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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6 我又沒有在玩 文 / 於蹊

    「不是做,是說。」

    「說?」

    不一會兒,兩人就坐在橋底下。

    「長琇公主的事啊,我也只聽我爺爺說過一點點。」萬新一副可能會幫不上什麼忙的模樣。

    「沒事,說吧。」顏溪溫柔笑笑。

    「長琇公主跳舞很厲害,皇上很寵愛她,還有她是十五出生的,每年生日月亮都會很圓。」

    「除此之外呢?」

    少年吐了吐舌頭:「沒有了。」

    顏溪:「……」

    「啊,還有一個。」少年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不過這是重大的秘密,你不許對別人說哦。」

    「好。」

    「衛絮王爺喜歡長琇公主!」

    「什麼?王爺和公主不是兄妹嗎?」

    「衛絮王不是皇上的兒子,只是一個很厲害的大臣。」

    衛絮王?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對了,以前西門築和她說過,衛絮王皇甫炎,東棠國的實際掌權者,東棠國已經漸漸脫離魏氏皇脈的控制,而在皇甫炎的手中越發壯大。

    「他喜歡你們公主?你個小屁孩怎麼知道的?」顏溪乜斜著眼說道。

    「我才不是亂說話的小屁孩,」少年不滿地說道,「我十歲的時候,有一天,爺爺偷偷帶我進了皇宮,因為那天是長琇公主的生辰,很熱鬧,我娘前幾天死了,爺爺怕我會傷心,就帶我進去了。」怕顏溪不信,少年在後面特意解釋道。

    「我迷了路,很害怕的時候,卻看到有人在那裡親親,女的推開了男的,說什麼衛絮王請自重,男的就說了什麼,我也記不清,只記得他叫她長琇。」

    「我把這告訴了爺爺,爺爺說要我千萬別告訴別人。」少年似乎有點懊惱,不該把這種事情心急口快地說出來。

    「你爺爺是宮廷畫師,你怎麼變成乞丐了?回不了家?」顏溪對著瘦弱的少年關心地問道。

    「爺爺死了,家裡也就我一個人了,十一歲的時候仗打得很厲害,被拉去當了兵,逃了,就來到這裡了。」

    生怕顏溪看不起他,他解釋道:「我不是故意逃的,我在那裡吃不飽,所以,所以……」

    「沒說你怎麼樣啊。」顏溪把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

    十一歲就當兵,這麼小,唉。

    「不過現在長大了,怎麼還是做乞丐呢?」

    少年癟癟嘴,有點難過地道:「我改不了家鄉口音,這裡的人知道我是東棠國的,就很不喜歡我,別說雇我做事了,有時候還會打我,就像剛才那個人一樣,老是叫我東棠狗東棠狗。」

    「我想不通,是東棠國的人又怎麼樣呢?爺爺告訴我,天下的人都是一樣的,確實也是一樣的呀,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就是因為成長的地方不一樣,人也就變得不一樣了嗎?我吃飽了明明可以比別人幹的活更多,為什麼就是沒有人喜歡我?」

    顏溪一愣,想說點什麼,卻終究發現語言在一些時候那樣地蒼白無力,終究只能,安慰般地拍拍少年的肩膀。

    因為梁國和東棠國關係不好……可是國與國之間的爭鬥,將苦難波及到什麼也不懂的孩子身上,對他們來說,何其無辜?

    「其實,你夫人不是你殺的,對麼?」

    房間內,擺了一桌酒菜,兩人相對而坐,明黃色衣袍的是蕭同殷,剛脫下囚衣穿上便服的是席堇程。

    席堇程無言,皇帝再問:「既然不是你殺的,為什麼要承認?」

    席堇程說道:「因為皇上希望我殺了她。」

    「你可知道這同樣是在欺君?」

    「知道。」席堇程淡淡地說道,將皇帝特意斟給他的酒一口飲盡,一滴不剩。

    蕭同殷笑了,徹底地笑了,一向木訥的他很少笑,更何況是這樣很久的笑。

    「你認為,人是朕殺的。」蕭同殷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席堇程沒有否認。

    「是,朕希望你能殺了她,因為她是東棠國公主,殺了她你便永無後顧之憂,若你日後位高權重,沒有人敢以此作話柄要為朕清君側。」

    蕭同殷喝了一口酒:「但朕絕不會替你去殺人,因為朕知道,心愛之人最難割斷,你不殺便不殺,仕途還是情愛,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將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人放在身邊,也會讓朕覺得夜長夢多。」

    席堇程身體顫了一下,握酒杯的手忽然開始無力起來。

    「你私自放走煌國王妃,不顧欺君之罪,是因為你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隨時打算對著朕的頭顱砍下去,對嗎?」

    席堇程雙眼緊閉。

    「為了你的夫人,你可真是癡情啊……你就沒有想過,這一切不是朕做的麼?」

    砰的一聲,席堇程跪在地上:「皇上,臣不忠,您殺了臣吧!」

    「認為朕葬送了你一生的幸福……呵呵,」蕭同殷喝了一口酒,只是苦笑,「朕可把你當做自己的兒子一般啊……」

    「對不起,皇上,對不起……」

    因為認為是皇上

    殺的,所以席堇程連查都沒查,也讓顏溪不去查,因為皇上要蔚若死的話,查出來又如何呢?

    懷疑皇上不是沒有原因的,皇上太器重他了,皇上曾說過蔚若是個絆腳石之類的話,他希望蔚若死去的心很明顯,就是因為如此席堇程才誤以為是皇上殺的,因為他的動機太明顯,而且那個來殺蔚若的人確實像是大內侍衛……

    「你若還是不信朕的話,你大可以自己去查,查清楚了,就能證明朕的清白了。」

    「皇上!」流血不流淚的將軍頓時眼眶通紅,「臣對不起你,請賜死臣吧。」

    還查什麼?皇上要他生就要他生,要他死就要他死,皇上何必在他面前說謊?

    「去查!查清楚!」蕭同殷頓時拍桌而起,一聲厲喝。

    這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查不清楚他不是就要永遠查下去?永遠查下去不就是可以活到永遠,不用被賜死?

    「是,皇上。」被皇上的威嚴氣勢震懾到,席堇程低聲說道。

    蕭同殷忽然感覺到很是疲倦,坐了下來,平時很注重養生不常喝酒的他又端起一杯酒。

    「有時候,不是帝王無情,是帝王有真情,也沒人會相信。」

    一陣歎息如秋風一般,在空氣中蕭瑟地劃過,帝王的容顏,彷彿一下蒼老了很多歲。

    將軍府。

    「去把南風找回來吧。」

    西門築淡淡道:「她為什麼要躲開我?」

    「不是躲你,是為了躲皇上,我之前留了她一命,但我在皇上面前說殺了她,她不能現身,一旦現身我就是欺君之罪。」

    「哦,都是為了你啊。」西門築悠悠地說道。

    「這個時候你吃什麼醋。」席堇程無語了,難道這人聽不到他說是因為他救了南風在先嗎?

    「吃什麼醋?本王在陳述事實。」西門築完全不承認地說道。

    席堇程不想跟他起爭執:「快想辦法把她找回來。」

    「去哪裡找?」西門築挑了挑眉,「可能找到嗎?她一旦現身你就是欺君之罪,她這麼愛她的堇程哥,拼足了勁也要死藏到底吧,說不定為了不讓你犯欺君之罪,全你的無辜,故意死掉都有可能。」

    「……」

    「你到底找不找?」

    「不找,」西門築淡淡揚眉,「我忙得很,沒工夫找別人家的小狗。」

    「……」

    「若你找到了,就跟她說,我覺得長得一樣的話在一起的感覺也差不多,而且我更喜歡安靜內秀一點的,你讓她就在外頭待著吧,回來我也恕不招待。」

    「……」

    席堇程犯難了,完全不知道南風去哪裡了,怎麼找?

    顏溪突然發現變成一乞丐很便利,不用刻意喬裝,用一點黑灰在臉上抹抹就很難見到原來的樣子,另外嘛,也可以探尋到很多平常不知道的消息,比如說,跟她長得一樣的女子原本是東棠國的歌女,輾轉到了梁國,窮困之下做了乞兒,後又被東棠國的士兵擄走,之後聽說去了東棠國的皇宮。

    而今天,她又聽到一個消息,但這消息也不是極隱秘的,已經在很多地方傳遍了,席堇程席將軍因為犯了大罪,後天午時在刑場被處死。

    堇程哥這是又怎麼了?怎麼又出問題了?

    慢著,左右要被處死,所以她現在現身,也沒事了吧?

    不行,得在堇程哥被押赴刑場斬首之前,將堇程哥救出來。

    一咬手中的糖葫蘆,「開工!」

    哎喲,好酸!顏溪摸了摸被糖葫蘆酸疼的臉頰。

    劫獄這種事情,自然要等到夜深人靜再行動,為了方便,顏溪脫掉了乞丐裝,洗了個澡洗了把臉,換上了一襲黑色的夜行衣,蒙面,出擊!

    皇宮北門前的樹下,顏溪正打算想法子進去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身後傳來了一個磁性的聲音:「好久不見了。」

    顏溪轉過頭去,看見月光下的亭子裡,男子衣服翩翩,眉目俊美,宛然如畫。

    「西門築!」顏溪驚呼了一聲,頓時踩過木質的小橋,朝男子走了過去。

    「在外面玩得開心嗎?」她伸出手想要抱他,他不僅無動於衷,反而還冷冷地拋出這樣一句話。

    她收了手臂,低聲地道:「我又沒有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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