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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7 西門築呢 文 / 於蹊

    顏溪再度醒來的時候.感覺頭暈暈的.眼前一片模糊的景象.她這是在哪裡.她的腦袋像是被一團亂麻纏住.像是有什麼東西攪在了一起一樣.格外的壓抑與難受.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她只能張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這種感覺難受極了.

    「醒來了.」一個低聲的聲音響起在顏溪的耳畔.「水.拿水來.」那個聲音這樣說道.很快一碗水就端到了顏溪的面前.一隻手從後面托起顏溪的頸項.將水一點一點地送進顏溪的嘴裡.

    因為水的浸潤.身體舒服了很多.喉嚨也沒有那麼的乾澀了.她也漸漸能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了.她看到了熟悉的臉.那是許昌和李秀的臉.

    許昌和李秀一直陪伴著他們的王爺主子來到了邊疆.他們也知道王爺身邊的小親兵就是王妃顏溪.所以在私下裡一直對顏溪多有照顧.

    腦袋不再那麼的混沌難受.顏溪心裡面的一些情緒陡然地高漲了起來.抓住許昌的袖子.睜大眼睛問:「西門築呢.」

    「你們救起了我.應該連他也救起了吧.」顏溪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格外的透亮.透出濃濃的期待.可是那樣璀璨如星辰的眸子卻在看到許昌和李秀滿面愁容的時候.倏忽暗淡了下來.

    「你們沒有找到他.也就是說……」顏溪突然掀開蓋住身體的厚實的被子.站起來的時候腳步有極大極大的虛浮.可是她還是大步往前堅定地跑去.可跑了兩步.就被李秀撐開的雙手攔住.

    「王妃要幹什麼.」

    「滾開.」顏溪大喝一聲.她面容慘淡.眼神黯淡.卻能發出如此中氣十足的一句呵斥.讓李秀不由得怔了怔.而就在這怔愣的時候.顏溪大力地推開李秀.朝外跑了出去.李秀又不好去抱住顏溪不讓她走.更不可能用繩子捆著她.這實在是以下犯上.只好跟許昌一起.大步追上顏溪的步伐.穩穩地跟在顏溪的後面.

    顏溪站在軍營裡停了一會.似乎在想清楚這是什麼地方.然後.像是明確了方向一樣.一瞬間之後就大步邁開了.她跑得那樣急.那樣快.很難相信她是一個戰鬥了整整一天.滴米未進.又遭逢了愛人離去那樣巨大人生變故的人.她好像一個女戰神一樣.拼著一口氣往前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不好.王妃看樣子是要往聚陸原的懸崖邊跑去.」許昌眉頭一皺.沉聲說道.他的話剛落音.李秀也是眉頭一緊.兩人大步前行.一直追著顏溪的方向而去.

    懸崖邊的這裡.還躺在許多許多的屍體.更多的是敵軍的.當然自己軍隊也是死了人的.但後來因為援軍的趕來.使得這裡的勝利方成為了西門築軍隊.西門築軍隊當然不會善待敵人的屍體.所以這裡敵軍的屍體無人搬運.就那樣地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斷手斷腳斷腦袋的.鮮血都已經乾涸了.紅到發黑的色澤.看起來那麼觸目驚心.巨大的山風吹過來.顏溪長長的頭髮被吹起.石子被嘩啦啦地捲起.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股殘餘的血腥味.聞起來讓人有些作嘔.

    西門築.你在下面嗎.你就在這寒冷的懸崖下面嗎.深不見底.暗無天日的懸崖下.你過得還好嗎.

    「王妃你幹什麼.」眼疾手快的許昌飛身往前.再也顧不得任何地一把攔腰抱住顏溪.震驚且悲痛的聲音那樣響亮地在顏溪耳邊響起.

    「放開我.讓我下去找他.放開我.」顏溪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像是一隻完全失控的小獸一般.在拚命地掙扎出許昌的桎梏.她那麼用力那麼用力地呼喊著.「放開我.我要去找他.他就在下面啊.」

    「王妃.您知道您昏睡了多長時間嗎.三天啊.派下去尋找王爺的人至今一個都沒回信.他們全都消失了.聽當地的人說下面是一片泛著毒氣的沼澤.王爺.王爺凶多吉少了啊.」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希望了啊.李秀朝著顏溪痛心疾首地說道.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那樣年輕優秀的男子就那樣地再也不見.可是有時候人還是要面對現實啊.

    聽到李秀的話顏溪明顯怔了一下.那樣的慘白死寂瞬間席捲她的眼睛.她頓時像個木偶一樣僵僵地立在那裡.李秀的話彷彿宣判了她的死刑……可是下一刻.又有什麼閃亮的光芒在顏溪的眼睛裡亮起.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我們剛開始相遇時.也遇到了懸崖.我們一起跳下去的.可是我們兩個人都沒死.我們跳到了水裡.我們活了下來.現在西門築一定就在懸崖下等著我.他一個人在下面很孤單的.我要去陪他.我應該去陪他是不是」顏溪不再那樣地掙扎了.但是她表情的變化很大.剛開始的時候充滿了希望.好像很相信自己所說的西門築不會死.可是後來.她用那樣可憐的眼神望著李秀.似乎期待著李秀能給予她一個肯定的回答.能點點頭告訴她.是啊王爺還完好無損地在下面.能給她一點點的勇氣.可是沒有.李秀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那樣高的懸崖啊.這是整個大陸最高的懸崖.下面不僅有毒氣沼澤.還有荊棘.還有許多許多難以瞭解的魑魅魍魎.千百年來.據說身陷懸崖的人數以千萬計.卻就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那個人說.下面簡直就是一個人間地獄啊……」

    「有人活了下來不是嗎.」顏溪的眼裡燃起了希望之火.那樣明亮而迫切的眼睛就那麼注視著李秀.

    「那個人不是從懸崖摔下去的.那是一個年歲近百的老者.他是自己從很遠的地方取道進入懸崖底部.一路跋山涉水而去的.他說那個地方是一個集全了所有罪惡恐怖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能回來.也正如他所說.除了他之外.再沒有一個人能回來.探險求真的人尚且不能.更何況從這樣險峻之地直摔而去的人呢.這懸崖峭壁.沒有任何橫生的樹木.也沒有任何突出的岩石.也就意味著.摔下去的人沒有任何緩衝.九死一生啊.」

    「我不相信.不相信.你說的都是騙我的.我知道了.你們一定也是背叛了西門築.一定是這樣.所以你們才不希望我找到他.你們放開我.」顏溪情緒漸漸激動起來了.也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她整個人無比的躁動.眼裡燃燒著一種要將整個宇宙毀滅

    滅的感覺.

    她這樣.讓許昌和李秀心裡也是很心疼的.王爺和王妃對人多好啊.他們多麼的幸福啊.可是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人間慘劇.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心愛的人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離去的吧……王爺還那麼年輕啊……

    王爺和王妃風風雨雨都過來了.卻在這樣的時候.被迫分開.並且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對方的面.這對王妃而言.該是一個何等的打擊啊……

    「王妃.想想小世子們吧.他們還那樣小.你忍心就這樣丟下他們嗎.」許昌的聲音摻雜著傷感.這個平日不苟言笑的男人在此時也變得那麼的憂愁.他的聲音低低地在顏溪耳邊響起.像是一根細細的線一樣.將處於瘋狂的.崩潰的邊緣的顏溪.一點一點拉回現實的世界裡.

    可是現實的世界那樣痛苦.要面對現實.是那樣殘忍的選擇.顏溪只感覺胸腔裡有一把濃烈的火在燒.片刻又像有數九寒天的冰霜毫不留情地朝她砸來.她的胸口那樣疼.前所未有的疼.像是全世界都已經不在了一樣.那個在她傷心難過時會溫柔抱住她的男子.那個笑起來老是不正經的男子.那個給予了她那麼多的溫暖.為她打開了一片新天地.成為了她人生中最重要一部分的男子.就那樣.那樣地再也不見了.

    好痛苦啊.顏溪感覺心裡格外的難受.胸腔裡有什麼灼熱的東西在湧動著.鮮血絲絲縷縷從她的嘴角溢了出來.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她只感覺到壓抑.糾結.腦袋像要裂開了一樣.有無數匹的烈馬在奔騰著.她伸出手.朝自己的腦門上狠狠一擊.大片大片的黑暗瞬間將她包裹.很好.不會疼了.就那樣.安靜地睡去吧.

    「娘.娘.我們出去曬太陽吧.今天天氣很好哦.」轉眼.已經到了兩個月之後.顏溪被許昌他們護衛著.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從邊關回到了家中.此時此刻.睡在房中的顏溪被小小的丘丘抓住胳膊.小小的孩子天真無邪地笑著.試圖將顏溪從床上拖起來.而顏溪.也沒有多大的反抗.似乎曬曬太陽也好.她就胡亂地穿了件衣服.麻木地任由孩子拖著.面無表情地往前走去.

    今天的太陽確實很好.因為現在是春天了.到處鳥語花香的.那樣的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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