠慢與輕視的神情,甚至要恭敬得像長輩一樣,可以這樣認為,沒有謝軍良的諄諄教誨,就沒有他光子今天這個地位。

    因為,光子以前就是謝軍良的小弟,後來謝軍良外出發展,才將安平鎮大佬的位置傳給光子。對此光子一直銘恩在心,深以為然。

    同樣,對於謝少峰而言,沒有謝軍良的關照與提攜,同樣也沒有他謝少峰今天在y市占的一席之地位。

    但令光子很不明白的是,為何今晚這兩個重要級的人物竟然同時來到自己這一畝三分之地,要找得力干將王大龍打探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聶隱,看他們嚴肅的表情貌似這個聶隱對於他們而言還十分重要。

    這個叫聶隱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是哪兒的人,怎麼值得兩位大佬同時來拜見。他光子做安平鎮老大多年了,從來沒聽人說過有這號人物,難道是一條過江猛龍不成。一路上光子暗暗猜揣這件事並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

    一連串「咕嚕咕嚕」的吞嚥聲發出,一杯約莫三百毫升泛著白沫的橙黃色扎啤,毫不費力從一張闊嘴裡鯨吞般通過粗!壯的脖頸裡落入大腹便便的胃裡面,腦滿腸肥的王大龍意猶味盡,咂吧著肥厚的嘴唇,瞇著一雙三角眼對著謝少峰說:「感謝峰哥賞酒,峰哥太看得起大龍了,只要峰哥願意聽,大龍便知而不言,言而不盡,只是這酒咱們今晚可得一醉方休,不醉不散。」他王大龍這一生中只有三種愛好,一是錢,二是女人,三是酒,至於其他排後。

    本來白天他喝了些酒有些醉,又趁酒醉打了人,之前又與人打了一場群架,所以回家後感到特別累,便如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切事宜由他父親王大發去處理安排。

    至於那些去醫院威脅聶隱母親的混混們是他臨走時早打電話安排人去做的,目的是要緊緊逼迫聶家盡快拿出那筆賠償款。

    他這一覺一直睡到快要到吃晚飯時候才起來,若不是被一個電話吵醒,估計還會睡得更久。

    當時他聽到電話聲本來要罵娘的,一看是老大光子打來的,瞌睡蟲好像一下子跑得一乾二淨,於是聽從老大的安排,來安平鎮盛記燒烤陪客人喝酒。

    聽著王大龍這番貌似推心置腹的話兒,謝少峰微微皺眉,點燃一根芙蓉王煙卷,深吸一口,「大龍老弟這不是擺明瞧不起我了,要欺侮我的身板單薄,喝不過你,不過能得到各位兄弟們的熱情作陪,少峰我今夜就算醉死在這安平鎮街頭也是一件莫大的榮幸事情啊。」

    雖然謝少峰內心有些討厭這個身材高大滿臉匪氣並有些傲慢的大漢子,但為了能從他口中套出聶隱的各種資料,也不得不委曲求全捨命陪君子,喝著這樣低劣的啤酒。

    要知道,在y市,他們可從來不喝這種桶裝的扎啤,味太淡澀,沒勁兒,所以便宜。

    王大龍哈哈一笑,「峰哥就是豪氣萬丈,不愧是一方大哥,有氣魄,有范兒,佩服,佩服,來,大龍再敬你一杯。」說著又端起特大型號的玻璃杯,倒滿啤酒,舉起來一臉高興地看著謝少峰。

    在他看來,能搭上謝少峰這條大船是一種明智的選擇,也是一種潛在的人脈投資,日後若去了y市發展,還不得要仰仗人家的幫扶。他才不想永世守在安平鎮這個彈丸之地而終老。

    王大龍的盛情讓謝少峰有些為難,隨即展顏,「看來大龍兄弟硬是要把我幹倒才肯罷休,不過,我也不怕,只是今日我們來此目的呢,一是兄弟們歡聚一堂共敘家常,大家平時聚少離多,彼此有些生分,這會兒當是熱絡熱絡感情吧,二是老哥我想找大龍兄弟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王大龍放下杯子,咬著一塊烤得焦黃卻細嫩的魷魚,有些好奇,「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惹得我們y市大佬來安平鎮這小地方尋他。有過還是有恩?有過的話,老弟這就領人去砍了他再來陪峰哥喝酒,有恩的話呢,老弟也親自帶人去接他

    來一起喝酒。」

    「如此關照,多謝大龍兄弟了,只是這人對我是無過也無恩,就是有那麼一點點……」

    謝少峰眨巴著眼睛有些故弄玄關似地說著。

    王大龍瞪大眼奇怪看著謝少峰,「無過也無恩,那你找他來幹嘛。」忽然臉上又呈現出猥瑣的笑容,「難道那人很帥嗎,峰哥莫非想搞搞斷背之類的玩意兒。」

    「我草,聽起來有點毛骨悚然,老子有那麼變!態嗎?」謝少峰笑罵著。

    這邊謝軍良有些不耐煩了,「你們倆個嘰歪個不停,有話就直說,別整得跟娘們似的,大伙喝完酒後還得去k歌。」

    下午他和肖琴偕張國方三人坐謝少峰借來的閣到安平鎮,一進鎮就先趕到醫院,把肖琴扔在醫院裡陪她老父,之後三人直接找到光子住處,跟他說要通過王大龍找聶隱。

    光子非常樂意幫這個忙,一個電話叫來王大龍,帶著謝軍良三個人到他表哥的盛記燒烤店來為他們設宴接風,順便叫上所有兄弟們一起來見見這個傳說中的江湖刀手,其間還有二三個混混以前是謝軍良的舊部。

    光子滿意地看著王大龍,善意地勸著,「大龍啊,既然峰哥專程為這事而來,你就先放下杯子,聽峰哥說說是怎麼回事。」

    他非常倚重王大龍,此人不僅家境富有,背景也夠深厚,不僅鎮政府機關有關係,甚至縣政府機關也有些脈絡牽扯著。

    何況對他還十分鐵心,很對他的口味,更有深層次的是他和王大龍舅舅宋時明可是多年的鐵哥們,就這層關係,安平鎮一帶他不做老大,沒人敢做。當然這些都是擺著桌子底下的關係,見不得光。

    王大龍換了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峰哥,你就說吧,我知而不言,言而不盡。」接過一支煙,瀟灑自如的點燃。

    謝少峰也收斂笑意,優地從口中吐了一個漂亮的煙圈,「我要找一個叫聶隱的人,聽說他是你同學吧?」

    王大龍神情微微一滯,有些狐疑盯著謝少峰,「聶隱,你找他幹嘛,你跟他有仇嗎?」三角眼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神色。

    他臉上細微變化全落在謝少峰眼中,心念一轉,假裝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算是吧。」

    謝軍良和張國方同時抬起頭掃了一眼謝少峰,有些奇怪,隨即釋然。他們知道謝少峰正在套王大龍的話兒。

    久經沙場的光子竟然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具體是什麼,也弄不明白,只是有點搞不懂謝少峰幾個人熱巴巴地老遠跑來就單純只是為了尋仇,這種小事完全打個電話囑咐他安排人解決就行了,何必大費周章親自跑來。

    王大龍一根繃緊的神經立刻鬆弛下來,又飲了一口酒,藉以掩飾自已剛才的緊張,得意地笑道:「嘿嘿,峰哥,你找我算是找對人。」放下酒杯一臉不屑,「那聶隱的確是我同學,但卻是廢人一個,幾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死掉了,病癒後一直在外面打工,很少回來,也不知道現在混得怎麼樣,不過……」

    謝少峰不緊不慢地問:「不過什麼?」

    「不過他家裡現在欠我兩萬塊錢,如果這三天之內還不清的話,就得按五分的利息計算。」

    「哦,原來如此,瞭解,瞭解。」謝子峰似是明白,點了點頭,忽又問:「那麼這個聶隱現在哪兒呢?」

    「這個嘛,我也正要找他。」

    「你找他幹嘛?」謝少峰奇怪。

    「他父母現在欠我兩萬元錢,他家裡沒有,我就找他要唄,他在外面打工這麼多年,總得存了點錢吧。」王大龍很是理直氣壯地說。

    「呵呵,是這麼回事啊……」謝少峰伸手摸著刮得光溜溜的下巴,點了點頭,有些失望地望著帳外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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