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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0章 情斗 文 / 若兒菲菲

    這邊,竇漣漪一路奔行,復停下來時,竟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怡心殿外。

    「竇修儀,你怎麼來了?」李蓮成迎上來,一臉詫異。

    是啊,她怎麼來了?竇漣漪也覺得奇怪,然,李蓮成站在這裡不更奇怪嗎?

    「李公公怎麼不去坤寧宮侍候著,倒守在這裡?」今天可是他的皇上主子大婚的日子,此時正是皇上與皇后喝過合巹酒,龍鳳和鳴的時辰,作為他的貼身太監,正該忙前忙後才是。

    李蓮成無奈地勾了勾唇:「皇上在裡面披折子呢?」

    「什麼?」

    竇漣漪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又要重演令新娘子獨守空房的一幕嗎?

    「可否通傳一聲,我想見見他,說一句話便走。」她並未想到此刻還能見到他,簡直是意外之喜,竇漣漪在心中謙然道:皇后,請原諒我不該開心才對,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開心。

    李蓮成去而復返,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御書房內書香與安息香混合的味道很好聞,沉木書案後,男人一身大紅喜服,卻斂眉披折,看上去怪怪的。

    竇漣漪輕輕地走至書案前,許久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打量他了,眸光近乎貪婪而肆無怠憚地盯著男人絕美的容顏,輕輕地喚了一聲:「寂離。」

    「竇修儀僭越了。」他抬眸,眼底寒意一閃。

    呵,他終是收回了她的特權,竇漣漪神色一黯,拜了下去:「奴婢給皇上請安。」

    「平身。」他復低了頭,繼續批起了折子。

    她立起身來,站在那,一時無言。

    「不是有話要說嗎,怎麼不作聲?」許久,他方抬起眸掃了她一眼,便低下頭繼續批閱似批不完的折子。

    那一眼,如驚鴻掠過,卻令她的心砰砰亂跳,竇漣漪撫了撫心口,沉了聲線道:「奴婢來,謝皇上不殺之恩。」

    男人握著狼毫筆的手頓了一頓,索性擱了筆,往寬闊的椅背上一靠,面容不改清冷:「你見過廣陵王了?」

    「是。」她坦然作答,「方纔來的路上恰好碰到了,奴婢上前道謝時,從廣陵王口中得知了實情。」

    「其實……」

    他的唇邊終於浮出了一絲笑意,以緩緩的語氣娓娓道來,「你知道玄月皇朝的月字代表什麼嗎?」見她搖頭,他輕聲告訴她:「代表的是月家。」

    竇漣漪吃驚,只知道月家蒙受皇恩,得到了許多的優待,倒沒想到國號中居然也佔了一個字,也就不難想像,太祖當年打下江山時,月家立下了多麼大的功勳。

    「月家的地位該降一降了,那塊鐵券丹書,朕早就想收回來了,你不過是朕順手拿來一用的借口而已。」可是四兒,我不會告訴你,自己有多麼的捨不得你,收回鐵券丹書才是順手牽羊的一箭雙鵰之舉。

    他漫不經心的口氣,輕描淡寫的言語,令她狂喜的心如同一塊燒紅的碳,被當頭一盆冰水澆滅了,慢慢地冷卻下來。

    「奴婢明白了,原來奴婢的生死一線,竟然還能為皇上了去一樁心事,也算事得其所了,只是,皇上恨奴婢如骨,卻因此令奴婢活了下來,是不是很遺憾?」竇漣漪惱他無情,話中含譏帶諷,也是針鋒相對。

    玄寂離卻笑了笑:「遺憾?倒是有一些,不過朕想了想,你一心求死,不過是為了早日與他相見,朕偏不許,朕要留著你,時時折磨一下,方才解恨。」曾經的深情不過是笑柄,他恨她之餘,又何嘗不恨自己這般不捨。」如果奴婢受點苦,可以消減您心中的恨意,奴婢甘心受罰。「怨只怨上天弄人,她不怪他。

    他揚聲叫來李蓮成,吩咐道:「將那塊鐵券丹書拿來。」

    李蓮成不大的雙眼驀然張了張,不敢有違地依命而去,倒是竇漣漪覺得奇怪,好好的,拿它做什麼?

    等李蓮成用朱漆描金托盤托了貴如生命的一塊過來,,見皇上一努嘴,會意地端至她面前,聽到堂上之人重重地哼了一聲:「以你的性子,朕真怕自己一怒之下殺了你,豈不正好遂了你的心願,朕將它賜與你,想死,只怕沒那麼容易。」

    他居然賜自己鐵券丹書,那可是免死符,有了它,無論犯下什麼過錯,都可以免於一死,竇漣漪遲疑地拿起它,復抬眸,想看看他,究竟是捨不得自己,還是捨不得自己死後與所謂的愛郎相會。

    可惜,他玉面清冷,我、猜不透心緒。

    「奴婢謝皇上隆恩。」她伏地叩拜。

    「免禮,平身。」聽得這淡然的一聲,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待要告辭,略帶一絲嘲諷的聲音又傳了來:「朕今天收到了很多道賀,唯獨沒有故皇后的,豈不遺憾?」

    玄寂離,何必這樣苦苦想逼呢?

    裡子已失掉了,難道還要失掉面子嗎?她一咬銀牙,不小心咬破了舌頭,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滿口都是腥鹹的味道,便和血吞下,盡力扯開一道最真摯的笑容。

    接著,竇漣漪揚聲道:「奴婢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祝皇上與皇后舉案齊眉,琴瑟相和……白頭到老。」最後四個字終是刺痛到了自己,有哽咽卡在喉嚨,怕他聽出,便用加倍的笑容來彌補。

    那樣明媚的聲音,那樣極盡真誠的笑容,竇漣漪,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嗎?他極力地想在她的臉上尋找,哪怕一絲的傷感,可惜,竟是一點也找不到,失望化作無窮的憤怒

    與自嘲,他憤怒於她的無情,也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竇漣漪,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崩出這一句來,竇漣漪探究地看過去時,他平靜的面容已看不出情緒,眼神不由一黯,想必是自己多心了。

    「皇上,您如果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收回它。」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丹書鐵券,試圖激怒他。

    「侍墨。」

    他吐出兩個字,便拿起狼毫硃筆,復埋下頭去。

    竇漣漪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不成他打算批一晚上折子,讓新皇后獨守空房嗎?

    那樣的滋味她嘗過,實在是不好受,她應該勸勸他,可是,腳步一邁,卻是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玉腕輕抬,紅袖夜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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