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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為帝者師 文 / 雪山神獒

    忽然從曲鄰居山斡爾朵方向飛奔過來一匹馬,奔到近前巴根台才看清,那是拖雷夫人的貼身侍女美麗的托婭。

    托婭飛馬直奔到拖雷面前,說道:「唆魯禾帖尼可敦請大諾顏和巴根台巴特爾到斡爾朵說話。」

    拖雷問道:「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啊?」

    托婭說道:「是蒙哥殿下的事情,夫人請你們去商議一下。」

    拖雷笑著拉著巴根台說:「那就走,咱們去看看夫人會說些什麼。」二人打馬上山,不一刻來到大斡爾朵。

    進到大帳內,夫人帶著蒙哥、忽必烈兩位正在說話。蒙哥17歲了,忽必烈15歲,旭烈兀14歲了,見到拖雷和巴根台進賬,跑過來跪到行禮。

    蒙哥說道:「阿爸,剛才我在和阿媽商議,我和忽必烈要當特種兵。」

    拖雷哈哈大笑,拉起蒙哥說道:「這個事情阿爸可做不了主啊,這還要看巴根台巴特爾收不收你們啊。」

    巴根台說道:「蒙哥和忽必烈殿下年齡還小,他們現在最需要的還是讀書。我們蒙古人馬上得天下,但不能馬上治天下。我們不僅要征服世界,還要有本事造福四方。」

    唆魯禾帖尼夫人說道:「耶律楚材老先生也是這麼說的,我覺得你們說的都對。先可汗在的時候,蒙哥和忽必烈就師從塔塔統阿老先生,學習蒙。

    我想,成吉思汗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我們蒙古人不僅要懂得伊斯蘭的學問、基督的學問,還要懂得中原漢地的學問。我特意給他們找了一個漢人師傅,就是金國有名的大儒姚樞先生。」

    巴根台對夫人如此深明事理大為敬佩,發自內心的說:「夫人真是女中英豪啊。」

    唆魯禾帖尼夫人接著說:「大札撒黑說,我們蒙古人講求軍事,要像商人對待貨殖一樣錙銖必較。軍事才是我們蒙古立國的根本,每一個蒙古男兒都必須當兵作戰,蒙哥17歲了,現在不學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在軍事方面,還有比我們的草原雄鷹巴根台更好的師傅麼?」

    巴根台說道:「蒙哥殿下和忽必烈殿下弓馬嫻熟,在他們這個年齡已經很難得了。」

    拖雷笑著說:「當年兀良哈台像草原上的旱獺,在你的訓練下變成了真正的男子漢,速不台為之驕傲。我贊同唆魯禾帖尼,讓蒙哥他們跟著你吧。他們是黃金家族的子孫,他們的榮耀也要用血汗來換取。」

    巴根台說道:「也好。但是學業也不能耽誤,姚樞先生也要到特種部隊去,黃金家族的子孫絕不能只是武夫,要像成吉思汗一樣懂得世界,要武雙全。」

    唆魯禾帖尼夫人叫過蒙哥和忽必烈,說道:「你們明天就要和姚樞先生到特種部隊去接受訓練。軍隊不是大斡爾朵,在大斡爾朵你們是尊貴的王爺,但是在軍隊你們就是普通一兵,要服從長官。如果你們任性使氣,巴根台巴特爾就會請出大扎撒令,用軍法處置你們,你們懂得了麼?」

    蒙哥說道:「放心吧阿媽,我們一定聽從巴根台諾顏的話,做榮耀的特種兵。」拖雷很高興,傳令大斡爾朵的寶兒赤擺酒設宴,把姚樞老先生也請來在一旁作陪。

    唆魯禾帖尼夫人命蒙哥和忽必烈一一向巴根台和姚樞先生敬酒,蒙哥唱起了祝酒歌:

    金盃銀杯斟滿酒,

    雙手舉過頭。

    炒米奶茶手扒肉,

    今天喝個夠。

    朋友朋友請你嘗嘗,

    這酒醇正,這酒綿厚。

    讓我們心心相印,友情長久,

    在這富饒的草原上共度春秋。

    君臣把酒言歡,好不暢快。唆魯禾帖尼夫人忽然說道:「巴根台巴特爾,我也敬你一碗酒。」

    巴根台單膝跪到,說道:「卑賤的人豈敢讓尊貴的夫人敬酒。」

    唆魯禾帖尼放下酒碗,緩緩說道:「你敢拒絕我賜婚,難道就不敢喝我的酒麼?」

    巴根台汗如雨下,雖然他低著頭,但是以他的身手,大帳內落下一根羽毛也逃不脫他的耳目,他感到夫人呼吸粗重,顯然是生氣了。

    唆魯禾帖尼夫人喝令托婭進賬,命其跪在巴根台旁邊,說道:「耶穌基督說過,婚姻是男女間的結合,是神法與人法的結合。我命你們結為神聖的夫妻,永不背離。喝了面前的這碗酒,你們就是夫婦了。」

    托婭說道:「遵命。」說罷把面前的馬奶酒一飲而盡,臉上泛出了紅色的光彩,在大帳的巨燭照耀下,顯得更加嬌艷動人。

    巴根台舉著面前的酒碗,卻怎麼也喝不下去。

    唆魯禾帖尼夫人臉色更加難看了,說道:「怎麼了?我們的草原雄鷹巴根台巴特爾9歲就能殺死雪豹群狼,卻喝不下這碗馬奶酒麼?」

    巴根台說道:「尊貴的夫人,如果我喝下這碗酒,就會有一個美麗善良的姑娘孤苦傷心而死,這碗酒比雪豹的利爪更令我膽寒啊。」

    唆魯禾帖尼夫人問道:「有這等事情,你說給我們聽聽。」

    巴根台放下手中的酒碗,說道:「大諾顏,夫人,那年在山東益都,也是在這個隆冬天寒的時節,我帶著流民在山間修建運河。大雪封山,我們無衣無糧,眼看就要餓死凍死了。迫不得已,我帶著一部分弟兄要開掘出一條雪道,尋找救援。」

    那些悲壯的往事湧上心頭,巴根台的思緒回到了十年前,那個風雪的夜晚。他接

    接著說:「我們拚死向前,一點一點的挖雪,向山外的方向走。我們又冷又餓,不斷有弟兄倒下,等我們遇到山外趕來的救援的時候,跟著我的弟兄們全部凍死,除了我無一人生還。我也被雪刺黑了眼睛,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等死。」

    托婭驚呼:「都死了?太可怕了!」

    眾人聽著巴根台說起那些可怕的往事,從心裡感到震撼。而巴根台卻非常平靜,彷彿那些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巴根台繼續說:「我雖然被雪刺黑了眼睛,但我並沒有完全喪失意識,我知道是一對祖孫救了我,把我背到了馬爬犁上,把皮襖脫下來蓋在我身上。那個孫女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我聽到她說:棟樑大哥,你別再操心了,好好睡一會兒,馬上就到老營了。

    十五年了,一直到現在我都忘不了那動聽的聲音,那溫柔的聲音給了我多少溫暖,給了我多少勇氣啊。這位姑娘,就是舒穆魯海春姑娘。

    成吉思汗十五年,金軍大將苗道潤圍攻我們山東益都紅襖軍,我們益都軍都是烏合之眾,豈是金軍精兵猛將的對手?當時形勢嚴峻,我們敗亡在即,不得已,我決定詐降刺殺苗道潤,迫使其退兵。我的好友賈瑀為了保住我的性命,瞞著我私自去刺殺金軍大將苗道潤,死於敵營之中。

    那時我悲憤莫名,只想衝進敵營與賈兄同死,是海春姑娘死死的拉住了我,才使我冷靜下來。如果不是海春姑娘,今天就沒有巴根台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大帳之中喝酒了。

    很多年了,海春姑娘時刻不離我左右,用她溫柔勇敢的心幫助我,陪伴我。白天為我處理牘,半夜起來給我披衣倒水,上陣殺敵她隨我衝鋒陷陣,我自己都不知道,其實我已經離不開她了。

    他的爺爺,可敬的舒穆魯迪烈大叔,為了我們山東忠義軍奮戰到了最後一刻,病逝於軍中。他們祖孫對我的恩德比庫蘇古爾湖水還要深厚,如果我喝下這碗馬奶酒,海春姑娘就等於沒有了最後的親人。

    我們蒙古人從來都是恩仇必報,如果我服從唆魯禾帖尼夫人,就等於成了不義之人,難道我們就是這樣報恩的麼?所以,我實在是喝不下這碗酒啊。」巴根台一席話說的情深義重,在座的人都深受感動。

    姚樞老先生感慨的說道:「巴根台諾顏正可謂古人所說的君子啊。內不欺己,外不欺人,君子慎其獨也。」

    巴根台說道:「姚先生,我只是一個士兵,沒有什麼學問,我只知道人不是野獸,要有良知。」

    托婭說道:「巴根台諾顏,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麼?如果你心裡沒有我,為什麼在狼群中拼了性命來救我。如果你心裡沒有我,為什麼把那麼寶貴的鋼弩送給了我,為了這把鋼弩你殺了我的叔叔哈爾巴拉。」

    巴根台說道:「那都是長生天的安排啊。如果我不是和你一起落在了狼群中而是和別人,我也一樣會救他的。人和人本是同類,本來就應該相互扶助,不應該相互殘殺,你當人都是哈爾巴拉那種人麼?

    至於說送你那把鋼弩,一來為了報答當年你的救命之恩,二來也是為了化解我們兩家的冤仇。我們都是蒙古人,同在大汗的狼頭大旗下征戰,何苦把冤仇記一輩子。托婭別姬,我不是木頭人,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對我的一片真心,這麼多年苦苦等我,至情至性,我好生感動。可是天上沒有兩個太陽,地上沒有兩個闊連海子,我的心,也沒辦法分成兩半。」

    唆魯禾帖尼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借奶還黃油,借牛還駿馬。你欠了兩個姑娘的深情,你拿什麼還啊?海春姑娘,你出來吧,巴根台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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