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魂歸草原 文 / 雪山神獒
紫you閣.ziyouge.窩闊台汗7年(1235年)7月初8日達蘭達芭草原
「老師,西征部隊已經祭天出發2天了,我不能陪你了,你多陪珠嵐老額吉幾天吧,希望長生天憐憫我們,把草原的母親還給我們,」蒙哥王子憂傷的說道,
「走吧,殿下,過幾天我和兀良哈台就去追趕你們,國事為重啊,算起來20多年了,也就這些日子我在額吉身邊時間長一些,我好悔啊,」巴根台苦笑著站起來,蒙哥王子一身特種部隊春秋常服,內襯鈑金鎧,腰扎牛皮武裝帶,腰間別著兩把特種部隊剛剛研製成功的轉輪手槍,顯得英武不凡,巴根台給蒙哥撣了撣並無灰塵的軍裝,愛惜的給他正了正軍帽,
蒙哥退後一步,向巴根台行了一個莊嚴的舉手禮,巴根台回禮,然後蒙哥轉過身,大步走出大帳,在諸隨從的簇擁下上馬離去,
傍晚時分,浦察柳眉陰鬱的把手搭在巴根台肩上,勸解他道:「把珠嵐額吉移到偏帳吧,阿媽已經好幾天天吃不下東西了,要做好準備了,」蒙古貴人之死,幾天前就要移到小帳,去世之後,族人祭祀哭臨完畢就拔營離開這裡,這個小帳就是死人的墳墓,
巴根台有些精神恍惚的說道:「不,阿媽一生勤勞簡樸,如果長生天要從我身邊奪走她,就讓她安享一次富貴吧,這個大帳就留給她安息吧,我已經不需要了,我馬上要出征了,草原就是我的錦被,蒼天就是我的氈房,河水就是我的眼睛,高山就是我的臂膀,,,,,,,」
不一刻,姚樞和愛薛先生陪著唆魯核帖尼可敦來看望巴根台一家,而珠嵐額吉已經人事不知了,昏暗的長明燈火下,夫人向愛薛使了個眼色,愛薛走到老額吉榻前仔細檢查一番,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右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愛薛是這個時代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了,既然他已經判了珠嵐額吉死刑,巴根台等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夫人回去吧,兀魯斯的事情還很多,你要保重身體,這裡有我們陪伴,」蘇勒哈爾輕聲規勸著梭魯核帖尼夫人,
「我也是草原母親,我陪她老人家一程吧,願上帝保佑她,」夫人就留在了帳內,手握聖經,為珠嵐額吉祈禱,
第二天黎明前的黑暗中,珠嵐額吉在親人的陪伴中安然離開了人世,臉上居然還有一絲微笑,
在帳中親人的啜泣聲中,大薩滿晃兀爾在帳外面朝太陽升起的方向,一邊敲打著神鼓起舞,一邊唱著哀傷的《送行歌》:
把黃花的騾子套上
把用毒蛇做成的嚼繩和後楸整好
阿日布魯溫瑪尼巴達耐哄
阿日布魯溫瑪尼巴達耐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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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根台的心裡空蕩蕩的,他沒有淚水,也沒有了知覺,他覺得阿媽把他的靈魂都帶走了,他神情恍惚的走出大帳,在黎明的光輝中套上4輪馬車,向遠方的哈剌和林山走去,他要用杭愛山的石頭,把阿媽安息的營帳建成草原最大的敖包,讓她在人間的尊榮中靜靜的魂歸天國,
初秋的草原多麼美啊,草原變得一片金黃,蒙古蒿和冰草已經枯萎,而海棠花卻在開放,遠處沙柳樹在風中微微搖擺,斡爾寒河在靜靜的流淌,但願天堂也是這美麗的季節,讓阿媽永遠不再勞苦,永遠不再為兒孫的飢餓和寒冷焦慮,
巴根台拉了一車石頭又一車,他機械地搬運著,把一車一車的石頭壘在大帳之外,指甲掉了,手磨出了血,卻渾然不覺,漸漸的,那日松也趕著車來了,兀良哈台,蘇勒哈爾,納爾丁,常海,格根哈斯,薛塔拉海,無數的牧人挽著勒勒車,為這位平凡而又偉大的草原母親送行,
成百上千的牧人連夜堆砌,漸漸的,一個巨大的敖包形成了,方圓30米,高5米,這是一個石頭的氈房,一個石頭的墓碑,女人們把華美的絲綢裁成哈達,裝飾這華美的墳墓,梭魯核帖尼夫人的隨從們採來松樹,栽種在敖包四周,樹上也扎滿了哈達,
喪禮在哀傷中結束了,大隊牧人排成一對,繞著大敖包走了三圈,向天上的老額吉最後告別,然後屬民開始收拾營帳、牲畜和車輛,準備離開這個營地,向冬窩子遷徙,這裡,將永遠是珠嵐額吉長眠之地,而巴根台,將走向落日,走向遠方,
「巴根台,你歇歇再啟程吧,你已經3天不吃不喝了,」梭魯核帖尼夫人關切的看著巴根台,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愛惜,
巴根台說道:「不用了,感謝夫人讓我陪伴了額吉最後一程,夫人恩德我永記在心,西征是先可汗遺願,我不能以私廢公,阿媽走了,把我最後的一絲牽掛也帶走了,」他喚過那日松,對唆魯核帖尼說道:
「我把我的安達留下了,希望你像成吉思汗和大諾顏一樣信任那日松,把最艱苦、最危險的事情交給他去做,他的忠誠和武勇,就是你身邊最堅強的盾牌,」
那日松單膝跪地,向唆魯核帖尼可敦說道:「我和特種部隊第一營官兵,一切唯夫人之命是從,」
唆魯核帖尼可敦扶起那日松,說道:「我怎麼能不信任我們的草原勇士呢,今後,你就接替巴根台,做我大帳的怯薛長,負責兀魯斯的一切兵事,」那日松謝恩,
夫人轉過頭,對巴根台說道:「好了,海春、托婭和孩子們就交給我,蒙哥和不者克就交給你,」
巴根台說道:「我保證蒙哥和不者克殿下的安全,夫人放心,」
梭魯核帖尼夫人搖搖頭,說道:「我相信特種兵們戰無不勝,軍事方面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王子們不和,耽誤大事啊,你要時刻提醒蒙哥,要和兄弟們友愛相處,尤其是要服從拔都的指揮,如果王子們有矛盾,要公平公正的對待每個人,促進和睦,切不可意氣用事,與人糾紛,」
巴根台重重點點頭,說道:「我都記下了,我會轉告蒙哥殿下,夫人操勞2天了,請回吧,我這就出發,」說罷翻
翻身上馬,身邊10幾個隨從也扳鞍上馬,
唆魯核帖尼可敦命人取來馬奶酒,高高的潑灑向天空,為遠征的壯士送行,夫人的身後,是無數的草原牧人,托婭在海春和兩個女奴的攙扶下蹣跚著向巴根台大喊:「巴根台巴特爾,我們等你回來,孩子等你回來,」那情景啊,彷彿20多年前,巴爾虎草原上巴根台第一次出征,同樣一個美麗的女人也是這樣向他撕心裂肺的大喊,
巴根台戰馬盤旋,最後看了一眼妻兒,最後看了一眼眾鄉親,他沒有說話,從馬鞍中取出一塊潔白的哈達,扎繫在綠色的軍帽上,用漢禮表示戴孝出征,然後撥轉馬頭,打馬而行,白色的哈達在腦後飄揚,兀良哈台率領隨從們緊跟著長官的身影,向落日的方向絕塵而去,
7月初10日,巴根台沿著驛路行至忽蘭赤斤山,追上了蒙哥西征軍拖後的大阿魯兀黑,從這裡一直到花剌子摩海(鹹海),都有完善的驛路交通系統,蒙古兩代可汗不停的修建驛路,這個時候就發揮出了重要作用,根本就不用發愁大軍機動的問題,尤其是特種部隊,重型裝備和車輛甚多,這要是沒有完善的道路,在野外機動可就累死那些輜重兵和奴隸了,
巴根台一行人縱馬奔上一個緩坡,3萬蒙古大軍呈現在巴根台面前,啊,大軍,煙塵滾滾,旌旗飄揚,人喊馬嘶,那雄壯的氣勢沁人心脾,這是巴根台的真正的家啊,士兵只有在這裡才能找到靈魂的歸宿,而這支大軍,將把蒙古的名字永遠留在世界歷史中,它將是世界所有民族的夢魘,巴根台一行一齊列隊在高坡上,向大軍行舉手禮致敬,
巴根台靜靜的看著這奔騰的大軍,他深知此去數年,將是一場真正的殺戮之旅,他知道這次遠征,幾乎給大半個明世界帶去了永遠無法恢復的毀滅,其實到現在為止,他哪次出征不是毀滅和殺戮呢,他一次次的欺騙自己,希望把殺戮的過程變成希望的過程,探索的過程,但是他一次次的失望,現在已經幾乎絕望了,
但是這次不同,他基本上擁有了這支3萬大軍的指揮權,對整個10幾萬蒙古軍隊也有無可爭議的影響力,他是蒙古最強大的戰士,掌握著蒙古最強大的軍事力量,他有能力改變西征大軍的很多決策,這是他奮鬥了20多年才得到的威望,其中的艱辛真是不堪回首,
他將如何運用手中的權力呢,他能夠改變歷史麼,他將如何把這次殺戮遠征變成一次光明的旅程,他將如何用科學和明的火炬,點燃沉睡黑暗的中世紀呢,征服,從來沒有帶給他快樂,改變和進步才是他的理想,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原因,