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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4 一波數折 文 / 於蹊

    西門澤剛想說什麼,眼神一變:「丘丘……你千萬不要對娘說,我的病很嚴重,咳咳……」

    誒,哥哥的病很嚴重嗎?

    大夫沒有說啊。

    哥哥之前也沒提起過,只是說後背有一點點疼,而且哥哥也能吃能喝,本來就不嚴重,為什麼要特意叮囑別和娘提起,什麼意思啊?

    丘丘歪著小小的腦袋,撓著頭剛想問,可西門澤整個人似乎很虛弱,噗的一聲輕響躺在床上,手中的梨子也掉了。

    「哥哥!」丘丘大叫道。

    「小澤!」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個淺藍色的身影衝進來。

    「快叫大夫來!」顏溪看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西門澤,轉頭著急地說道。

    「是,王妃!」一護衛本來挺納悶的,哥倆聊得好好的,世子爺怎麼突然就暈倒了,但疑惑歸疑惑,聽到顏溪的命令,還是馬不停蹄地奔出去了。

    「哥哥要你說你就不說嗎?瞞著我你們就很開心嗎?」顏溪轉過頭去,對著丘丘說道,眼裡有顯而易見的,對西門澤的疼惜。 誒,娘這是,急得要哭了嗎?

    娘真的,很少在自己面前這樣子呢。

    丘丘張嘴辯解:「娘,我沒有瞞著你啊,我……」突然間有什麼東西在踢自己,一看竟然是西門澤的腳,丘丘忍不住驚呼一聲,「哥哥!」

    「嗯?」顏溪轉過頭去,看到西門澤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於是不解地看著丘丘。

    丘丘愣了一下,才低下頭去:「娘,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只是哥哥說,不想讓娘擔心,所以才讓我保守秘密的。」

    丘丘用餘光瞥到哥哥的大拇指動了動。

    大拇指動,就是在誇他的意思吧?看來他猜中哥哥的心思了。

    讚美會給人增添信心,而信心會給人增添智慧,丘丘看到顏溪的眼眶一紅,當即抱住了她的大腿,可憐兮兮地蹭啊蹭的:「娘,我和哥哥都不想讓你擔心的,嗚嗚,知道你就要走了,我們一點也不想成為你的牽絆……」

    這麼小的孩子說出這麼貼心懂事的話,著實令人窩心,丘丘偷偷地抬頭,看到顏溪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顏溪摸了摸丘丘的頭:「在你哥哥身體沒有好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恰巧對上此時睜開眼睛的西門澤,丘丘在顏溪看不到的位置調皮地對哥哥眨了眨眼睛,西門澤愣了下,微微地勾了勾唇。

    更讓他們高興的話在後頭:「為了你們兩個,我可能會一直待在這裡,我,不想讓你們討厭我。」

    說這話的時候,她神色複雜地摸了摸西門澤的頭。

    娘可能是想到那天,哥哥哭著說討厭她,哥哥的威力真是大啊……還有,演技真是好啊……丘丘對哥哥的崇拜值又蹭蹭蹭往上冒了。

    就在這個時候,大夫到了門邊。

    丘丘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娘知道他們是在騙她,被大夫查出,哥哥一點事也沒有……

    慘了慘了!

    大夫本來就正直迂腐,現在又沒有和他們串通好,肯定會將情況如實告知的!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顏溪盯著丘丘的小臉問。

    丘丘趕緊彈跳起來,跑到大夫的面前,扯著他的袖子:「大夫大夫,你快看看我哥哥怎麼樣了!」

    說完後用兩人僅能聽到的聲音快速說道:「說我哥哥病很嚴重!這是命令!」

    「小世子,這病情嚴不嚴重,當然得照實說,所謂心如明鏡,醫者父母心,半點摻不得假的。」

    一旁的顏溪疑惑了,這老頭子突然說這麼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怎麼還不過來把脈?」顏溪有些著急地道。

    啊啊啊,慘了!

    還有什麼辦法嗎?對了,爹爹!許竇肯定會聽爹爹的話,可是……現在上哪兒去找爹爹啊,找到爹爹也來不及了!

    丘丘彷彿可以想像到母親知道自己被他們耍了的表情,肯定是狂風暴雨的,她最討厭別人騙她了……

    丘丘默淚。

    正當萬念俱灰的時候,丘丘看見一旁的護衛動了,許昌越過丘丘,拽住大夫的手,將他拉了出去。

    「你,你幹什麼?」大夫惱怒地看著無禮的許昌,低喝質問。

    許昌微微笑了一下,慢悠悠地開口:「看到您老胸前有桂花糕殘屑,顧全您老面子,拉您出來拭拭。」

    莫名其妙!老夫早上吃了個勞什子桂花糕,扯胡話也要靠譜點,大夏天的哪來的桂花!許竇真想好好說上許昌一頓,但看許昌笑得溫爾,說話也客氣有禮,瞪了他一眼就作罷。

    之後就再度走進了房內。

    那個護衛好像叫許昌吧,聽說是個很聰明的護衛叔叔,既然這麼聰明,肯定能知道他和哥哥的把戲,丘丘大眼睛冒出一絲光芒,他是不是有跟大夫說了什麼?

    看護衛叔叔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估計是呢!

    意識到自己會倖免於難,丘丘樂崩了。

    把手搭在西門澤腕上有一會了,許竇放下脈搏,停止探脈。

    「

    「大夫,我兒子怎麼樣?」

    「病情堪憂。」丘丘期待地以為大夫會說出這句話,沒想到大夫說的是——「沒什麼大礙,傷快好了,王妃不必擔心。」

    啊啊啊啊,他怎麼能這麼說!難道護衛叔叔什麼也沒跟他說嘛,還是說了這老頭子依舊不聽……不管怎麼樣,結果擺著了,等待丘丘的就是有三個字——慘慘慘!

    「剛才許昌叫你出去,是有跟你說什麼吧?」出乎丘丘意料的,顏溪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顯得相當平靜,而那平靜也不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王妃想說什麼?」許竇疑惑地問道。

    「他是不是說,不能讓王妃擔心,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世子爺的病說得嚴重,是這樣嗎?」

    許竇連忙否認:「不是,王妃,他叫我出去是說要幫我擦掉身上的桂花糕殘屑。」

    顏溪靜靜凝視著他:「第一,許昌不會在這要緊關頭說這樣無關痛癢的話,第二,」顏溪微微一笑,「敢問您老,夏天有桂花糕嗎?」顏溪用一副「您這不是在撒謊,又是在幹什麼」的表情看著他。

    「……」許竇突然意識到自己被人狠狠地陰了一把……生平第一次這樣無話可說……

    「算了,你什麼也不用辯解,我也知道你只是個下人,違抗不了主子的命令。」許竇剛要說話,顏溪繼續淡淡開口,「你退下吧。」

    「……是。」

    許竇轉身的時候氣得鬍子有點發抖,竟然被這樣一個後生小輩玩了,奇恥大辱!

    許竇經過身邊的時候,許昌感覺到了一種森森的寒氣,他差點沒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顏溪在西門築床前靜默了許久,似乎有什麼事情,交代要丘丘照顧哥哥,顏溪走出門去了。

    顏溪走了之後,丘丘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小小的手在額頭上抹去好大一把汗。

    「差點嚇死我了,還是許昌叔叔您聰明。」

    呵呵呵呵,解救了這一頭,卻被另一個記恨……據說老古董的恨可是到死也不會消磨的……

    許昌在心底無聲地歎氣,突然意識到什麼——「叔叔?世子爺您不能這麼叫啊。」許昌連忙說道。

    「那叫你伯伯嗎?你比我爹爹要大嗎?」小孩子眨著眼睛,天真無邪地問道。

    「……」許昌開口,「屬下的意思是,世子爺您直呼屬下的名字就好,不用叫屬下叔叔伯伯。」

    「那怎麼可以呢?」孩子反駁道,「娘說看見跟爹爹年紀差不多的,就要叫叔叔,娘說丘丘要做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可是尊卑有別,許昌這句話都到嘴邊上了,還是把它嚥下去了,連這孩子娘都看見他一口一個許昌大哥,他怎麼能奢望這孩子懂什麼貴賤尊卑?

    很奇怪的母子,不過……好像並不討厭。

    丘丘看見床上的西門澤睜開了眼睛,可是下一刻他又閉上眼睛躺床上,丘丘跑過去:「哥哥,您不要裝暈了,娘已經走開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哥哥,你又踢我幹什麼?是真的,娘已經成功地被我們騙過去了……哥哥你怎麼還踢我?我……」丘丘突然就說不出話了,因為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事情……

    哥哥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踢他,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再度裝暈……

    小小的腦袋僵硬了一般,慢慢地往後面移動,果然看見,一襲淡藍色衣袂的女子,站在門口。

    「成功地,被騙過去?」顏溪重複著丘丘的話,清秀的臉有些逆光,顯得蒼白剔透,「你們,說謊騙我?」

    「娘,你聽我說!」丘丘被嚇得不輕,跑到顏溪的面前,在那雙清澈通透眸子的注視下,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低下頭囁嚅道:「我……我……」

    「我們談談。」

    說話的並不是顏溪,而是床上臉色蒼白的小男孩。

    他淡然而緩慢地穿起鞋子,不顧及任何人詫異的目光,淡淡然地看向顏溪:「出去談。」

    說完,小小的身子就越過顏溪,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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