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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5章 秘密 文 / 若兒菲菲

    「如果你不說買兇之人,我保證,你在西涼的親人會死得很慘。」老鬼粗啞的聲音陡然凝重,如地獄使者發出,森冷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不要。」

    如死屍般毫無波動的人驟然發出一聲絕望的悲號。

    「那就告訴我,買兇之人是誰?」老鬼逼問一句。

    男人傷痕纍纍的臉已看不出原樣,只看見眸光發出一道祈求的光芒:「如果我說了,你能保全我的家人嗎?」

    「我只能保證我的主人不會追殺他們,但不能保證買方不會惱羞成怒,不過,如果你說出買兇,他或是她還能不能活,那也是個問題。」

    老鬼很得意自己能繞出這麼一段來。

    地上的人卻聽懂了,「好,我告訴你,你過來。」

    老鬼慢條斯理地湊過去,聽一段驚人的秘密從一張一吸的口中傳入耳朵,他的表情至始至終平靜如水。

    當最後一個字傳出來時,他的手搭上洩密者的脖子,貌似漫不經心地一扭,但聽得一聲輕喀,那人已斷了氣。

    老話說得好,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老鬼起身,緩慢地移動著身子,出來一瞧,夜已深,巨大的天幕深不見底,不禁讚了一聲,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他的功夫不見得有多強,但耳力與第六感覺極好,行了沒兩步,便可以斷定自己被人跟蹤了,而且跟蹤之人功夫極好,跟了這麼久,硬是沒讓自己辯出在哪裡。

    果然,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安全,尤其是天家的秘密,如果他能夠選擇,決不想趟這種渾水。

    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濃,他仍是要緊不慢地往怡心殿的方向走去,下一個路口,便可以看見帝宮的飛簷翹角了。

    然,他已經沒福份看到了。

    只感到脖子一涼,人仰面倒了下去。

    不消一刻,宮裡的侍衛便發現了屍體,且迅速傳到了皇上的耳裡,便帶著月慕白匆匆趕來。

    侍衛頭目簡單介紹了一下發現的過程,便被玄寂離打發到外圍守著,月慕白走過去,俯下身去查探,一眼看到喉結正中央幾不可現的針眼,臉上微微一變,眼底有激動的光芒一閃,如流星劃過夜空,雖轉瞬而逝,卻照亮了旁人的眼睛。

    「可有發現?」玄寂離負手立於不遠不近之處,聲色不動地問。

    月慕白返了回來,臉上早已看不出波瀾,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一針封喉,當場斃命,是飛雪的手法。」

    男人的眉微微挑了挑。

    飛魚、飛鷹和飛雪是玄寂離培養的三大隱衛,三年前,眼見與德安太后之間的爭鬥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為防止她加害生母,將飛雪派去保護當時還幽居冷宮的母后,一直到現在。

    「這裡留給他們處理吧,你隨朕去一趟慈寧宮。」玄寂離說話間,已邁開修長的大腿,轉身而去。

    月慕白先通知了侍衛首領,隨後趕了上來,聽見前面的人云淡風輕地說:「京城四大皇親,八大重臣,或者商人富賈家的小姐也行,挑上一個看得上眼的,朕為你指婚。」

    他的嘴角抽了抽,無比怨念地盯著前面那道不可一世的背影,很後悔,那一剎那的激動暴露了自己隱藏多年的心思。

    「別用那種怨念的眼神看來朕,不然我的女人看見了又會誤會。」昨晚,女人還伏在她的懷裡憂心忡忡,他一問,女人吭哧吭哧了半天,在他的一再追問下,終於問出一句:小白是不是喜歡你啊。

    他當時唇角一挑:你男人這麼大的魅力啊,不止是女人們喜歡,連男人也惦念上了?無比自戀的一句令竇漣漪當時一臉黑線,那樣子現在想起來還想笑。

    這一句傳到耳朵裡,月慕白的嘴角抽得更厲害了,上前一步,略略含了賭氣的口氣道:「屬下一生不娶總可以了吧。」

    「朕沒意見,只是不知道朕的母后你的姑母,還有你哥哥廣陵王答不答應。」他略含歉意地掃了一眼,別怪他,培養一個隱衛不容易當年,從將近三千個五歲左右的娃娃中,千挑萬選才挑出了百名天賦出眾的種子,十年培養期間,又淘汰了不少,最後終得了這麼三個。

    而隱衛除了一身本領外,還必須具備的兩個基本素質,一是絕對的忠誠,這點很好理解;二是不能動情,因為很難想像一個動了情的隱衛能不受感情的羈袢。

    月慕白其實很明白這點,那日,竇漣漪猜錯了他愛的對象,卻說對了一點,那就是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兩人沉默著一路來到了慈寧宮外,掌事太監劉醒小跑著上前行禮:「太后正等著皇上您呢,皇上請!」

    玄寂離與月慕白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獨自走了進去。

    偏殿燈火通明,孝仁太后歪靠在貴妃榻上,一臉的疲憊不堪。

    「兒臣給母后請安。」玄寂離上前行了禮,不禁關心道:「母后臉色不大好,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唉。」

    孝仁太后睜開眼睛的同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示意他坐下來說話,「這後宮從來不是個太平之地,煩心的事自然少不了。」

    「母后,事不會少,但煩與不煩卻因人的選擇而定,您又何必自尋煩惱。」玄寂離依言坐下,接過來喜奉上的茶,「兒子覺得您沒有殺她的理由,是否另有隱情?」

    自已這兒子深得德安太后真傳,實在是太精明了,孝仁太后目光微閃,刻意生氣地反問,「你在怪母后多管閒事?還是覺得哀家真的沒理由殺她?」

    「兒子不敢,雖然兒子不知道母后因何取她性命,但母后應該知道,她是兒子除了您之外最維護的人。」

    孝仁太后厲光陡現,「你這是在威脅哀家嗎?」

    「兒子不敢,只是懇求母后別再為難她了。」母親與愛人,他夾在其中,第一次感到左右為難。

    太后注目於他,神色罕見地極其凝重:「聽說你下令將竇氏夫婦接回了京城,簡直是糊塗啊,竇漣漪還沒給皇家生下一男半女,便慫恿著你為她出頭,它日若是母以子貴,止不定成什麼樣,哀家豈能坐視不管。」

    「母后,她真的半句都沒有提,是兒子憐她失子做出的決定,她也是當日才知道的。」原來是因為這個,玄寂離連忙解釋。

    一向溫和的孝仁太后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你自然是護著她的,別以為哀家老糊塗了,什麼也看不出來,咳咳咳。」許是一激動,孝仁太后劇烈地咳了起來。

    「母后,別氣壞了身子。」玄寂離唬得放下茶杯,一邊幫她順氣一陪著小心。

    那邊來喜趕緊餵了兩口熱茶,這才平復下來,「罷了,這件事到此結束,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母后您也早點休息,宮裡的事少操點心。」他頗是無奈地看著老人家,又叮囑了來喜幾句,方才離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孝仁太后冷聲:「出來吧。」話音一落,從內殿疾步奔出一個人來,咚地跪在她的腳邊。

    「謝母后出手相救。」月碧落終於舒了一口氣。

    孝仁太后看著自己的雙手,神情說不出的難過:「哀家不想沾血,終究破了例,皇后,上次放火燒房,這次又買兇殺人,你的手段怎麼會如此毒辣。」

    「臣妾也不想啊,可是一想到她佔據了皇上所有的愛,臣妾便恨意難消,母后,您知道臣妾的心中是有多苦嗎?」

    眼底悲傷與恨意交織在一起,散發出令人驚懼的可怕光芒。

    「你擁有天下女人夢寐以求的後位,又深得皇上敬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太后恨聲不已。

    月碧落慘笑一聲,太后一心只想著後位不至旁落,何曾顧及過她的感受?而敬重更是算個屁,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是竇漣漪,沒有高不可攀的地位,卻得到他至死不愉的愛和無以復加的寵。

    「母后,臣妾累了,如果母后沒什麼吩咐,臣妾告退。」她爬起來,踩著苦悶的步伐緩緩向著門口移動。

    孝仁太后深感失望地目送她消失在視線裡,目光再次投向雙手,半天不語。

    「其實您不必殺了老鬼,只消像上次那樣令他閉嘴不就行了。」來喜明白她的心情,不解道。

    孝仁太后黯然搖搖頭:「老鬼要麼不接,一旦接了案子,絕不罔顧事實,上次是因為他欠了哀家一個人情,不得已違背原則隱瞞了真相,這一次,除了死亡,哀家找不到第二條辦法令他閉嘴。」

    「您這麼做也是為了替皇后遮掩,但願皇后娘娘能體會您的苦心,以後別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了,不然,總有一天皇上知道了實情,只怕後位難保。」來喜壓低聲音戲解道。

    老人臉色一變,「難保也得保,無論如何,哀家都不能讓皇后之位脫離月家之手。」

    「您放心,只要有您在,這後位呀,誰都奪不走。」來喜既是安慰也是實話實說。

    如今,杜婉瑩成了宮中最矜貴的女人,太后不僅賞了好多奇珍異寶,更放出話來,瑩嬪的任何要求都得滿足,更不許惹她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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