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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生死開拓 文 / 雪山神獒

    招商會議開的很成功,巴根台給這些崇尚奢華的宋國商人們描繪了一番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舒適生活,並且帶領他們參觀了益都醫院的樣板間。當宋商看到潔白的牆壁,透明的玻璃窗,貼瓷磚,帶抽水馬桶和陶瓷洗臉盆的衛生間,蜂窩煤鐵爐的廚房設備等等全新的居住概念的時候,他們震驚了,原來日子還可以這麼過。

    當然,楊妙真、巴根台不會帶他們參觀益都的生產基地。其實這些東西的生產沒有太大的技術含量,但是巴根台不敢小看這個時代的能工巧匠,誰知道這些商人裡頭有沒有能人。技術如果洩露,那麻煩可就大了,他們的物力財力很難和南宋的大商家競爭。為他人做嫁的事情,是誰也不喜歡的。

    最終,楊妙真代表益都方面和南宋商團達成了巨額的商品交易協議。以玻璃製品、小五金、水泥、瓷磚、抽水馬桶、蜂窩煤鐵爐等產品在南宋地區的經銷權,換來了80萬石糙米,12萬石棉花,8萬匹棉布,和一些生活瓷器、藥材,總交易額達到了300多萬貫。在這個時代,這是了不得的大生意。

    益都過冬的難題暫時得到了緩解,大量的棉花布匹和糧食在河水封凍之前進入益都,益都的被服廠,棉紡廠和民間的家家戶戶都在趕製冬衣。那些尚未安裝門窗,配套設施和生活用品不齊全的房子也發給百姓過冬。鳳凰山老營發放了大量的綿紙、棉花、布匹、木柴、鐵爐、蜂窩煤等過冬的生活物資,先暫時解決過冬問題,樓區的完善只能在來年開春以後再想辦法了。

    大家已經做好了艱苦抗寒的準備,對於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來說,這樣的生活條件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像的。如果沒有益都,第一場大雪降臨的時候,就會有一半人凍餓而死,能熬過這個冬天的人屈指可數。

    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大雪覆蓋了整個山區。所有的工農業生產大部分都已經停頓,但是有一個項目絕不能停,那就是修河工程的最後階段。

    所有的益都人心裡都清楚,他們一定要搶在春耕之前修通運河,否則要耽誤一年的農業啊!宋國的糧食物資不是無限的,根本沒可能再供養這數十萬人一年。他們必須在明年春天播下種子,否則大饑荒將不可避免來到益都,所有的艱辛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楊妙真把各行各業所有能動用的青壯都集中起來,送到劈山以東的運河工地上,由巴根台率領搶修運河,總人力已經達到了6萬餘人。

    離開春還有2個多月,要開掘90多公里的運河,1400萬土石方。以工地上的6萬人力,在平原地帶施工是完全能夠完成的。但是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室外氣溫低於—30c,地面凍的像石頭一樣,凍土層深達80cm。在這種條件下施工是極為困難的。

    在河水沒有封凍的季節,從鳳凰山老營運送物資給養的船隻順流而下,在劈山碼頭卸貨,再用人力車裝載運送到工地上,是很方便快捷的。但是河水上凍之後,這條水運線路無法使用了,運輸隊要推著獨輪車在崇山峻嶺中行走60公里才能到達運河工地。糧食、鹽、工具、燃料、保溫衣物、手套、棉鞋、木材等等各種生活必需品和工程物資越來越運不上。

    巴根台和孫河、帥桐、王七、陳松父子兄弟、李術、劉真槐、棘七等技術和管理人員一起奮戰在運河工地上。巴根台按每公里一個施工路段,分成90餘個施工隊,每隊約700人,分段施工。巴根台在雲門山、西十里村和楊姑橋修建了3個大型補給基地,依托這3個基地他成立了3個總隊。孫河負責雲門山總隊,陳松父子負責西十里村總隊,巴根台親自負責楊姑橋總隊,每總隊大約2萬人。

    所有的人都精疲力盡了。儘管益都鐵器廠生產的工具,錘、鎬鍬、釬等用料精實,質量優良,但是對付硬的像石頭一樣的凍土帶還是力不從心,毀損嚴重,補充困難。由於運輸的困難,築路工人們每天只有一頓了,大部分人都沒有棉衣,工具也越來越缺乏。開河工人們以極大的毅力和勇氣,在呼嘯的寒風中掙扎出工,室外氣溫已經到了—30c,病倒的人越來越多。

    臘月底,又一場大雪落下,鳳凰山糧庫的糧食運不上來,工地上沒有存糧,伙食越來越少,越來越稀。燃料告罄,所有的牲畜都已屠宰吃掉,寒冷、飢餓和勞累使大批人病倒。大雪封鎖了道路,工地與鳳凰山老營的一切聯繫都中斷了。

    成吉思汗十二年(1217年)大年初二益都雲門山總隊施工基地巴根台在風雪中跋涉了50公里,來到雲門山總隊基地。大風刮著雪片,漫天銀白,對面不見人,天氣奇寒無比。工地上能夠出工的築路工人還不到平時的一半,巴根台掙扎著找到孫河。

    身體像鐵打一樣的礦工領袖孫河,這時候也消瘦下來,眼裡滿是疲憊和飢餓,鬚髮蓬亂。一條麻繩把勉強把棉鞋綁在一起,衣裳破爛,滿手纏著破布條就當是手套了。巴根台滿頭哈氣的向孫河大喊:「你們現在情況怎麼樣?還有多少存糧?傷病情況怎麼樣?」

    孫河看到巴根台來了,眼中有了一絲生氣,他大喊著:「將軍,你可來了!我們這裡情況危急啊,我這裡小2萬人,糧食已經不足12石,就算有糧食也沒有柴火煤炭燒火啊。我這裡昨天就凍死、病餓而死了300多號人啊,這些天已經病倒7千多人了,大部分人會丟點東西,落個殘疾。要是再沒有給養上來,我們就被困在這裡寸步難行了,早晚死光光啊!」

    巴根台喊道:「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要盡快和鳳凰山老營聯繫上啊!」

    孫河說道:「前幾天,我已經派王七帶著人往劈山去了,這都3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看是凶多吉少啊。這麼冷的天,山裡頭要是迷了路,可就全完了。」

    寒風呼嘯,能見度極低,對面說話都要大聲喊叫。巴根台拉住孫河的手,說道:「走!我們去各個工隊看一看。」

    二人一個工隊一個工隊的走訪,情況十分的淒慘,不斷有人倒在風雪

    之中,被工友抬進簡易工棚。工棚是木板搭建的簡易房,磚砌的爐膛裡沒有火光,沒有木炭,沒有煤,工棚裡的水都結了冰。他們走進食堂,儲藏室空空如也,大部分工隊的米缸都見了底,所有的燃料都緊著食堂,可是食堂裡只能提供樹皮熬的熱湯。只有傷病號,每天能有一碗清的照人的米粥。

    看著無數凍餓倒下的工友,孫河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失聲。這個在深山礦井中滾出來的鋼鐵漢子終於崩潰了。

    當夜,巴根台召集各個工隊長和修河骨幹開會,總隊大食堂裡林林總總坐了幾百人。曾經生龍活虎的漢子們或委頓在床上,或圍坐在爐火邊。一個個面黃肌瘦,雙目紅腫,破衣爛衫,有的人袖著手,有的人流著長長的鼻涕,一瘸一拐。巴根台站在大食堂中央,默默的環視著這些筋疲力盡的人,很久才開始說話:

    「弟兄們,我的益都兄弟們,情況你們都知道了,大雪封了山,老營的物資運不上來。我現在好悔啊,如果在上凍之前,老營能夠修一條路,從鳳凰山老營一直到修河工地,我們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聚九州之鐵,也鑄不出我心中的悔恨啊,我對不住大家。」巴根台言語沉痛,感動了所有的人。

    帥桐站起來,說道:「將軍,數十萬的生死安危,都壓在你肩上,千頭萬緒哪裡顧的上這許多。就咱們那點水泥,鋼材產量,蓋房子都不夠,哪有餘力修路啊。你不要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們心裡哪個不明白。」

    巴根台擺擺手,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下一步怎麼辦,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陳松老師傅說道:「我看這工不能不停了。我們把人集中起來,拆一些木板房生火,堅守待援。這時候鳳凰山老營的隊伍肯定就在路上,正在開路往這裡趕,我們堅持幾日,就能夠等來救援。」

    巴根台堅定的說道:「不行!從鳳凰山到咱們工地,張家崖頂是必經之路。山路狹窄,積雪很深,從鳳凰山趕來的都是老弱,大車挑擔,露宿野外,要開數里的雪路談何容易。我們不能眼看著他們努力,他們和我們一樣危險。我們必須要迎他們,從東邊為他們開出一條路,不然只能坐以待斃。」

    陳大安站起來,流著淚說道:「王將軍,我們不是不拚命,我們實在是一點力氣沒有了。如果現在走出這個大門,弟兄們不餓死也要凍死在路上啊。你看看外面那白毛風,就是老熊也受不住啊,何況是人!這得死了多少人啊。將軍,我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最能挨餓受凍,幹活你一個人能頂十個人。可是你看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何況是我們啊。

    前幾天王七他們是吃飽喝足了出去的,這都幾天了不見人影,十有**是回不來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好人,你就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吧。」

    陳四強性子比他哥剛烈的多,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喝一聲說道:「大兄!你說的是什麼話!那些拼著性命給我們送給養的人是什麼人?他們是我們的親人,為了我們這些老弱婦孺不顧生死,難道我們就是縮頭烏龜!」

    「說的好!四哥說的好!」巴根台大聲說道。他環視著眾人,繼續說:

    「弟兄們,我們每個人都清楚現在的情況。整個修河工地上,2萬多弟兄都病倒了,凍死、餓死了幾千人。大雪封住了山路,木柴和糧食都運不上來,工地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天氣太冷,病號太多,工程已經沒有辦法進行下去,我們這些人也隨時會倒下。

    大家心裡都滿是絕望,我們都害怕我們自己像那些已經倒下的弟兄們一樣,死在這個冰天雪地裡。但是我們有權力倒下麼?我們有權力窩在這裡坐以待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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