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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7章 如約探監 文 / 若兒菲菲

    不過,掌事太監沒敢將安景涼假孕爭寵的事招出來,畢竟事涉皇后娘娘,他還是裝作不知情為妙,否則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玄寂離聽聞奏報,雷霆震怒,尤其是聽到這位賢名在外的貴妃娘娘不止一次加害竇漣漪時,更是怒火中燒。

    可是前朝大臣卻聯名上奏,謂屈打成招不可盡信,又令案子擱了下來。

    ……

    皇后月碧落終日服侍在太后榻前。

    這日,她侍奉太后喝完湯藥,又陪著老人聊了一會天,等孝仁太后躺下後,方悄手悄腳地退了出來。

    「娘娘。」

    一出門,高成便迎了上來。

    「什麼事?」月碧落略略皺了秀眉,她這一向都在慈寧宮侍候,奴才們沒有要緊的事是不敢打擾的。

    高成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安皇貴妃提出要見您。」

    「這宮裡還有安皇貴妃嗎?」月碧落不悅道。

    日前,皇上已下旨革去了安景涼皇貴妃的封號,那一刻,她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安景涼一日不死,便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

    高成自扇了一個嘴巴子:「奴才該死,奴才說錯了,是安氏想見您一面,您看?」

    「姐妹一場,本宮正想去見見這位老朋友。」月碧落虛扶了高成的手坐上轎攆,淡淡的聲音自高處飄下來,莫名地令人心寒。

    高成拉長著尖細的嗓音,如鐵絲刮在鍋底上刺耳:「起轎。」

    在整個皇宮,宮刑司絕對是個令人談之色變的地方,進了這裡的人沒有幾個能活著出去的,安景涼站在巴掌大的小窗口,貪婪地望著金壁輝煌的宮庭,拚命給自己打氣:挺住,一定要活著出去。

    「你的精神看上去不錯。」

    驀地,身後傳過來一聲,她不用看便知道是誰來了,便整了整並無一絲零亂的髮鬢,緩緩轉過身來,雙目彷彿被什麼刺到了一樣瞇了瞇。

    鐵欄外的女人一襲明黃底色綴滿富貴牡丹的皇后袍,往日見了便覺礙眼,今日乍然再見,更是令人刺目。

    「皇后娘娘肯移駕,安氏深感榮幸。」穩了穩心緒,安景涼唇邊擒一抹淡淡的笑意,福了一福。

    到了這般田地,女人還是倒驢不倒架,可見心中仍存了希望,月碧落自心底冷笑一聲,面兒上卻笑容滿面:「你我一向親厚,本宮不來看看都說不過去呀。」

    「這倒是,皇后娘娘的恩情民婦沒齒難忘呢,比如您助我懷孕的事,民婦已經修書一封存在哥哥那裡,如果民婦不幸走了,這份人情便請哥哥幫著還了。」安景涼閒閒的語氣,透著令人抓狂的淡定。

    月碧落眸光一寒:「你在威脅本宮嗎?」

    「民婦還有資格或者資本威脅您嗎?娘娘請放心,只要民婦一天不死,娘娘的事便不會洩露半分,民婦只想活著而已。」放眼宮中,最想自己死也最有機會下手的便是皇后,安景涼不過是搶在她下手前打個招呼而已。

    這便是做事留下尾巴的後果,弄得自己至今還投鼠忌器,月碧落恨得牙根發癢,卻不得不隱忍不發。

    「其實,娘娘最大的敵人是誰,您心中最清楚;如果民婦能活著出去,一定幫您剷除最大的威脅,您意下如何?」安景涼怕籌碼不夠,又拋出了一個誘餌。

    月碧落譏諷道:「你覺得你還可能出去嗎?就算出去了,你又覺得自己還能東山再起?本宮勸你別做白日夢了。」

    「世事無絕對,民婦還沒絕望,娘娘又何必替民婦擔心呢。」安景涼從容依舊,唇邊微抹一絲笑意:「民婦曾派殺手刺殺儷妃的事娘娘想必已經聽聞了,想不想知道堂堂大內第一高手居然失手而歸的原因?民婦覺得娘娘應該感興趣,以免將來錯蹈覆轍才是。」

    「為什麼?」

    這確實是月碧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的確很想知道原因,有道是知已知彼才能勝券在握。

    「格格格,這個嘛,民婦哪一天出去了,自然會告訴您。」安景涼竟然嬌笑數聲,在這陰森恐怖的地方,顯得異樣突兀而不合時宜。

    聞者玉牙暗咬,女人到了這般田地,還敢跟自己談條件,簡直是找死,偏偏,暫時還不能動她,忍字真是心頭的一把刀啊。

    「好,那本宮便祝你早日出去。」月碧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本來想令心緒平靜下來,不料令人作嘔的味道嗆入肺中,一刻也不願意呆下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匆匆離開。

    身後,女人笑容頓收,一雙細長的眼睛放射出陰冷的光芒,直到那抹明黃消失不見。

    隨著最後一絲天光隱去,夜色如期降臨,怡心殿燃起了燈火,青玉案上堆滿了奏折,玄寂離甚至不用看便猜到裡面的內容,這段日子,所有朝臣約好了似地替安景涼求情。

    就連皇后下午也來了,希望他能網開一面。

    看來安家的勢力不容小覷。

    「皇上,請用茶。」一道明媚如春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玄寂離接過茶盅,順口問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竇嫿姒歪著頭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信口答道:「子時還是卯時?」

    「你姐姐常說你不讀書,朕覺

    得也是,你看你這麼大了連個時辰都分不清,子時還早著呢,卯時天都快亮了。」玄寂離抬眸掃了丫環髻、宮女裝的女孩一眼,不禁啞然失笑。

    女孩咕嚕一聲:「又是姐姐,能不能不提她。」

    「你嘴裡嘀咕什麼?」玄寂離見她粉粉的唇淺嘟著,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方纔的不快倒是消減了不少。

    竇嫿姒一揚眉頭,脆聲答道:「奴婢沒嘀咕什麼,也不敢嘀咕什麼。」

    聲音似畫眉歡叫,令鬱結在他心中的最後一點煩悶也蕩然不見。

    蠷唧……蠷唧……

    忽然傳來兩聲,玄寂離不禁奇怪,殿內怎麼跑進蛐蛐來了。

    「別叫,噓,噓。」竇嫿姒驀然摀住胸口,低下頭,彷彿在跟誰說話。

    蠷唧……蠷唧……

    那叫聲非但沒停,反倒叫得更歡了,女孩氣得一努嘴:「再叫,拍死你。」

    「藏了什麼東西,拿出來。」玄寂離聽出來了,那聲音是從她的懷裡傳出來的。

    竇嫿姒睃了他一眼,吭哧吭哧道:「奴婢拿出來了,您看了不許罵奴婢。」

    「朕應了便是。」玄寂離的好奇心也被吊起來了,急欲一睹為快,自是滿口答應。

    女孩眉開眼笑地從懷裡摸出一個絲筒,小心地揭開蓋子給他看。

    裡面兩隻醜陋的傢伙,一黑一黃,扇動著雙翅蠷唧蠷唧地叫得歡。

    「這是什麼?」玄寂離驚奇一聲,而且,一個女孩子喜歡這種東西,真是聞所未聞。

    「蛐蛐呀,這只黃腦袋的叫大黃,黑頭的奴婢叫它老黑,好玩吧。」竇嫿姒興致勃勃地,用一根草棍挑著它們介紹給他聽。

    噢,原來蛐蛐長這個樣子,他以前常聽它在夏夜裡、牆根下鳴叫,今兒還是頭一次得見尊顏。

    「皇上,我們斗蛐蛐玩吧。」竇嫿姒提議道。

    玄寂離皺了眉頭:「胡鬧,朕堂堂一國之君,哪能玩這個,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又沒人看見,很好玩的,來嘛,來嘛。」竇嫿姒又是慫恿又是央求,最後將手中的草棍折成兩截,硬往他手裡塞。

    他終於被說動了:「怎麼玩?」

    竇嫿姒見他終於肯了,喜孜孜地將絲筒一倒,兩隻傢伙跳到了青玉案上,這恐怕是史上唯一爬上皇帝御桌的蛐蛐了。

    「您先挑,選哪一隻?」

    玄寂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想黃色是天家之色,便揚手一指,選了那只黃頭蟋蟀。

    「皇上有眼光,這隻大黃兒頭大個頭大、牙大腿又粗,看品相便很厲害。」竇嫿姒如數家珍,用草棍挑著老黑:「去,咬它。」

    老黑先是豎翅鳴叫一番,以壯聲威,直撲大黃而來。

    玄寂離急了,也學著她的樣戳大黃兒:「給朕上。」

    兩隻蛐蛐頭對頭,各自張開鉗子似的大口互相對咬,也用足踢,打得不亦樂乎。

    旁邊兩人一邊挑逗一邊哈哈大笑,全然沒注意到有人進來了。

    「本宮還怕皇上心情不好,特地趕來安慰,看來本宮是多慮了。」

    竇漣漪偏頭,笑著小聲一句。

    「娘娘,您別介意,皇上這兩天心情不爽,難得今兒高興。」李蓮成乍一見也是吃了一驚,隨即欣然,畢竟皇上開心是他最大的職責,卻聽出旁邊這位主子有些不高興,忙解釋道。

    御書案化作的戰場上,勝負已分,老黑無聲的敗下陣來,大黃兒則高豎雙翅,傲然地大聲長鳴,顯得十分得意。

    「哈哈,朕贏了。」男人更是得意大笑。

    竇漣漪輕步上前,一邊行禮一邊笑言:「皇上英武,這只蟋蟀沾了王氣,自是神勇無敵。」

    玄寂離看見她,忙不迭地示意宮婢打扮的女孩:「嫿姒,快,收起來。」自己則起身迎了上來,牽起她的手走向書案後:「這麼晚怎的過來了?」

    「怎麼,聽皇上的口氣好像不歡迎,那臣妾告退。」她玩笑著,作勢要走,無奈手被他緊緊地抓著。

    玄寂離睨了他一眼:「朕哪有,不許冤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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