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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78章 歡渡 文 / 若兒菲菲

    竇漣漪不禁搖頭:「你跟人家說了沒有,若是找起來,問誰偷了酒,小心挨板子。」

    「姑娘放心,廚子師傅跟我是老鄉。」素雲嘻嘻一笑,將四隻碗往桌子上一字排開,一一倒滿後,豪氣地宣佈:「開始。」

    「漣漪,我們倆先來。」難得明雪鳶興致勃勃,搶著頭一個來。

    她撓撓頭,「可是我不會啊。」可想而知,她一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哪會這些市井玩藝。

    「蟲子、槓子、雞和老虎,槓子打老虎,老虎吃雞,雞吃蟲子,蟲子蛀斷槓子,就這麼簡單。」素雲在家的時候,見別人玩過,其實自己也是頭一回玩。

    於是兩兩對陣,秀珠與素雲還互有輸贏,這邊竇漣漪可慘了,老是輸,輸了便得喝一口。

    那酒的味道很獨特,入口時感到酸,在口腔裡過了一道,甜味便出來了,及至入喉時方知苦,最後到了胃裡,辛味終於泛上來,越喝越纏人,以至到了最後,她也不管輸贏,抱起碗來便喝。

    漸漸地有了醉意,竇漣漪拉起明雪鳶:「來,跳一支舞。」

    四個人中,明雪鳶的酒量最大,況紹興酒酒力不算太猛,故清醒得很,但見竇漣漪醉眼迷濛,廣袖輕舒,纖腰如楊柳柔動,不覺眼晴亮了一亮,隨即笑著與之共舞。

    一時間,唱的唱,跳的跳,拍的拍手,直到眼皮發沉,就那麼睡過去了,第二天醒來,卻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昨天過得很快樂。

    快樂總是短暫的,三天過後,主子們還沉浸在節日的氣氛裡,對於奴才們來說,新一輪的勞作又開始了。

    雖然太后說衣服慢慢地補著,可初三一過,眼見其他人都開始工作了,她也不想閒著,便去針衣局要了全套的傢伙什來,用心補上了。

    這是一件鵝黃色累金絲繡白玉蘭花的蜀錦裙裝,說起來好像只用得上鵝黃、金與白三種顏色,因是蜀錦,便不那麼簡單了。

    這蜀錦的特色便是多彩織綿,織的時候以經線彩色起繡,彩條添花,經緯起花,先彩條後錦群,方形、條形、幾何骨架添花,總之極其繁複。

    是以,光配線便花了足足一天。

    等到真正動手時,這縫補又比新織難度大了許多,所以一件衣裳縫縫補補,直到半個月後方才補好,這才親自送往慈寧宮。

    「不行,太后沒空見閒雜人等。」

    她原是想親自送到太后手上,順便表示謝意,結果被值守的奴才給擋下了,其實小太監是認得她的,只是從前來的時候她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今跟他們一樣,甚至比他們還不如,突漣漪也不想起衝突,便將衣服交與那人,叮囑兩句,順著原路返回。

    那小太監倒也不敢怠慢,立馬將衣服送進去了,太后正歪靠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來喜接了過去,不禁「咦」了一聲。

    「怎麼啦,莫非弄壞了?」太后緊張地張開眼睛,這衣服可是極具紀念意義,若是弄壞了,豈不可惜。

    來喜將衣服遞給主子,嘖嘖稱奇:「簡直跟原來一模一樣,這針工,這繡活,真是神了。」

    孝仁太后始還不信,接過衣服抖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瞧了一遍,果然如來喜所言,不僅看不出一點補過的痕跡,整件衣裳煥然一新。

    「奇怪。」

    太后忽然想起之前引起軒然大波的「鴛鴦荷包」,照那個看來,皇后明明不擅女紅,就算苦練,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有如此突飛猛進的進步。

    來喜不解道:「您想說什麼?」

    「噢,沒什麼,拿去收好,漣漪繡活好的事就別在外面張揚了,聽見沒有。」

    在孝仁太后的眼裡,皇帝睿智多謀、治國有方,只是前一段時間專寵一人,令她著實擔心;如今皇后被廢,皇帝雖然往後宮跑的時間仍是不多,起碼能做到雨露均沾,在她的眼裡這才算正常,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所以,決不能再橫生枝節了。

    來喜不明白,卻也不敢拂逆主子的旨意,答應著去了。

    太后無意識地盯著她的背影,皇帝雖然臨幸後宮,卻依舊不肯留子,眸光沉了一沉,看來選秀一事得抓緊了,等十五元宵節一過,便讓各洲縣將名錄呈上來。

    竇漣漪有太后照拂,不用終日蹲在寒風裡洗衣了,李司服便派了一些輕便的活給她做,比如將洗好的衣服送往各宮。

    這天早上,她用提籃分門別類地裝了衣裳,一一分送,最後到了安皇貴妃的存賢堂,將手中最後一個提籃交與小太監,剛要離開,內殿門簾一掀,兩道身影一起走了出來。

    一剎那的錯愕之後,她與其他奴才一道屈膝行半禮,雖是半禮,卻要一直等到主子走過去了,方才能夠起身。

    「外面冷,不必送了。」看來皇上很關心他的皇貴妃。

    安景涼嬌笑一聲:「有皇上在,臣妾不覺得冷,倒是昨晚聽見皇上咳了兩聲,雖說沒什麼大礙,到底要注意著一些,臣妾一會親手煮一盅冰糖雪梨羹送去,可好?」

    「不……」玄寂離正要回絕,餘光突然瞥到一抹熟悉入骨的身影,隨即牽起女人的手,改了口,「難得朕的賢貴妃這份心思,自然是好。」

    女人的一張臉忽如一夜春風來,笑容似美麗的花兒綻放開來,往他的身上靠了靠,「謝皇上。」眼波菀轉,不覺「咦」了一聲,隨即越發親密地粘在男人身上。

    「漣漪姑娘,你

    怎麼來了?」

    她一直在心中祈禱,別被認出,別被認出,結果還是免不了相見的尷尬。

    「奴婢竇漣漪給皇上請安,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回娘娘的話,奴婢是來送衣裳的。」竇漣漪只得上前請了安,規規矩矩地答主子問。

    安景涼不放心地偷瞄了一眼身畔的男人,但見神色淡漠,古井無波,便安了心。

    「難為你了,如今不比從前,凡事自己照顧好自己,別讓……」說到這,她又飛睃了身畔男人一眼,見他神色不耐,看女人的眼眸似有厭惡之色,越發放了心,「別讓我們這些故人擔心。」

    「謝娘娘關懷,如果沒事的話,奴婢先行告退。」

    竇漣漪恭身後退到了門口,方才轉身,一陣寒風吹來,彷彿鑽心鑽肺的冷意襲上來,而他看自己的目光比這波寒風還要冷十倍。

    看來,他與她的嬪妃們魚水情深,止不定什麼時候便會開花結果,只是,玄寂離,那一句「不與旁人生」的誓言你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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